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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

這陳湘祖上三代都是玉石匠人,他自幼便跟隨父親識別玉石原石,對璞玉也是頗有研究。他這一看不打緊,竟還真覺得這圓石內確有乾坤,便吩咐下人取來了二十兩紋銀,豈料這時盲僧哈哈一笑,竟道:「想不到這中原東土,倒真有人識得這寶貝。此玉乃寒地冰精所化,內困一上古異獸,施主既然識得,便是有緣之人,貧僧便將它贈與施主。」說完,盲僧便閃身離去。
陳湘得了圓石,即刻便叫人取來工具,在圓石一側找準切口,一刀切下,圓石應聲而開。陳湘拿起一看,登時驚得不能合嘴。只見這圓石的切面上,一圈如羊脂般的白玉包裹著一團火紅。這羊脂白玉已算得上是玉中極品,而這紅玉,更是世間罕有。俗諺有云:「玉石掛紅,價值連城」。陳湘霎時驚喜萬分,想不到自己無意間竟得了一塊絕世璞玉。
陳湘得到寶貝的消息很快就在蘇州城內不脛而走,各大玉石坊的掌櫃們聽說這寶貝竟是來自那西域盲僧手中的圓石,個個氣得是捶胸頓足。一時間,整個蘇州城鬧得沸沸揚揚。沒過多久這事便傳到了蘇州應奉局總領朱勉的耳中,這朱勉乃是蔡京心腹,對花石素有心得。一聞得此事便立即差人去了陳湘的神工坊。
這時的陳湘,正在自家後院的玉石工房中,拿著刻刀精心細琢著那塊絕世璞玉。忽聞下人來報應奉局官差求見。一聽說應奉局來人,陳湘心中不免咯登一下,他趕緊藏好璞玉迎了出去。
應奉局的官差一見陳湘,便拱手道:「恭喜陳掌櫃,朱大人聞得陳掌櫃最近得了件異寶,特差小的前來,請陳掌櫃帶上寶貝去一趟。這皇上壽辰就快到了,朱大人正在為準備皇上的壽禮發愁,陳掌櫃的這件寶貝要是讓朱大人看上並呈給了皇上,那可就是你陳掌櫃天大的喜事,以後這神工坊的金字招牌便天下皆知了。」「喜事!這分明是要強取豪奪。」陳湘在心中暗罵。
在當時,凡是應奉局相中之物,便會以供奉帝王之用為借口而強取之,若是不從,便會治以「大不恭」之罪。陳湘自知推托不過,便想了一條權宜之計,對來的官差道:「官爺辛苦了,小人近日確是得了一塊白玉原石,倒也談不上什麼寶貝,朱大人若是喜歡,小人自當雙手奉上。只是,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朱大人恐怕也看不上這麼一塊原石,不如等小人把這璞玉雕成了精緻玉件,再親自送過去請朱大人鑒賞。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展示一下我這神工坊的手藝。」這官差一聽陳湘也說得在理。便答應以三日為限,三日之後由陳湘親自送去朱府。
第六章 赤焰冰精佩(二)
玉石雕琢乃是陳家祖傳的手藝,陳湘自幼便習雕琢,技藝已是十分精湛,陳湘閉門三日,順著那玉璞的紋路與形狀,將其雕成了一塊玉珮,只見這玉珮紅白相間,外層一圈羊脂白仿若一塊寒冰,而中間那團赤色紅玉,形態頗為奇特,細細端詳,正似一火光異獸,赤焰冰精,栩栩如生。陳湘順其形將其命名為赤焰冰精佩,他把這赤焰冰精佩拿在手中,越看越是歡喜。但一想到即將要將它獻予朱勉,心中甚是不捨。尋思良久,陳湘想到了一個偷龍轉鳳的方法,陳湘找來一塊與這赤焰冰精佩一般大小的和田白玉,這白玉之上點綴著幾斑秋梨黃,也是一件上等精品,若是換作平時,陳湘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它拱手讓人,可現在為了這赤焰冰精佩,不得不忍痛割愛。陳湘將這白玉裝入錦盒,便給朱勉送去。
