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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節

  期間我也問過他是誰,但是他不肯說,也不肯摘下斗笠,最後我也只能作罷,我還發現,拿著白皮燈籠行走和沒有白皮燈籠行走,完全就是兩回事,白皮燈籠本身不透光,但是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卻能照明路,而且自我拿到白皮燈籠之後,就看見腳下會有一條青石板鋪成的路來,我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很快就到了我最初站著的那座墳前。
  這座墳還是和我最初看到的那樣,當我走到墳前的時候,我忽然感到一種強烈的恍惚感襲來,然後就覺得好像有些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一樣,身體等等的都好像忽然就沒有了,最後只覺得一陣眩暈有種陷入昏迷的感覺,然後我就一直在墜落墜落,直到覺得已經到了底一樣地,然後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我是躺在床上的,只是整個屋子卻也是死一般的寂靜,而且完全不見母親的蹤跡,我於是從床上起來,整個屋子和我都籠罩在黑暗與死寂當中,我來到堂屋裡,那裡依舊什麼都沒有,我有些疑惑,母親會去了哪裡,當我到了院子裡的時候,才發現院子裡丟著香燭之類的東西,還有盛水的碗也隨便丟棄著,我可以預想在我出事之後,母親很可能給我叫了魂,但是顯然不管用。
  但是「不管用」這三個字劃過腦海的時候,忽然我覺得我的這個想法不對,因為我忽然想到莫名給我送白皮燈籠來的這人顯然來的很是時候,也很突然,然後我才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會不會是母親叫魂的結果,可是既然是這樣,母親又在哪裡?
  我在爺爺家找了一遍,基本上也沒見母親的蹤影,後來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於是就到了外婆家去找,哪知道去到外婆家,外婆聽見我說起母親不見的事,她也是相當驚訝,說母親壓根就沒有來過,也不知道她會去了哪裡。
  之後外婆讓小舅幫著我去找找看,說是找也就是香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最後也沒個結果,鑒於找不到母親在哪裡,我只能重新又回到了爺爺家,只是回到家裡的時候,我忽然看見院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點了一對蠟燭,一紅一白,紅的在左邊,白的點在右邊,看樣子燒了大概有半截了,算算時間應該是我出門之後就點起來的了。
  這讓我更加狐疑起來,家裡明明沒人,是誰點了蠟燭在院門口,我進到院子裡,竟然發現院子裡也是一樣的情形,院子裡也是點了一對這樣的蠟燭,我狐疑地看向屋子裡,然後我就看見母親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見母親的時候我才徹底舒了一口氣,然後問她說她去了哪裡,可是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我就忽然覺得不對勁起來,因為母親的神情有些不對,雖然我不怎麼看得分明,但還是能感到這種不對的氣息。
  母親也沒有回答我,我看見她手上好像拿著什麼東西,一時間也看不清是什麼,直到她點了一根火柴,我才看見她手上拿著一根白色的蠟燭,與此同時我看清的,還有她身後的一張臉。這張臉就貼在母親的脖子後面,露出半邊臉來,而我還看見她的手從母親的腋下穿過來,握著母親的手,很顯然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她在操縱著母親做的。
  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無論是院門外還是院門裡的蠟燭都是她操控著母親點起來的,所以反應過來這點之後,我第一反應就是要去將這些蠟燭給滅掉,可是還不等我移動身子,忽然就感覺一陣狂風從院門外面席捲而來,吹起滿院子的落葉,但是讓我意外的是,狂風吹了起來,燭火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舊像沒事一般燒著,這風有問題。
  只是好一會我才意識到,不只是風有問題,蠟燭也有問題,當風從我身邊呼嘯而過的時候,我似乎聽見無數的嚎叫以及竊竊私語的聲音混雜在風聲之中,又或者,就是這些聲音最後變成了我聽見的風的聲音,如果說起初的時候這些聲音還是混雜的,但是到了最後,我就清晰的聽見了一個聲音從眾多的聲音中脫穎而出,我只聽見一個有些無法辨別的聲音在和我說:「走啊,走啊!」
  當我再看向堂屋門邊上的時候,只見母親依舊站在那裡,但是她的手上卻提著一盞白皮燈籠,看到白皮燈籠的那一剎那,我的心跳忽然就加快了起來,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在心頭不斷升騰,然後我看見母親朝我詭異地一笑,就轉身走進了堂屋裡面。
  這一次讓我有些驚異的是,我沒有再在母親的身後看見那個吊死女鬼,我猜著十之八九這東西已經進到了母親身體裡面,而且母親忽然提了一盞白皮燈籠,一定是要去什麼地方,於是我就像追上去看個究竟,哪知道才動了動腳,就忽然覺得這些風都在繞著我自己打轉,而且很快這些繞著我的風一樣的東西就不再是風,而成了一些影影綽綽的人影,我這才知道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是颳風,而是亡魂在成群地湧進來。
