第33節

　　這也很正常，每個人都會有一段叛逆的時間，尤其是在上大學的時候。
　　因為大學是社會的縮影，裡邊什麼樣的人都有，同在一個校園中，大家難免會互相攀比，吃的、用的、穿的、住的什麼都可以比，而她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中，拿什麼跟人比？
　　常此以往，自然會變得自卑，不願跟人交流。
　　這樣的經歷我也有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的性格才有一點孤僻，所以我還能理解遲夢涵當時的感受。
　　想起往事，我也有些出神，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潘老太太已經不見了，屋裡頭則發出了翻箱倒櫃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隨即走了過去，只見老奶奶正費力的從床下往外拉東西。
　　我連忙走過去幫忙，等拉出來之後才發現那是一個破舊的箱子，打開一看，只見裡面全都是一些舊衣服。
　　我頓時有些興趣索然，正想請潘老太太回去繼續問話，可眼睛不經意的一掃箱子，目光卻再也離不開了。
　　
第五十九章 未知的地址
　　
　　原來在那些舊衣服的下面大有乾坤，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排歐米茄星座系列的手錶。
　　我在雜誌上看到過，這是紀念歐米茄成立一百週年推出的系列，價格由幾千到數萬不等。
　　遲夢涵的家境擺在面前，簡直可以說是一貧如洗，她怎麼能負擔得起這種消費？
　　「這些東西都是夢涵生前有人寄來的。剛開始她還很開心，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有包裹寄來的時候，她都會變得很緊張，有時甚至一整天都不敢出門。」
　　一邊說著，潘老太太已經將箱子搬了出來。
　　在箱子的下邊還有一堆拆開的包裹，裡邊的東西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既有首飾項鏈，也有用過的飯盒。
　　首飾和手錶還能夠理解，畢竟杜明跟遲夢涵偷偷交往了很久，私下肯定送過不少禮物，可用過的飯盒怎麼解釋？
　　我一頭霧水，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把這些東西聯繫起來。
　　當拆開最後一個包裹的時候，更是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裡邊赫然放著一個帶血的洋娃娃！
　　它睜著大眼睛直視著我，臉上帶著笑容，不過在我看來這笑容是那麼的恐怖，就像是它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似的。
　　不對，那不是血！
　　正常情況下，鮮血在一個小時之內就會乾涸，然後變成暗紅色，絕對不可能保存這麼久。
　　我定了定神，隨即用手指摸了摸。感覺很黏稠，應該是番茄醬之類的東西。
　　床下很潮濕，再加上番茄醬裡有很多防腐劑，所以才得意完好的保存了下來。
　　洋娃娃的身體也很硬，就像摸到了石塊一樣。
　　這洋娃娃比鞋子也大不了多少，按理說來不應該有多重才對。可我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至少有七八斤重。
　　我正納悶，卻發現潘老太太已經不見了。
　　回過頭來，只見她正站在門口，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一樣，甚至連嘴唇都在哆嗦，就像見鬼了一樣。
　　「糟糕，難道他認出我來了？」
　　我下意識壓了壓帽簷，正準備解釋，潘老太太突然指著我手上的洋娃娃，顫巍巍的說道：「我記得……我記得這個包裹是夢涵被殺那天送來的。」
　　聽了這話，我也被嚇了一跳。
　　在被殺的那一天，正好有人送來了帶「血」的洋娃娃，難道這是巧合嗎？
　　心中一動，我將洋娃娃從盒子裡拿了出來，果然見到她的背後有一個切口。
　　切口已經縫上了，針腳很密集也很凌亂，一看幹這事的人就不是經常用針線的。
　　裁縫的針線活兒就跟作家的行文一樣，字裡行間中肯定有自己的習慣。這種針腳似曾相識，好像和當初屍體上面的一模一樣。
　　「這麼重要的證物，你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了起來，甚至忘記了偽裝自己的聲音。因為她如果早點把這些東西拿給我看，肯定會讓我發現很多線索，我甚至可以從快遞單號查處寄送包裹的地址。
　　可現在呢？沒有了警察的資源，我也有力使不出了。
　　大概是被我的語氣嚇到了，潘老太太過了好久才說道：「夢涵死後，我一直都在張羅喪事，沒顧得上看就把它收了起來，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
　　此時，她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我看在眼裡也覺得於心不忍，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把包裝袋撕了下來，準備去碰一下運氣，看看能不能從快遞單號上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些包裹大多沒有包裝，也就更加不會有快遞單號了。
　　「您還記得包裝袋被扔到哪裡了嗎？」我問道。
　　在進門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了，潘老太太是個「囤積狂」。
　　這屋子本來就不大，裡裡外外幾乎擺滿了她從外邊撿回來的垃圾，甚至連藥瓶都留著，像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亂丟東西的。
　　「什麼包裝袋？」潘老太太茫然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回家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已經擺在門口了，剛剛那個空飯盒就是昨天出現在我家門口的。」
　　昨天？
　　遲夢涵已經過世那麼久，為什麼還有人給她送東西？而且一個空飯盒又有什麼含義？