朱勉見了陳湘,親自迎了出來,他接過錦盒拿出玉珮一瞧,眉頭微微一皺,卻又即刻舒展開來,對著陳湘笑道:「陳掌櫃果然守信,這玉確是件上品,不過,我還得找位行家來看看。」說完,差府上家丁帶來一人,陳湘轉頭一看來人,不禁大駭,來者竟是神工坊的匠人陳七,這陳七曾見過璞玉,他拿過朱勉遞來的玉珮,看了一番便向朱勉稟道:「大人,這並非小人所見的那塊璞玉雕琢的玉珮,那璞玉的中間乃是一團赤紅。而這塊玉不過只是表面幾塊黃斑。」陳七說完,一旁的陳湘早已感到後脊發涼,朱勉看著陳湘,陰冷的笑道:「陳掌櫃,這極品的紅玉怎麼經你這麼一雕琢,就變成幾塊黃斑了?」陳湘還未答話,朱勉一拍桌子,怒道:「你最好趕緊交出玉珮,不然,別怪我治你大不恭之罪,誅你九族!」陳湘自知已不能再瞞下去,他仰天長歎一聲,只得領著朱勉去取赤焰冰精佩。
回到神工坊,陳湘手捧玉珮,緩緩走向朱勉。就在走近之時,陳湘竟忽然轉身撞向屋內牆壁,直撞得頭破血出,氣絕而亡。
這朱勉得了赤焰冰精佩,興奮異常,決定將其獻予徽宗,以賀其壽辰。朱勉命親信隨從帶著玉珮由水路借花石綱運往東京開封。途中,運送赤焰冰精佩的船隻竟無端起火,沉入了淮河。後來,朱勉雖命人奮力打撈,卻獨獨不見了赤焰冰精佩。當時,沿河的百姓都說,那舟船起火之時,他們分明看到一條火龍在火中盤旋。有人說是那冰精遇水即化,使得玉珮中的赤焰神獸得以掙脫封印而出。
只是自此之後,世上便無人再見過這赤焰冰精佩。」
「葉老您的意思……難道說我這塊就是那消失了幾百年的赤焰冰精佩!」聽到這,余飛心裡似乎悟到了點什麼。
葉老笑著點點頭:「不錯,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這塊很可能就是赤焰冰精佩。如何?故事你們都聽完了,我開價的緣由想必你們應該也都心裡有數了,這玉,還賣不賣我?當然,這依然不過是個或真或假的故事。所以,我能開給你的價錢,也只能是這個數。」說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余飛。畜生和猴子也都轉頭看向余飛,等著余飛的答覆。
余飛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玉珮,耳畔旁卻響起了父親年初把玉珮交予他時說的那番話:「……飛兒,你今年命沖太歲,又一個人在外面,我和你媽都不放心,我這有塊玉,你拿去戴上吧。這塊玉是你爺爺臨走的時候給的,也算是你爺爺留下的信物。他說這塊玉有魂兒,能一直庇佑我們家人。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把它弄丟了,更不能賣掉……」
在余飛心裡,父親也許並不是一個實在的人,經常在人前誇誇其談,所以當初余飛拿這塊玉珮的時候,也並未把父親的話當回事,覺得父親不過是說說而已。可現在聽完葉老所講,余飛心裡卻糾結起來。兩百萬,對現在的余飛來說,確實具有相當的誘惑力。但父親的囑咐,看來似乎也並非就是隨口一說那麼簡單。究竟賣還是不賣?