  因為很快這些亡魂就圍在了我身上,我的腳被什麼東西牢牢地抓住,我低頭去看才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地下伸出了一雙雙手拉著我的腳踝,讓我根本無法再動彈。我想試著動,可是卻怎麼也動不了,好像全身都被固定住了一樣,我焦急地望了一眼屋子裡面,那裡哪裡還有母親的蹤跡,早已經消失了人影,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心下更是著急,想著這樣總不是辦法,在這光景之間,我忽然看見在院門的地方似乎站著一個人,黑漆漆的,也無法分辨是誰,但是很快我看見他彎腰吹滅了院門外的蠟燭,我頓時就感覺圍繞在身邊的風聲也好,吹在臉上的那種陰風鋪面的感覺也好,頓時就消去了大半,接著我看見他徐徐走進來,然後到了院子裡,又彎腰吹滅了地上的這一對蠟燭,在蠟燭熄滅的那一瞬間,我的身體像是忽然得到了自由一樣,可以動了,只是我卻依舊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因為這個人的出現的確出乎我的意料,我看著他,一時間都忘記了該說什麼,還是他線和我說話,說讓我跟他走,要不就來不及了。
  至於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王川,我問他怎麼會在這裡,他卻沒說,只是說我難道沒有察覺,我還處在問神之中,並沒有走出來嗎,我聽了驚訝地看著他,我是有過那麼一丁點的懷疑,可是卻覺得我早在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從問神裡面出來了,王川看著我卻搖搖頭,他說問神的情形和做夢很像,夢會有夢中夢,問神也是。
  王川說我好奇心太重,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被自己引著到了很深的地方,我以為自己已經回到現實當中了,卻不知道我卻是更深地陷入到了下一層裡面,而且我第一次問神,所以無法掌握好度,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引著到深處的徵兆。
  我問王川說會有什麼徵兆,王川說看我手心香印的圈數,然後我抬起左手看了看,看見左手心的香印果真和之前看見的已經很不同,之前我也沒有留意這些細節上的東西,只知道這是一個香印,卻不知道這竟然是一種徵兆。
  而我左手心的香印,如果算上最裡面的那一個的話,已經有了三圈,也就是說我已經到了很深的地方,因為我記得當我意識到問神的時間已經過了的那時候,香印是有兩圈的,也就是說最後我非但沒有走出問神,反而更加深入地陷入到了裡面。
  王川說三層已經很深了,一般人到了第二層的時候,也就是手心上出現第二圈香印的時候,基本上就會迷失在裡面,很難出去了,何況我已經到了第三層,然後王川問我在第二層的時候遇見過什麼人沒有,我這才想起那個給我白皮燈籠的人,原來他不是幫我來的,而是讓我更加深入地陷入到問神當中。
  王川見我不說話又發呆,自然已經知道了什麼,他說那就是遇見了,然後問我還記不記得那個人的長相或者有什麼特徵沒有,我剛想說什麼,但是到了嗓子眼的話卻生生沒有說出來,而是忽然抬頭看著王川,然後猛地問他說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看見王川忽然一愣,然後就知道了什麼,然後他也舉起來左手,我看見他的左手心也有香印,然後王川說我懷疑他是對的,這個香印可以證明他的確是來找我的,不是蠱惑我讓我繼續深入陷入下一層的,他說這是分辨是不是來找尋你和蠱惑你的人的唯一標記。
  但我還是多少有些不信任,因為我是第一次問神,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些,現在這些都是王川自己說的,我也無從分辨真假,還有就是,王川的變化的確有些快,與我之前見到的那樣子有些不一樣,他大約見我依舊不信,然後才拿出了一件東西來,他說先生在他來的時候就知道我肯定會懷疑他,所以讓他帶著一件東西來,他把這東西遞給我,我拿在手上,是先生用的震子,王川說我要是懷疑可以看看這個震子是不是先生的,如果還不相信,可以將兩瓣震子合攏正正地敲擊在他的脖頸上,如果是來蠱惑我的東西,這麼一敲擊立馬就會消散掉。

第二百七十七章 問神(4)
  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照著王川說的做了,其實在拿到看到震子的時候我就已經信了七八分了,因為我對這一對震子也算是很熟悉了,先生還特地給我看過,雖然外表可以模仿,但是我拿到時候的那種感覺是無法作假的,這的確是先生用的震子。而且王川最後的確是先生把他帶走的,他和先生在一起學了一些東西,有了現在我看到的這些變化,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信了王川,於是問他說那麼我們現在要怎麼出去,王川說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兩件事,第一是不要再往下面陷入下去,因為陷得越深,能夠回去的概率就越小,第二則是在第一條的基礎上找到回去的路。
  我問這條路要怎麼找,王川說這得靠我,他肯定是能回去的,因為先生給了他提示,他只要按著先生說的去做就行了,但是我卻不行,因為他無法帶我回去,我只有找到自己的提示才能回去,然後王川就問我還記不記得什麼提示。
  我第一次接觸這個說法心上根本就沒什麼概念,王川於是就換了一個說法,他說那我在問神開始的時候有沒有做下什麼標記,我想了想說問神的時候我醒過來就是在一座墳前,王川說那不是標記,而是我進入到這裡之後看見的影像。然後我就忽然想起了遇見董時候的情景,當時董帶著我去到了那棵巨大的樹下面,最後讓我記住這棵樹,難道當時他就是在告訴我這就是標記不成?