　　看老人的樣子顯然什麼都不知道，從她的嘴裡也問不出有價值的線索，我也就沒有在耽誤時間，隨便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離開之前，我特意帶走了這一箱東西，本以為會費一翻唇舌，可沒想到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老人就是好騙，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想過要看一下我的證件，難怪會有那麼多的騙子專找老人下手了。
　　不過我並沒有走遠，因為我知道，絕對不會有人玩這樣無聊的惡作劇。
　　那人給她送東西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如果守株待兔的話，說不定能收穫什麼奇效。
　　這個辦法的確有點笨，可是除此之外，我也無計可施了。
　　當晚，我在遲夢涵家附近租了一間旅館。
　　這裡靠近火車站，在旅店過夜只要十五塊錢，而且過了晚上十二點之後還不用登記，再加上龍蛇混雜，簡直是最好的藏身之處。
　　來到旅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那個洋娃娃做個「解剖」。
　　雖然明知道只是一個洋娃娃而已，但當我拿起剪刀的時候，還是有點下不了手，真不知道那個兇手哪裡來的膽量，竟然可以將一個人的皮全都剝下來。
　　足足做了半個小時的心裡準備，我才終於開始行動，結果跟我預料的差不多，洋娃娃裡邊已經被塞滿了鉛塊，難怪會變得這麼重了。
　　除了填充物由石塊變成了鉛塊之外，洋娃娃和遲夢涵的死狀一模一樣，簡直就是是個等比例縮小的複製版。
　　再加上縫合傷口的針角便不難看出，這個洋娃娃也是兇手的所作所為。
　　只可惜楊楠不在身邊，否則以她的本事，一定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住在旅館裡哪裡都好，就是不夠安靜，哪怕是在後半夜也能聽到隔壁的響動，經常會打斷我的思維。
　　可是，我已經成為一個通緝犯了，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想到這裡，我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地方。
　　
第六十章 真正的潛伏
　　
　　第二天，凌晨四點鐘我就已經起床了，因為這個時間正是清潔工收垃圾的時候，潘老太太一定會趕在他們之前去撿一些瓶瓶罐罐。
　　跟我預料的一樣，我剛剛來到潘老太太的公寓下，正好看到潘老太太推著一輛破舊的三里車出門。
　　她也一把年紀了，卻還在為生活奔波，看著她佝僂的背影，我都替她覺得心酸。
　　不過這心酸也只不過持續了片刻而已，因為我心裡明白，只有找出兇手才是對她最大的安慰。
　　門已經上了鎖，不過這難不住我，之前我向她問話的時候，她曾經告訴過我，遲夢涵不經常回來，所以她特意在消防栓中放了一把備用鑰匙。
　　果然，鑰匙仍然在那裡，而且已經積了一層灰。
　　潘老太太的生活很有規律，每天早上四點出門，下午五點回來，我完全可以利用她不在家的時間偷偷進來休息。
　　既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又可以悄悄看看是誰來送包裹的。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恐怕那些警察也絕對想不到我會藏在一個死者的家中吧。
　　昨夜沒有休息好，再加上起了個大早，所以還不到中午，我就已經有點睏意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到了客廳中傳來一陣腳步聲。
　　剛開始我並沒有在意，只以為是潘老太太回來了。她把遲夢涵的遺物都鎖在了箱子裡，由此可見她不想睹物思人，所以應該不會進這屋子。
　　可很快我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她走路的速度不可能這麼快，隱約還能聽到嘰嘰喳喳的聲音。
　　我瞬間驚醒，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
　　趕到客廳一看，一個人影都沒見到，門也沒有開。
　　我只納悶了片刻，便即恍然大悟，原來並沒有人進來，只是屋門的隔音效果太差，再加上遲夢涵的房間靠近房門，所以我才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我沒敢多想，連忙打開門追了出去，正好看到一群小孩子下樓。當我追到樓下的時候，他們已經消失在雨幕中了。
　　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只好折返回來，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門外多了一個包裹。
　　這次，盒子裡放的是一雙舊拖鞋。
　　手錶、項鏈、飯盒、拖鞋……
　　我的聯想能力一向都很豐富，否則也不會選擇以寫書做為職業，可現在任憑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幾樣東西之間有什麼聯繫。
　　只怪自己大意了，如果我沒有睡著，如果我早醒幾秒鐘，就可以抓住那幾個孩子問清楚了。
　　被他們這麼一攪，我再無睡意，便開始在遲夢涵的房間裡尋找線索。
　　房間很小，但很溫馨，一看就是女孩子家的閨房，可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少點東西。
　　少點什麼呢？
　　突然，我心中一動：鏡子！
　　沒錯，就是鏡子！這麼一件普通而又常見的東西，可我三番四次的來這裡，卻一面都沒有見過。
　　從心裡學的角度上來講，如果一個人不喜歡照鏡子的話，只有兩個原因，要嘛就是她不夠自信，要嘛就是討厭現在的自己。
　　如果是在以前的話，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把遲夢涵當成第一種，畢竟窮人家的孩子，不管走到哪裡都會覺得比別人矮一頭。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有價值上萬的手錶，有那麼多的名牌包包，還有什麼理由不自信呢？
　　既然這樣，那就只剩下第二種可能性了。
　　現在想起來，她身上確實有不少污點，比如不孝敬爺爺奶奶，比如比如偷劉峰的作品，比如劈腿劉峰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