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節

他的船並不大，剛好能放下六七個人，這次游江只是一次試探，所以陳智依然沒有帶米娜去，丁寧也被留在了家裡睡覺，陳智只帶著老觔斗、胖威還有姬盈，四個人全部輕裝上陣。
當漁船滑進江裡之後，江上的水霧就立刻將他們的身形隱匿在茫茫江水之中了。
老魚把頭的技術非常好，小船在河水裡面游得飛快，很快就駛到了江中心。
但老魚把頭依然非常警惕，趁著划船的間隙，轉頭反覆的叮囑陳智他們：「你們可千萬別發出聲音撒，否則被發現了，可不好說了撒~~~」
等船划到進到一半時，老魚把頭甚至還把身子貓下來划船，並且不時的密切觀察著周圍，生怕出什麼差錯！
老魚把頭那謹慎的態度，就彷彿對岸有什麼猛獸一樣，誇張的有點嚇人。
劃著劃著，這隻小船已經快要滑到對岸了，老魚把頭才漸漸地停下了船，低聲對陳智等人囑咐道：
「差不多了啊，這裡已經很近了，你幾個小娃兒就在裡看吧！船絕不能靠岸，你們就湊合著這江面上，看看那大佛吧！」
「老夥計你幹嘛這麼緊張啊！這大晚上的，霧水這麼重，真會有尋江的水警嗎？而且即便是被發現了，最多不就罰點錢嗎？」，老觔斗上前給老魚把頭遞了一根煙，笑著問道。
「嗨！我哪是怕那些水警啊？他們可不唬不了我~~~」，
老魚把頭接過老觔斗遞來的煙，一臉驕傲的說道：
「那些都是在江邊上長大的娃，哪個俺不認識？論輩分，我可是他們的爺爺，我朝他們後腦勺著拍一下，他們也不敢跟我犯渾咧~~~」
「那您還這麼小心翼翼幹嘛？跟做賊似的~~~~」，
胖威從剛才起，對於老魚把頭這緊緊張張的樣子就有些不滿了：「我說老爺子，您都這麼大歲數了有什麼可怕的？要我說咱乾脆去岸上看看唄！水警都不怕你還怕什麼？難道你還怕這山上有鬼，把你給吃了不成~~~~」
「上岸，那是絕對不行的啊！」
聽到胖威的話後，老魚把頭立刻嚴肅的轉過了臉：「我可跟你們說，這地方可不比別處，白天你想咋著都行，翻出大花來都沒人管你，但是晚上，這山裡可不歸我們管，而是歸山上人管！」
「山上人？你是說山上住的那些村民？」，
胖威有些不理解的追問道：
「你剛才不是說自己是老本地人了嗎？怎麼還怕山上的那些土包子？再說了，你們這山上山下不應該是一碼事兒嗎？不都是須清縣人嗎？」
「當然不是一碼事兒啊！」
老魚把頭認真的，把船槳立起來，然後用手指著山上的黑暗，一臉神秘的說道：「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們須清縣人，祖祖輩輩的都知道一句話，
一條江，隔兩地，山上山下兩個天，山上是官，山下是民，既不能往來，也不能通婚！」
「啊，老哥哥，這怎麼可能呢~~~~~」
老觔斗聞言，非常驚訝的說道：「前一段時間我們還有個夥計，跑到山上去住呢，那裡的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啊！對人非常和氣，他們還開農家院，用網絡呢！」
「嗨！你說的那些哪是啥子山上人呦~」
老魚把頭搖著頭笑道：
「你說的那些都是後搬到山上去的，那些人在那裡裝樣子蓋民宅，做什麼農家院，都是扮成山裡人，哄你們這些外地人旅遊的去吃喝呢！
你問問他們，他們頂天兒敢住到山腰上，真正的山頂處，他們這群龜兒子哪個敢去？半夜裡，恐怕連村子都不敢出~~~」
陳智聽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聽出了端倪，他看了看老魚把頭，然後問道：
「大爺，您的意思是說，即使是旅遊業發展到了今天，那須清山上依然有很多頑固的山民，從來不與外面接觸對嗎？」
「對頭！」
老魚把頭壓低了身子，輕聲說道：
「這些事兒，你們城裡人都不曉得，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規矩，強龍不壓地頭蛇，那些山上人，誰都管不了。
從我爺爺的爺爺時候開始，我們家就在這條江上混活計了，但我爺爺那時就跟我說，我們都不是真正的山裡人，我們只是在江邊上討生活，靠打魚混水為生，而真正的山裡人，都是有俸祿，吃皇糧的咧！」
「有俸祿……」，
老漁民的話，立刻引起了陳智的興趣，
「大爺，您能跟我詳細說說，關於這山裡的歷史嗎，傳說也好，野史也好，尤其是關於那些山裡人有俸祿的事兒，跟我們的詳細說一說！」
「具體的我也說不好啥子……」，
老魚把頭見陳智這麼問他，立刻將手中的船槳搖了搖，把船停在了一個不顯眼的地方，然後坐在船板上，一本正經地敲了敲他的煙袋：
「那是從我很小的時候，就聽我爺爺說過的事。
他告訴我，我們住的這地方得天獨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長大後無論怎樣混吃都不打緊，但千萬別得罪那大佛後面真正的山裡人，他們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
第一百九十六章 老魚把頭的記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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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魚把頭把手中的煙袋敲了敲，開始輕聲的為大家講述起，他從小聽的故事來。
「從我爺爺那輩子起，我們家就是這江面上渡船的頭頭了，一般遠處來的要緊商客，都坐我家的船，我爺爺在這橋面上做魚把頭的時候，大概是大清朝還沒亡的時候吧！
那個時候這裡無非就是個偏僻的村子，往來看大佛的人也有，但哪有現在這麼多。
那時候土匪水匪都猖獗的不得了，各村都有各村的地盤，山下的人和山上的人從不來往，據說那山上的人都傲氣，男人個個身上都帶著功夫，他們總是下山來收魚米，給銀子的時候從不吝嗇，但說話卻很不和氣。
山下人也上山去打柴的，但從來沒有人敢上過山頂，聽說那裡有大宅子，是給山上人住的，如果有人莽撞的上去了，就會消失在山裡，官府也不敢上去找他們的麻煩，百姓就更不敢去交往或談兒女親家了！
那時候的旅遊業還沒有這麼昌盛，須清山下的人大部分都靠江裡面的魚為生，但有的時候，也會渡人過江，來的大部分都是遊人，無非是看看那大佛，抱抱佛腳沾沾祥氣。
但據我爺爺說，他卻單單有個俏活兒，每年入秋的時候，總有那麼幾個穿著長馬褂的人來渡江，那些人一看就是城裡的大人物，滿嘴的京城腔調，說話談吐都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