  我這麼一說,王川立刻就說,這就是我的標記,至於要怎麼去找,王川讓我先回憶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我於是說屋子裡的那張床,然後我和王川就到了我的房間的那張床邊上,王川讓我回想著我來到這裡之前的情景,我說我拿著那盞白皮燈籠站在墳前,於是王川讓我躺回去,想著來到之前的情景,這樣我就能回到之前的地方,只是王川特地叮囑我說在這個過程中我不要再想著探尋的秘密,否則回不到之前來的地方,那就糟糕了。
  我點點頭,躺回到了床上,然後按著王川的叮囑想著來之前的墳地,很快那種眩暈感和墜落感再次出現,我身下躺著的床像是消失了一樣,變成了無底深淵,我一直墜落一直墜落,最後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就看到了眼前的這座孤墳,不同的是,我手上沒有了白皮燈籠。
  王川說我回到了開始的地方他會來找我,讓我不要亂走亂動,我於是就在墳地邊上坐了下來,不敢隨便亂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等了很長時間,卻始終沒有見到王川來,我心裡不禁開始忐忑不安起來,王川是不是沒有回來,又或者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又等了很長時間,最後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遠遠地傳來,直到看見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一直朝我奔跑而來,我才從地上站起身來,發現跑來的這個人是王川,只是看他倉皇的樣子,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在發生,他看見了我,卻因為氣喘吁吁根本說不出話來,我問他這是怎麼了,但是還不等他回答,我看見他一直捂著腹部,我好似看見了血跡從指縫間滲了出來,我於是問他說這是怎麼了,他怎麼受傷了。
  然後王川說有很凶煞的東西在阻止他來找我,顯然它們想讓我陷得更深,所以當他按著提示上來的時候受到了攻擊,我問他說那他看清楚那是什麼人了嗎,王川卻搖了搖頭,他說從下面醒過來會有一個短暫的迷茫期,他醒來的時候身上就已經有了這個傷,那人戴著斗笠,他看不清楚是誰,果然是那個給我白皮燈籠的人,王川說他要不是有先生給他防身的符紙,只怕是找不到我了。
  我於是讓他將手拿開,只見這是很深的一個口子,我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的,我問他說如果他在裡面死了會怎麼樣,王川說問神之中任何發生的事都會表徵在現實當中的身體上,即便現實中他的身體能夠止住血,但是要是在問神中死了,那麼現實中的身體也會跟著死亡,所以我們看到很多時候有人問神的時候手上會忽然出現灼燒的痕跡,就是因為在問神當中受到了凶煞東西的攻擊。
  我於是將衣服脫下來,按在了王川的腹部,以防止有更多的血流出來,我問王川說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不他順著提示回去,只要他離開,那些東西就不會再傷害他了,如果他要是真的在裡面死了,我即便出去了,也會內疚一輩子的。
  可是王川說什麼都不走,他說不把我帶回去,我萬一陷入到了更深的地方,那才是最恐怖的事,而且這些人早有準備,顯然是已經預謀好的了,沒有人指引我出去,我是根本無法離開的。我安慰王川說我還不至於像他想的這樣柔弱,我說她快回去,我會想辦法回來的,讓他不用擔心,然後我問他說他的提示是什麼,王川看著我,然後想了想終於妥協,他說那他回去之後在何先生想辦法,他說讓我按著提示去找那棵大青樹,然後他說他和先生在女屍村,我如果出來了,一定要來女屍村找他們。
  說完之後王川就離開了,我也不知道大青樹的具體方位,於是就亂走在尋找,我抬起左手看了看,上面的香印的確只有了兩圈,走著走著我就想到了些什麼,王川說問神和做夢差不多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很多時候我想找什麼東西,是和自己想要什麼有關的,何況問神本來就是有什麼東西帶著我去窺探真相,難道是一開始引著我的東西就不對?