余飛心裡正想著,葉老忽然站起身子,對著緊閉的大門喝了一聲:「誰!」其他人都順著葉老的喝聲望了過去。門縫間似有一道人影一閃而過。葉老一個箭步衝向門口,開門看去,卻除了較遠處三三兩兩的幾個行人,並不見有什麼可疑之人。而四周的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兒淡淡的旱煙味。
畜生笑道:「想不到老先生身手竟這麼敏捷,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了,這大白天的,就算是再膽大的小偷也不至於會破門而入吧,應該只是路過的行人而已。」
葉老眉頭緊鎖,表情凝重,似是在尋思著什麼。但聽畜生這麼一說,眉頭又即刻舒展開來,道:「若只是無心之人,倒是無妨。怕就怕有心人。」說著又轉向余飛:「余先生考慮得如何?」
余飛似是已做了決定,他長舒一口氣,緩緩抬起頭,堅定的說道:「承蒙葉老錯愛了,這塊玉珮畢竟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我爸交給我的時候也是再三囑咐我不能賣。所以,我還是不賣了。」余飛的回答令葉老、畜生和猴子都錯愕不已。
葉老想了想,以為余飛是對他開的價錢不滿意,便道:「余先生若是想賣個更高的價錢,不妨直說。不過在廣州這地方,恐怕是沒其他人會開出這個價了。畢竟這世上也沒幾個人識得此物。」
「雖然對古玉我不太瞭解。不過以我所知道的行情,兩百萬這個價錢,已經非常值得出手了。畢竟葉老說的故事還不知道真的假的,何況就算是真的,這種野史,怕也沒幾個人相信。」猴子在一旁附和道。畜生雖然沒開口,卻也是一直用慫恿的目光盯著余飛。
眼見大家有所誤會,余飛趕忙解釋:「不,不!我絕對不是想抬價,葉老開的這個價錢其實蠻吸引我的,可確實是我家老爺子有囑咐在先。所以真不能賣。」
葉老見余飛堅持不賣玉珮,難免有些失落,卻也不強求,道:「既然余先生有家囑,我也不便強求。這人和玉講究的是個緣字,看來今天我和這赤焰冰精佩是沒這緣分。真是應了我這店名——玉無緣!呵呵。」葉老笑了笑,繼續道:「不過,這赤焰冰精佩雖說能辟邪驅邪,卻也可能惹下麻煩,余先生日後還是盡量不要將這玉珮示予他人,以免遭遇什麼不測之事。」說完葉老又警覺地朝門外多看了幾眼,而門外依舊平靜如常。
幾人說話間,天已近晌午,葉老執意請三人吃飯。剛剛聽完這赤焰冰精佩的典故,余飛等人還正意猶未盡,客氣的推托了幾句,便應承了下來。隨後,葉老便領著眾人去了店舖旁的一家粵菜茶樓,要了一個小包間。
落座後,葉老叫來服務員,也不看菜牌,順口便要了幾道菜,顯然是對這家茶樓非常熟悉。猴子拿出了剛剛到手的極品翡翠,捧在手中滿心歡喜的把玩著。一旁的畜生則對這翡翠的價格依然困惑不已,在他看來,這塊翡翠與商場裡的那些十幾萬的貨色並無太大差異,可價格如何就差得了這麼多。猴子似乎心情不錯,耐心地跟畜生解釋著翡翠的成色、品種和價格之間的關係。
而此時的余飛心裡,還在想著葉老剛剛說的那幾句話。余飛實在想不明白,不過是一塊玉而已,即便真就是葉老所說的赤焰冰精佩,也就算件古董,又能帶來什麼不測之事?於是便抬頭向葉老問道:「您老剛剛那幾句忠告,我聽得有點迷糊,能否說得更明白些。」
葉老笑道:「我剛也就是那麼一說,談不上忠告不忠告,余先生不必放在心上。這赤焰冰精佩畢竟沒人真正見過,恐怕世上沒幾個識得的人。我其實也沒有十足地把握確定它就是赤焰冰精佩,不過是憑著一些流傳於世的說法和我的直覺這麼認為而已。」
「不太確定?老爺子您這一出手就是兩百萬,若這塊不是赤焰冰精佩,豈不是吃了大虧?」畜生插話道。
「呵呵,若真是看走了眼,吃虧我也認了。不過我說過,買玉講的是緣分。至於價錢多一分少一分,我倒並不放在心上。正所謂黃金有價玉無價,既然我看中了這塊玉,自然是捨得出這個價。」葉老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又滿懷期待地瞟向余飛。
說話間,服務生把菜端了進來,葉老趕緊招呼大家動起了筷子……
第七章 遇襲
酒足飯飽過後,余飛等人別了葉老,便驅車返回深圳。
週末廣深高速上的車並不多,畜生一路上把車速提到了一百二,也就一個多小時,他們便下了高速進入了深圳市區。
