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節

　　他垂目，看著我，良久再度開口：「若是真的，我？」
　　「你會趕她走嗎？」我望著龍玄凌。
　　一個男人，不介意對方是從花樓裡出來的，還願意風風光光擺宴娶進家門，他還有什麼是不能容忍的？
　　換句話說，就算他親眼看到洛姨娘跟那蛇妖苟且，只要洛姨娘掉幾滴眼淚，我覺得，龍玄凌都不忍心苛責她。
　　如今，看著龍玄凌這略帶遲疑的表情，我就能讀懂他心中的想法。
　　龍玄凌的嘴角顫抖了一下，但是，並沒有回答我。
　　我默默的扶著他，朝著我的房間走去，龍玄凌也「默契」的沒有再提要去看蛇妖的事兒。
　　畢竟，無論有或沒有，他都得面對，自己身邊有一個女人在撒謊，甚至是在背叛他。
　　所以，我不再提，他也不再說，回到我的房間，我扶他躺下，本想起身替他去廚房看看，他的湯藥熬好了沒有，結果龍玄凌卻輕輕的，環抱住了我的腰，不讓我離開。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我說著，便要替他看看傷腿。
　　「你們不一樣！」
　　不等我側過身去看他的傷腿，我便聽到了龍玄凌開口，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我知道，那洛姨娘，是你心頭的硃砂痣，她無論做什麼，你都能原諒。」我側過頭，不去看他，心中卻發酸的很。
　　「你是我慕祈夜唯一的夫人，我最愛的妻子。」他說完，那冰涼的手，落到了我的腹部之上：「靜婉，你是徹徹底底屬於我的吧？」
　　「什麼？」我看向龍玄凌，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這麼問。
　　「啪嘰！」
　　我同龍玄凌說著話，門外卻傳來了摔碎碗筷的聲響。
　　「誰？」我立刻站起身，朝著屋門口的方向走去。
　　只見洛姨娘手中拿著托盤，立在我的門前，而地上是摔碎的燉盅。
　　她紅著眼，望著我，眼中正燃燒著怒火，想必是聽到了龍玄凌方才說的話了。
　　但這種憤恨的表情很快就在她的臉上轉瞬即逝，她突然衝著我笑，笑容中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怨恨。
　　
第八十一章還債
　　
　　「夫人，是誰來了？」龍玄凌開口問道。
　　我看向洛姨娘，不等我開口回答，洛姨娘就抬腿踏入了屋內。
　　她走到床榻邊，望著龍玄凌默默垂淚。
　　「安之，你哭什麼？」龍玄凌望著洛姨娘，眼中帶著些許的心疼。
　　洛姨娘則是咬著嘴唇，看著龍玄凌質問道：「無論曾經愛的多麼絢爛，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對嗎？」
　　「安之？」龍玄凌眉宇微蹙。
　　「祈夜，你忘了自己曾經跟我說過什麼嗎？你說，你這一輩子，都會對我好，我為了你，付出了一切，因為你，甚至被慕夫人怨恨，被賣到花樓，可是，我從未怪過你，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來救我，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歡我，愛我的。」洛姨娘淚眼瑩瑩，那側臉上，寫滿了絕望和悲傷。
　　「安之，我依舊會對你好。」龍玄凌按著床沿坐起身來。
　　「對我好？祈夜，你用心想一想，原本你說過，會娶我為妻的，如今我只是個姨娘，這也就算了，可是，你卻不願意碰我，我知道，你是嫌棄我，嫌棄我骯髒不堪，對嗎？什麼和蛇妖苟且，這種話你也都相信對嗎？」洛姨娘的眸子裡蓄滿了淚水，模樣可憐至極。
　　而我卻在想，這帥府裡真是遍佈洛姨娘的眼線，自己同龍玄凌說了什麼，很快就能傳到洛姨娘的耳中。
　　她這小可憐一扮，龍玄凌立即愧疚的不知所措。
　　「安之，我沒有懷疑你。」龍玄凌說罷，就拉過了洛姨娘的手。
　　洛姨娘卻將手從龍玄凌的手心裡抽了出來，並且，轉身哭著跑出了屋去。
　　龍玄凌立馬起身要去追，可傷腿被拉扯，疼的他面色煞白。
　　「祈夜，你別動，否則，這傷很難癒合。」我扶著他，他卻是堅持要去洛姨娘那，安撫洛姨娘。
　　「夫人，夫人，不好了，隔壁好像著火了！」