  可是最初除了遇見的董,我並沒有再遇見別的什麼人,難道是那座孤墳在作祟?想到這裡,我立刻停下來步子,為什麼我最初來到的地方會是這座孤墳邊上,於是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就重新折返回去,再一次站在墳邊上的時候,我忽然萌生了一種要把這座孤墳給挖開看看的衝動。
  但最後我還是忍住了,而是想著董忽然出現的那個光景,於是我試著爬到墳堆上,然後做到了墳上,起先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麼異樣,但是很快我就覺得地面在消失,腳下全是氤氳的霧霾一樣的昏暗,再接著,我就看見似乎有一條路若隱若現地出現在了腳下,我就說當時董怎麼能辨別方向,而我就不能,原來是這樣的緣故,然後我從墳上下來,就順著這一條有些朦朧的路走,果真和之前董帶著我走的方向很相似,不久之後,我就看見了一團陰影的青樹,直到我走到邊上,和之前的光景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到了樹下我安心不少,但是問題又來了,董只讓我記住這棵樹,卻並沒有說具體的要怎麼辦,所以到了樹下之後,我繞著青樹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最後就站在樹下面發呆,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做。
  而且在我到了青樹下之後,明顯開始覺得有種異樣的感覺劃過心頭,有一種好似一模一樣的情景曾經也這樣出現過一樣的感覺,好像我也曾經這樣站在下面,這樣思考著這些問題一樣,而且隨著這種感覺的萌生,有一個畫面猛地在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來,就像是我已經忘記掉的東西重新回到了腦海裡一樣。
  我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來,在我五歲那年,母親被一輛急轉彎的農用車撞到,當場就已經死亡了,之後家裡面還舉行了葬禮,為母親出殯,我記得她下葬的那一天,父親還牽著我到了墳地上關亡,我還捧了一把土撒在她的棺材上。這段就像是遺失掉的記憶忽然就浮現在了腦海當中,讓我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恍惚,可是之後的時間裡,母親的確是失蹤了一段時間,可是很快她就又和我們生活在了一起,全家人,包括我在內,竟然也絲毫沒有感到任何的驚訝,這又是怎麼回事,而且我拚命地回憶,卻死活也想不起母親的墳地倒底在哪裡,我只記得她的墳不是在山林裡,而是一片荒地一樣的地方,我就記得旁邊種著一棵柳樹,其餘的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都說問神能窺探到許多平時無法知道的真相,雖然我遇見了一些困難,但是卻真是這樣,而且想到這一點之後,再想到我問神之後遇見的種種,母親是否就是推手,因為後來王川和我說的這些,母親卻一個字都沒有和我提起過,還有就是我在她身上看見的那個吊死女鬼,是不是說現實當中母親是被吊死女鬼纏身的,她根本就已經不是她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問神(5)
  突如其來的這段記憶就像是一扇門一樣,將我已經徹底忘記掉的記憶給打開了來,之後那時候的每一個細節就這樣一點點地想了起來,我忽然意識到,在我小時候我究竟見到過多少事,又忘記了多少,為什麼我會忘記,這些似乎都是一個個無法解釋的謎團。
  這些記憶盤旋在我的腦海之中,也不知道又過去了多少時間,知道我從這些記憶中回過神來,再看向青樹的時候,才發現在青樹的樹幹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了一扇門,這扇門看著很眼熟,和爺爺家的房門很像,我想著興許這就是回去的路,於是就走上前去推開了門,門被推開裡面是徹底的黑暗,從外往裡根本就什麼都看不見,我猶豫了一下,將手伸了進去,結果是手伸進去之後就徹底看不見了,我於是試著將身子一點點地塞進去,在身子進去的時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直到我已經徹底進去了,才發現我並沒有回到自己要回去的地方,而是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完全就是一個我從未來過的地方,甚至就連這些建築都從來沒有見過,而我進來之後,我只覺得身後變得空曠了起來,那扇門早已經消失不見,我身邊是更為無法描述的空曠,周圍依舊會有白色霧靄一樣的東西,但是卻和之前的那種昏暗很不一樣,這些東西看上去更像是霧,而在霧氣當中,若隱若現的一個個巨大的陰影屹立在其中,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於是看了看腳下,然後發現我站在用一米多寬的青石板鋪起來的路面上。
