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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節

  「好久看不見你們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忘了我這個小店了。」
  是我們以前經常坐的老位子,石碩一邊笑著坐下一邊接過老闆娘的話頭來:「老闆娘,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老規矩,三碗油潑面。」
  油潑面是這家老闆的拿手絕活,大學城這邊很多類似的店,但他們家人氣最為火爆,就是因為老闆做的面勁道耐吃,可以說是物美價廉了。
  「好勒!」老闆娘放下一壺冰糖花茶,就轉身去忙活其他事。
  剛剛坐穩,石碩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說牽扯到殺人案,現在又攪在警察裡,你什麼情況?」
  我將三個人的被子裡都倒好花茶,慢悠悠的把來龍去脈全都說了個清楚。
  大概是因為寫小說的人概括能力都不錯,等到油潑面端上桌子時,我就已經將最近發生的事都撿重點說完了。
  石碩聽的目瞪口呆,默默消化了很久才低聲驚歎道:「怎麼沒發現,你這日子過得像是小說一樣驚恐。」
  「好了,快吃飯吧!」我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林峰,笑著說道:「峰哥,你也快吃,他們家這個面做的最好吃了。」
  我們這個位置正好挨著玻璃,外面來來往往的大學生,臉上都掛著輕鬆愜意的笑容。
  以前就喜歡坐在這裡,吃著喜歡的東西,看著陌生人的笑容,心情就會像是受到感染一般,變得好起來。
  李林峰平時雖然也不喜歡說話,但是今天尤為沉默。他是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除了長相凶狠一些以外,很少這樣一直戒備的樣子。
  但是這次,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開口說話,甚至在幾次我們的交談中,發出聲響來終止談話內容。
  這不是他的做派。
  他從茶杯裡沾了些水,在桌子上寫出幾個字來。
  注意,有人跟蹤。
  石碩的第一反應是四處張望,不過我已經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趕緊踢了他一腳,然後裝出一副若無其事樣子。
  我的猜測是對的,除了唐一德以外,還有另一個人在跟蹤我。
  當時我在對面樓看見的紅點,不是唐一德的另一個方向,而是另一個一直在監視我的人。
  我上當了,這個傢伙,是利用唐一德,做了替死鬼。
  不過——除了宋薔以外,還有誰能讓唐一德自願頂罪的呢?
  楊楠現在二十四小時監視宋薔,如果宋薔此刻不對勁,我們肯定一早就收到通知了。楊楠的能力,我不僅肯定,而且相信。
  石碩的變化太過明顯,我趕緊敲了敲碗邊,他悄悄的長舒一口氣,喋喋不休的開始講他在國外碰到的奇聞異事。
  敲兩下,是我們讀書時的暗號。以前是用來上課溜神提防老師的,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用上的一天。
  我沒有心思再去聽石碩講的內容,李林峰的提醒讓我整個人神經繃緊,四肢有些僵直。
  這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就像是有一顆隨時會爆炸的炸藥,我不知道它會在哪裡爆炸,也不知道該怎麼躲開,甚至都不能隨意挪動。
  這個人——究竟是誰?
  我們的敏感度遠不如李林峰,說起來,出了機場李林峰的表情就嚴肅起來。難道說,在那個時候,他就發現了有人在一直跟著我們?
  突然,李林峰長舒一口氣,抬起杯子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才放下杯子開口:「人走了,吃麵吧!」
  石碩趕緊平復自己的呼吸,低頭扒了幾口麵條,問道:「什麼人在跟蹤我們?接下來我能該怎麼辦?」
  我和李林峰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開口。
  石碩是個聰明的人,發現我們沒有回答,也不再多問。幾句俏皮話就將氣氛調節起來,周圍沒有危險,李林峰也就沒有那麼板著臉,和石碩逐漸熟絡起來。
  我表面附和著兩個人的談話,心裡卻仍然覺得危機四伏。目光控制不住的看向窗外,來來回回的掃視著人群。
  這是大學城,過往的人絡繹不絕,生生熟熟的面孔交疊,很容易讓人沒有安全感的地方。
  以我對石碩的瞭解,他現在肯定是滿腦子的問題想要問我,只不過在他眼裡,李林峰是個需要避嫌的外人。
  其實在選擇帶李林峰來時,我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唐一德確定他和對面的紅燈沒有關係後,我就一直對這件事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會不會有第三個人,也在跟蹤我。
  不然——地上的鞋印又是誰的?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的目光落在遠遠等公交車的人群上時,我覺得有一個人,對我笑了一下。
  