車又開過幾個街口,坐在後排的余飛不時地回頭探望。畜生見狀笑道:「飛哥依依不捨的是在看啥呢?這一路上我也沒見著有美女啊?是不是捨不得那兩百萬了,要不我們折回廣州,把那塊玉賣給葉老頭算了。一塊石頭換兩百萬,真是值了!」
「你小子安心開你的車吧!我只不過是覺得有點奇怪,後面那台別克,從廣州一路跟我們到了深圳。現在下了高速都轉幾條街了,這車竟然還在我們後面跟著。」余飛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後面不遠處一台粵A牌照的別克商務車。
猴子回頭順著余飛所指看了一眼,樂道:「飛哥最近是不是諜戰劇看多了,為免也太機警了點吧。這年頭難道還真會有人玩跟蹤?」
「是啊,飛哥!你別自己嚇自己,是不是那葉老頭的話讓你有點神經過敏啦,那輛車只不過是恰巧同路而已啦,這種事我平時開車也是常常遇到。」 「我看飛哥是在緊張他那塊古玉吧,哈哈!」畜生和猴子的調侃讓余飛也覺得自己似乎是有點小題大做了,跟著憨笑了幾聲也就未再把這事放在心上。
晚上,余飛接到了剛從上海出差回來的老大打來的電話:「明天加班!」
第二天雖然是週日,余飛還是早早的來到了公司,想著早點把活兒幹完能夠早點回去休息,他昨晚又做了一場和此前一樣的怪夢,現在還覺得有點困乏。余飛揉了揉仍然有些酸痛的肩膀,打開電腦查看起了電子郵件,老大昨天說今天加班要干的活會通過電子郵件發給他和畜生。
「我靠!有沒有搞錯啊,整理部門三年的文件檔案!老大是不是去了一趟上海,哪根神經搭錯線了。」余飛一看今天的工作安排,大聲埋怨起來。
余飛所在的公司是一家A股主板上市公司,他和畜生都在這家公司的證券部,部門主要負責信息披露、接待股東來電來訪、公司市值分析等等一些雜碎的工作,平日裡事情倒是不多。但儘管如此,這部門三年的文件檔案堆在一塊可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更何況這之前還從未好好整理過,估計現在是一團糟的狀態。他趕緊打電話給畜生,這傢伙居然還沒起床。不過當余飛把今天要干的活跟他那麼一說,畜生在電話裡便罵了起來,一邊罵著還一邊詛咒著的老大。
一個小時之後,畜生才姍姍來到公司,余飛才整理了很小一部分。倆人一見面,難免又是一通抱怨,更讓畜生失望的是唐嫣沒來,不過想想,人家才上了一天班而已,要是就被抓來加班,那也忒不厚道了。
直到下午六點多,倆人才總算把老大佈置的活兒全部幹完,畜生約了幾個同學去踢球,余飛便一個人回到家附近的一家湘菜館隨便點了兩個菜,等到余飛吃完,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想想也沒什麼其它事情,余飛便朝家中走去。
余飛租住的地方是一棟建於90年代初的老舊樓房,樓高八層,余飛住在四樓。到了樓下,余飛拿出樓梯間的鑰匙正欲開門,卻發現門鎖竟然壞了,一推便開。
「這些貼狗皮膏藥的真是可惡,來貼個傳單還愣是要把門鎖搞壞。」看到門鎖上剛貼的幾張修水管、通馬桶的傳單,余飛認定是這些人搞壞了樓道的門鎖,一邊罵罵咧咧地說道,一邊推門上樓。向上走了幾步,咦?不對,這樓梯的感應燈怎麼也不亮了。余飛又狠狠的跺了幾下腳,感應燈依然沒任何反應。余飛無奈的歎了口氣,只得靠著透過從樓梯窗外射進來的依稀光線謹慎地挪步上樓。
走到二樓,感應燈還是沒有反應,「我靠,這他媽的不會是停電了吧。」余飛在心裡想著。一直上到了三樓,依然沒有燈光亮起,忽然,余飛發現這三樓左側的房間門口竟有一團黑影,余飛心裡一驚,再細細一看,原來不過是一個人的背影,這人身著一襲黑衣,似乎正在找著鑰匙。
「靠!這傢伙,穿得跟個蝙蝠俠似的,還沒一點聲音,扮得跟鬼一樣,真不怕嚇死人。」余飛在心中暗罵。
又沿著樓梯向上走了幾步,余飛一隻手正從挎著的電腦包中摸索房門鑰匙,忽然間感覺左耳旁有一陣風襲來,余飛還沒反應過來,一隻大手已從後面伸過來卡住了他的脖子。余飛馬上明白了:自己遇到劫匪了!而且還是在自家門口!
余飛年少時曾酷愛武術,一到了寒暑假,便會跟隨當地的一位武師習武練習,後來雖然荒廢了,但卻還是有一點功夫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