  這裡也不像之前所處的荒地,沒有方向可以辨認,這裡的方向很分明,四面都有不同的東西可以拿來做標記,輕易是不會迷路的,我往前方看過去,依稀可以看到一個建築群,像是一個鎮子一樣的地方,而身後就要空曠一些,只能看見像是山脈一樣的陰影,至於是不是山,還不敢確定。
  我一時間有些迷茫,也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接下來的事並沒有像王川說的那樣,我沒有回到現實當中,反而又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於是聚齊左手,看了看左手心,可是看到的那一瞬間卻讓我猛吃了一驚,因為我看見我左手心的香印雖然並沒有出現很多圈數,但是在周圍卻對稱地出現了四個香印,剛好可以連成一個十字。
  這是什麼現象,王川也從未和我說起過,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愣愣地看著香印,但是很快,好像就有什麼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當我覺得我像是想起了什麼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頭上猛地傳來一陣疼,疼得我立刻用手抵住太陽穴才能稍稍好受一些,我用雙手使勁地抵住太陽穴,直到很久這種劇烈的疼痛感才消停下去,等疼痛結束,之前像是想起的什麼東西已經蕩然無存。
  我有些索然,於是繼續往前走,那個鎮子在的地方很遠,我一直走了很久,最後到了門口的時候,我看見一座門陵,上面寫著幾個字,只是因為字體太過於古老,我壓根就無法辨認這是什麼字體,所以也沒看出個什麼究竟來,但是我知道過了門陵,我就算是進入到這個鎮子裡頭了。
  說實話,在我進入到這個鎮子的時候,有種進入到豐都鬼城的感覺,因為裡面的街道冷清得沒有一個人,旁邊的建築也是荒涼而且陰森的,看不出有人的樣子,我就想一直孤魂野鬼一樣的闖入到了裡面,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
  我穿梭在整個鎮子的街道之中,街道上的地面一塵不染,就像從未有任何灰塵浸染過一樣,而兩邊的建築都很古老,而且只開了一扇門,別的就什麼都沒有了,乍一看有些像義莊的樣子,可是仔細看又覺得不像,因為哪有一個鎮子都是建成義莊的,除非這個地方本來就是給死人住的。
  還有就是,這個地方從我進來的時候就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怎麼的,我明明深處其中,可是卻覺得與其相隔著千萬里,明明觸手可及,可是卻又像摸到的儘是虛幻,這種感覺很微妙,也不知道是從何而起,我走在其間,更像是一個過客一樣路過這裡,而不屬於這裡。
  再接著,我就在這裡看見了別的人,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薛,我看見他在街道的盡頭處像一尊雕像一樣的站著,像是在等我,又像不是,因為如果說是在等我的話,可是我已經走到了很近的地方,他也沒有絲毫察覺;可要說不是,這裡明明就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再沒有了第三個人。
  我正有些狐疑的時候,他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只是這一眼讓我莫名的心驚肉跳,因為在看到他的眼神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不是薛,雖然他的眼神當中有薛的冰冷,卻多了一分肅殺,我心中頓時已經提起了警惕,於是就站在他一米開外的地方,看看他倒底是誰,在這裡是要做什麼。
  而他卻並沒有因為我的停留,或者是因為我的到來而有所變化,他看了我一眼之後,就回過了頭,然後就自顧自地往前走,我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麼,然後就跟著他去,他的步子很均勻,每一步的距離好像都是精確丈量過的一樣,絲毫沒有變化,而我的步子就凌亂很多,從腳步聲上就可以聽出這些差距來,薛的步子聲響十分有規律,而我的就很混雜許多,但是薛好像也沒什麼反應,我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不怎麼像薛,於是一直都警惕著,但是又覺得好像他就是薛,這種矛盾的想法和感覺一直持續著。
  期間我也想試著和他說話交流,可是不知道怎麼的,話到了嗓子眼上就又說不出來了,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我不要說一樣,我想問他這是哪裡,他要帶我去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等等之類的,但是最後卻沒有一個問題問了出來。