第四十九章 成為逃犯
  
  我下意識的站起身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公交站的方向。在我奪門而出時,大批的人湧上公交車,那張模糊的臉隨之徹底消失不見。
  緊繃的神經像是被人用銳利的刀尖頂住一般,我忍不住握緊拳頭,恨不得能一下子竄到那邊去。
  那種感覺並不真切,像是驚鴻一瞥的味道,卻足以震得我手腳發涼。這種挑釁的感覺,和森林中弱小難捱的動物受到驚嚇一樣,整個心臟都涼得微微發麻。
  「怎麼了?」石碩起身緊張的四處觀望,用肩膀輕輕將我的肩護在身後。
  「沒事。」那種危險的感覺來自我的直覺,我也不願意興師動眾的麻煩大家。見我微微搖頭,石碩眉宇之間皺的更深了,嘴唇輕微動了幾下,卻沒有說話。
  接下來整個兒過程中,我的情緒一直都很緊張難以放鬆。不是我不願意放鬆,實在是獨有的緊張感讓我沒辦法隨隨便便就忽略剛剛的感覺。
  那個人——會是當初在車子邊留下紙條的人嗎?
  石碩不是能夠憋住情緒的人,從小到大,每次只要拜託他一起幫忙騙人,他就要擺出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將嘴唇抿得緊緊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格外沉重起來,李林峰也不說話,兩個人雷厲風行的橫掃桌子上的小菜和自己的麵條,然後出奇一致的都盯著我看個不停。
  我也沒有心情吃飯了,可是看見兩個人嚴肅認真的表情,還是兩個男人,當然沒辦法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
  「李哥,你送我們回去吧!」
  草草寥寥的扒了幾口,我有一種食不知味的感覺:「送我們回去之後,你就可以先回警局了。」
  李林峰正在低頭擺弄著手機,聽見我說話時,抬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瞄了我一眼,神情複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的車子一向開得快而穩,雖然身體上仍然伴隨著一絲不適感,但我的心理已經能夠完全承受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石碩的反應和我第一次時差不多,用手死死抓著安全帶,似乎做好隨時被彈出去的準備。
  我將目光放在窗外,心思卻不由得有些沉重:「這條路不是通向我家,而是警局。」
  李林峰握緊方向盤的手有一絲晃動,隨之車子有輕微加速的感覺。
  他在緊張,沉默就是無聲的逃避。我心裡清楚的知道,如果是楚敬南或者傅菁,他們一定會輕描淡寫的解釋或者岔開話題,只有李林峰,他一向不擅長騙人的。
  車子越來越快,坐在後排的石碩突然解開安全帶,將背包帶套在李林峰脖子上,猛地用力,利用背包帶將李林峰整個人控制成不得不緊緊貼在椅子上的狀態。
  他越來越用力,很快,李林峰的臉憋成絳紫色。他努力的喘息,然後將車子穩穩的減速,停在路邊。
  「你這是幹什麼?」
  石碩的行為將我整個人都搞蒙了,他平時並不是個易怒狂躁的人,怎麼現在襲警這種事都敢做了?
  「快走!」石碩一邊說,一邊將整個身體背對著我,用力騰出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錢包丟在我懷裡,看著我一臉疑問的表情,大聲解釋道:「他們要再次拘留你,你快跑啊!」
  李林峰勉強撐著呼吸,卻已經沒辦法開口說話,看見我質疑的眼神,她費力的挪開目光,雙手青筋暴起,想要掙脫石碩的束縛。
  石碩的脖子上青筋也是此起彼伏。他咬緊牙關,既要控制力度不至於真的傷了他,又要盡力維持力道均勻,稍微洩氣肯定就會被身體素質拔尖的李林峰掙脫。
  看見李林峰避讓的眼神,我就知道,石碩說的是實話了。
  原來事到臨頭,只有,那個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人不會欺騙我。
  我突然有點明白,那個大雨滂沱的夜裡,為什麼尹嘉航會撲倒我懷裡那麼難過的哭泣。
  原來在最需要的時候體會到被拋棄的感覺,居然是那麼難以接受的滋味。
  事已至此,我也顧不了多少。抄起石碩的錢包落荒而逃,根本無暇顧及石碩的結果。
  襲警各種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我覺得,楊楠他們總不會太為難他了。
  想到這裡,我突然停下狂奔得腳步,站在街角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沒有身份證的情況下,我又躲到哪裡去呢?現在微信支付和刷卡支付幾乎壟斷了所有行業,所以,石碩錢包裡的現金,不過也就零零散散小一千而已。
  這下真的算是難倒我了。
  警局為什麼又要拘留我?
  沒有了剛剛的緊迫感,我的腳步也就逐漸慢了下來,疲乏感一下子侵襲全身。
  我只不過稍作反抗,這個神秘的幕後黑手就又一次伸手將我推去萬丈深淵。如果不是今天石碩回國,我仰仗著他對我的信任和幫助勉強脫身,恐怕後半輩子只能對著獄警講道理了。
  想到這裡,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差距。
  我拚命反抗,卻在那人不曾露面的情況下,輕易推翻了我建立起來的信任和感情,將我從一個階下囚變成了通緝犯。
  這兩個案件已經和我產生脫不開的關係,除了那張字條外,其實我手裡唯一能夠作為證據的字條,也沒有碰到說服力可言。
  這個人到底是誰,又和我有著怎樣的關係,為什麼一定要對我這樣糾纏著不放呢?
  這一切都像個未知數,我沉於其中,卻不知深淺。
  接下來該怎麼做,怎麼在躲避警方的情況下一併反擊,對於我而言是炙手可熱的一件事。之前有警方的幫助我的反擊也沒有起到太重要的作用,而這次,我將面對更艱難的情況。
  不能再求助於任何人,非生即死的狀態。
  我的後路,全部都被堵死,甚至嚴絲合縫的將每個縫隙都緊緊堵住。
  我知道,我在今天,失去了所有依靠。
  背水一戰!
  「是你?」
  原本已經和我擦肩錯過的高挑女人後退幾步,看著我挑眉道:「你怎麼在這兒?」
  
第五十章 死水
  
  在遇見這個女人之後,我終於得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這個美艷的女人,是我最忠實的讀者,也是我最優秀的「站姐」。雖然我並不支付工資,但趙捷會將所有的支持工作和後援工作做的井井有條。我的粉絲這是在她的管理下,由最開始的雜亂無章和隨心所欲,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團體。
  是個美艷,卻又有足夠手段的女人。
  她的住處在市中心,在超市門口偶遇後,她選擇了冒險將我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