  薛走的地方是往鎮子的中心地帶去的,這個鎮子很大,而且建造的格局是一個螺旋向裡而去的格局,換句話說就是一個以鎮子中心為基點往周圍分散開來的一個圓,很像水波,而我們走的這條街道就是其中的十字街道之一,這裡一共有兩條主街道將整個圓形的鎮子從中間切過,我們走著的就正是其中一條。
  在行走的過程當中,我發現街道兩邊的建築物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樣的,每一座和每一座之間基本上就沒有什麼變化,而且也看不出什麼變化來,好像全都是複製出來的一樣,有些不真實的味道,這種街道路面的一樣,還有周圍建築的一樣,讓人有種一直在原地踏步的感覺,當然除了唯一的一個不同的標記,也就是正圓心的那一座三稜塔。
  如果真的要描述這個塔的高度和形狀,遠遠看來,整個鎮子和塔的存在像是一個日晷一樣的東西,只是這個塔是三稜狀的,並不是很高,就比周圍的建築高出一丈左右,遠遠地看的話也不是非常突兀,這也是為什麼在遠方我並沒有注意到這個三稜塔的原因。
  很顯然,薛就是要帶著我到三稜塔這裡來,而且最後他也在三稜塔邊上停了下來,我發現整個鎮子的建築都是木結構,也就是說那些一模一樣的房子都是用木頭搭建起來的,但是唯獨這座三稜塔是用表面基本上可以映出人影來的大理石修建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問神(6)
  而且到了圓心的地方我才發現,這座三稜塔是陷在地表之下的,也就是說,周圍的地面和建築都要比三稜塔的地基高出兩丈左右,而三稜塔的周圍也是用台階圍成了一個圓形的形狀,我看見在三稜塔所處的圓形上面有很多浮雕,與我在三村石洞裡看見的閻羅圖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只是如果你細細看每一幅,發現還是有區別的,它們的外貌還是千差萬別,手上的印也不同,只是這些細節的不同很容易被造型姿勢的一致而忽略掉,我數了數一共有九個這樣的浮雕。接著薛就帶著我走下了台階,但是在我也進入到台階之下的時候,我忽然感到地面傳來隆隆的震動,這種震動感很明顯,像是有地震從遠方傳來一樣,當我回頭看的時候,只見在鎮子邊緣正騰起一陣陣煙塵,這種煙塵好像是建築物倒塌所引起的一樣,我看看鎮子邊緣,又看看薛,薛卻絲毫反應也沒有,依舊自顧自地往下走,我見薛是這樣的狀態,於是也跟著下去,然而更加奇特的是,當我往台階下走下去的時候,只見下面的那些浮雕忽然像是變成了大火之後的灰燼一樣,開始往空中飄散,一時間整個三稜塔周圍就像是在下雪一樣,但是如果你伸手去捻的話,就會發現這都是煙灰色的灰燼。
  最後我跟著薛來到了三稜塔的邊緣,三稜塔就是整個鎮子的中心,也可以說就是終點,在我走到三稜塔邊上的時候,我才發現三稜塔在這裡開了一個口子,這個口子就像是開在上面的門一樣,我走到薛的身邊,透過這個口子,只看見裡面停放著一口同樣是用大理石和整個三稜塔雕成一體的大理石棺,有一個檯子托著,我看看薛,很顯然薛帶我來這裡就是要讓我看見這東西,而在我看向薛的時候,我看見他的嘴唇張合著,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來,我依稀靠著嘴唇的形狀辨認著他要和我說的話,他竟然是在說——打開它!
  於是我走進去,只是當我走進這裡面的那一剎那,我只覺得腳下的震動忽然變成了強烈的心跳,兩種震動莫名地契合了起來,而且越靠近大理石棺,我的心跳就越厲害,最後直到好似我已經徹底感覺不到心跳,它已經完全不存在了一樣,那種強烈的窒息感已經胸悶的感覺隨之而來,而我依舊堅持著伸手去夠石棺,想要將它給推開,可是就在手要觸碰到石棺的那一瞬間,我忽然聽見突如其來的「轟隆」聲在我的身後響起,似乎就在腳後咫尺的地方,我於是回頭去看,只看見外面一片灰蒙,依稀可見薛站在那裡,但是很快那種崩塌的煙塵就席捲而來,薛徹底消失不見,就到了我眼前。
  時間彷彿就這樣定格在了這一瞬間,然後我就睜開了眼睛,那種坍塌巨響的轟鳴聲忽然變成了悄無聲息的死寂,在我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我看見母親就站在我跟前,我手上的拿著的香已經燒到了末尾的位置,再有一段就要熄滅了,母親見我醒過來,問我說怎麼樣,我有一種短暫時間的迷茫,然後就自言自語地問了一聲說我這是在哪裡。
  我看見母親的神情頓時就凝重了起來,同時伴隨著一些疑慮,然後問我說這是怎麼了,緊接著那些在問神中浮現出來的畫面一股腦地湧上腦海,然後我看著母親,終於問道:「你不是我母親,你倒底是誰,我母親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出車禍死了。」
  我看見母親的表情頓時就凝結在了臉上,緊接著就變成了徹底的扭曲,然後她用手捂著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同時驚恐地看著我,良久之後我才聽見她說:「你知道了。」
  然後她就開始不相信地自言自語,她說不可能的,我只是第一次問神,不可能看到這些的,而且她說我明明是去找薛的蹤跡,怎麼會找到她,這不可能,而我一直看著失態的母親,事實果真與我看到的一樣,她不是我的母親。
  母親好一陣子才徹底清醒過來,然後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口的第一句就是:「石頭,你聽我說……」
  可是我卻根本就不想聽,只是問她說他倒底是誰,為什麼會是母親的模樣,母親看著我,嘴張了張,好幾次試圖要說出些什麼來,可是終於什麼也沒說,最後只是說了一句:「這些事情的經過實在是太過於複雜,一時間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可是石頭你要相信我,我就是你的母親,如果我不是,怎麼能過的了你外婆那一關,你奶奶那一關,她們都是如此聰明的人,怎麼會察覺不出來,如果我不是你的母親,你奶奶又怎麼會讓我繼續留在那個家裡?」
  母親說的也沒有道理,但是無奈當時所有問神之中的記憶一起湧上來,我欣賞亂的就像一團麻一樣,所以根本就沒有細細去想,而是一口否認說:「夠了,你還想繼續騙我,你倒底是誰,你是哪個吊死女鬼,她伏在你身上,你是她,不是我的母親!」
  然後母親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只是看著我,說我連這個也看到了,我只覺得不單單是母親,就連這個所謂的爺爺住的地方也是一個陷阱,我的身子往後連退了幾步,然後就離開了院子,我聽見母親在我身後喊了我幾聲,可是我完全裝作沒有聽見,一股氣跑出去好遠,直到自己稍稍冷靜了一些下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鎮子邊上,看著這個陌生的鎮子,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外婆家肯定是不想去的,母親的身份一暴露,我連帶著連外婆她們也不再敢輕易相信。
  最後思來想去,只剩下薛在樹林裡說的那句話,他讓我去找董,我覺得暫且我也只能先去找他,然後再看後面怎麼辦了。我於是摸黑往董的住處去,一路上我仔細回憶著在問神裡面的每一個細節,我總以為自己已經被困在裡面了,可是卻沒想到我卻用了每到一炷香的時間,由此可以看出,果真問神和做夢是差不多的,很多東西都像是幻象一樣,只是做夢大多時候都是虛幻的,但是問神的卻都是真實存在的,兩者還是存在本質的不同的。
  而且最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方就是最後我幾乎要回來的那一段,為什麼我會去到那樣一個地方,那又是什麼地方,按理說那裡應該是存在的才對,可是這樣巨大的地方又會是哪裡?而且我來找董也不單單是因為薛說的那句話,還有就是為什麼他會在問神裡面出現,就像王川的出現一樣,他的出現是他知道要來找我,那麼董也給了我提示,那麼他是不是也是專門來找我的,只是沒有明說而已?
  等我到了董安身的義莊,我發現義莊的門是開著的,而且出乎意料的是,空蕩蕩的義莊裡面竟然停著一口棺材。這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雖然說義莊理所當然地是要停著棺材的,但是我總覺得董安身的這個義莊多多少少有些特別,所以莫名其妙地有一口棺材讓人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董似乎是知道我要來一樣,就坐在紙人的邊上,看見我進來的時候,我還沒看見他在哪裡,他就已經開口問我說問神結束了,從董的這一聲問當中,我後面的那個疑惑基本上已經得到了答案,很顯然董去到了問神當中,而且給了我指引,只是他不知道我在裡面看見了什麼,所以這才是他等著我的原因所在。

第二百八十章 問神(7)
  而且還不等我開口,董說他找到了我在問神當中看見的那座墳,而且他已經把墳給挖開了,這口棺材就是墳裡挖出來的。聽見董這樣說,其實我是很驚訝的,因為他只有一個人,竟然能在一炷香的時間裡做完這些事,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一個人竟然能把一口棺材給搬回來。
  我於是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他很顯然知道我是在驚訝什麼,然後他才說,我不用這麼驚訝,很多看似不合理的事其實都有一個巧合,他說連他都想不到,我看見的那個墳堆,竟然就在義莊旁邊一點,只是因為時間長久的關係,墳堆已經被風雨磨平,變成了一個小土堆,要不是藉著我問神的勁兒,他也不會留意到,更不會找到。
  我於是將視線停留在棺材上,然後問董說那麼裡面的人是誰,董卻擺擺手說這事我們之後再說,他說我問神找尋薛的蹤跡,他問我找到沒有,薛在哪裡。聽董的語氣似乎有些擔憂薛的安危,我於是多問了一句說:「怎麼,難道他真的有危險嗎?」
  董點了點頭,我於是將他和我說的那句話告訴了董,董立馬就起身說,我們現在就去石家祖墳。在路上的時候,我問董說他知道薛在哪裡,董說現在還不知道,但是到了那裡肯定會留下一些痕跡,其實我一直有些驚訝,像薛這樣的人都會陷入險境,那麼他倒底是遇見了什麼?
  而且邊走的時候,董還問我看見了一些什麼,王川找我的事我沒說,母親的事也略過了,而是說了大青樹之後看見的那些光景,當董聽見我從大青樹之後並沒有直接回來,而是到了另一個地方的時候,很顯然吃了一驚,說明他也沒有料到我會去到那樣一個莫名的地方,董尚且如此,更不要說王川和先生了。
  我問董說哪裡有什麼特別嗎,董卻讓我描述一下我手心的香印是什麼形狀,有幾個圈,我卻搖搖頭說沒有圈,然後告訴董那個奇怪的形狀,本來一直在行走的董聽見我的描述之後立馬就止住了步子,然後定定地看著我,我被董看得心虛,問他說這是怎麼了,他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董的神情一變再變,最後終於看著我說:「石頭,你去了陰間!」
  然後他才說無論是問神也好,叫魂也好,都是有一條明顯的界限的,那就是不能超過過渡地帶的範圍,一旦生魂去到了陰間,叫魂就徹底失效了,問神也是如此,你只能在過渡地帶看到或者問到一些我們尋常看不見和不知道的事,是根本無法靠近陰間的,就連我們平時所說的過陰,也只是能無限接近,卻不能進入,可是現在董說,我是徹徹底底的進入到裡面了,聽我的描述,他說我雖然進去的並不是太遠,但是這已經是讓人無比震驚的事情,而且更不可思議的是,我還能自己完好地回來。
  最後董說了一句十分意味深長的話,他說他從前只知道我特殊,可是卻沒想到會特殊至此,現在他才終於明白薛為什麼要和他說要他全力以赴地幫我,保護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還提起一樁我壓根不知道,而且還一直不得其解的事,就是我幫黃叫魂的時候,那個幫我去找黃的生魂的東西竟然就是董,我問他是怎麼做到的,董說這種事對於他們很簡單,他們只需要用過陰的法子就可以了,而且黃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沒有告訴我而已,我問董說那麼他為什麼不像薛一樣阻止我,董只能無奈地笑了笑說,他說他的能力還不止於此。這樣說來的話,那麼後來薛的到來,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是董讓薛趕回來阻止我的了。
  沒想到暗地裡董竟然幫了我那麼多,怪不得當時我還疑惑說我與那東西建立了契約,可是最後卻並沒有付出任何代價,這事就連母親都一直疑惑著,現在總算是真相大白,董為了讓我不要因為債而在日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花了這麼多心思,而且他這樣做,一定是有代價的吧,我問的時候看董不願說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只是他全部承擔下來了,可是董死活不肯說倒底是什麼代價,他只是說能為我承擔這些,他覺得值得。
  至於我在那個地方見到薛的事,還有那個鎮子以及三稜塔、大理石棺等等的種種,最後董只給了我一個說法,這個說法不是猜測,而是他肯定了是這樣,他說怪不得薛總找不到他的命魂所在,起先還以為是被蔣囚禁在了什麼地方,現在看來根本就和蔣無關,薛的命魂是被我束縛在了陰間的那個鎮子裡,我聽見董這樣說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問說怎麼可能是我,董才說如果他猜測的沒有錯的話,薛的命魂之所以會在那裡,完全是因為那口大理石棺。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看了看我,然後才說,我的命魂也沒有回到身體裡面,看著董這樣的表情,我像是忽然明白過來了什麼一樣,然後當時在那裡靠近石棺的感覺再一次出現,那種狂烈的心跳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命魂就在那裡,大理石棺裡面放置的,是我的命魂。
  董說薛的命魂在那裡,很顯然就是在守護我的命魂,那為什麼我的命魂會被安置在那裡,董說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只能問我,可是我也什麼都不知道,董說不是我不知道,而是還沒有想起來,畢竟我的陰魂和陽魂才剛剛回到身體之中,還沒有和身體裡的魄完全重合,現在只是會猛地想起一些什麼來,比如我的母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