　　我扶著龍玄凌，才走到房間門檻前，就聽到了有丫鬟在叫喊。
　　一聽到這句話，我立刻朝著屋門外，探出頭去，果然隔壁吳府濃煙滾滾，一看就是著火了。
　　「小荷！」我激動的叫了一聲，緊接著就讓那丫鬟扶著龍玄凌，自己則是朝著院子的側門跑去。
　　衝出側門，直奔那吳府的後院，可當我進這後院之後，先看到的，便是顧少霆。
　　他比我先一步趕到了這裡，可是，他卻只是站在冒出滾滾濃煙的廂房門前，並未進去。
　　「少霆，小荷？小荷呢？」我跑到顧少霆的身旁，發現裡頭居然已經是火光一片了，我想進去找小荷，可顧少霆一把拉住了我，火舌從那廂房之中噴了出來。
　　「小荷？小荷！」我大叫著：「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蛇都是喜歡潮濕陰冷的，這個地方，不可能會著火才對，為什麼會突然燃起大火？
　　「是有人故意放的火。」顧少霆說完，就瞇著眼，看向了那燃燒著火光的屋內。
　　那火光之中，好似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裡頭走了出來。
　　「淼空？」我看到那胖胖的身影，扛著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就出來了。
　　結果淼空出來之後，將那黑漆漆的的「東西」朝著地上一放，我的雙眸頓時圓瞪。
　　這是一個被燒的面目全非的人，從她那焦黑隆起的肚子，我知道，她是小荷。
　　可身體卻是本能的後退了好幾步，然後搖晃著頭說道：「怎麼會這樣？」
　　「小荷是先被弄死了之後，再被這火燒的。」胖和尚說著，伸出手掐住小荷的下顎，小荷的嘴裡沒有煙灰。
　　如果真是被火燒死，那麼她死之前一定會大聲的呼救，這麼一來嘴裡會有大量的煙灰。
　　「誰幹的？」我問完之後，又突然會意：「洛姨娘？」
　　想到是她，我就俯身，要帶著小荷這焦黑的屍體去同洛姨娘對質。
　　「主子，您別激動，小荷這丫頭命苦，昨個兒，你們離開了之後，其實我悄悄的來給她看過手相，知道她短命無福，這是命中注定的，改不了，你鬧也無用，再說了，你憑什麼說是洛姨娘殺的人？」胖和尚反問了我一句。
　　「不是她還有誰？不過，那些蛇呢？為何不護著小荷？」我不解，那些蛇雖然無法幻化成人，可畢竟還有攻擊性。
　　「一屋子的雄黃味兒，那些蛇估摸著都被那氣息鎮住了，裡頭地上還看到了三條蛇的屍體呢。」胖和尚說罷，搖了搖頭：「主子，咱們還是替小荷念往生咒，好好的給小荷超度超度，讓小荷安心的走。」
　　「她死的慘烈，如何能安心的走？」看著小荷被燒的體無完膚，我緊緊咬著牙：「如今，在妖都，都是以命換命的。」
　　妖都這些年，無論大妖小妖，殺妖償命，無論你是不是上妖，都不可無故殺害其他妖類，否則就會被處死。
　　而這洛姨娘，殺了小荷，卻想跟沒事人一樣，好好的過日子，這可能嗎？
　　「主子，這事兒，你不能插手，別忘了，因果循環。」胖和尚連忙提醒我：「那個女人也會有報應的，無需主子您動手。」
　　「報應？」我凝眉，盯著小荷：「那小荷做錯了什麼？為何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上輩子，她是個寡婦，為了再嫁，殺了自己的孩子。」顧少霆立在一旁，看著小荷的屍體，說道：「那孩子，就是被拋入火爐燒死的，她這是在還上一世的債。」
　　我一聽，便是一怔，因為這一世小荷很是善良，很替我著想。
　　「放心吧，這債還完了，下輩子，她也能托生個好人家。」胖和尚也開口說著。
　　「那我這就在府裡擺設靈堂。」我想著，好歹主僕一場，如今小荷死了，我至少應該好好送她。
　　「不行，她這是還了孽債，受不起你的設靈，安葬，這一世她越苦，下一世才能過的越好，這屍體，被吃了才好。」顧少霆說著，目光淡然的盯著小荷的肚子。
　　我發現，小荷的肚子裡頭好似有了什麼動靜，一團團的東西在蠕動，緊接著一股子腥氣，從她的身下衝了出來，羊水之中裹著十條左右黑色雙頭幼蛇。
　　
第八十二章死訊
　　
　　雙頭幼蛇一出來做的第一件事兒，果真就是要吃自己的母親，那些腦袋，張著小嘴兒，就朝著小荷的腿上咬去，幾乎是一瞬間，小荷的屍體就被啃噬的血肉模糊。
　　而這院子裡，就是一陣「吧唧吧唧」的咀嚼之聲。
　　「主子，回去吧，別看了，小心驚著你的胎。」胖和尚看著我勸說道。
　　我盯著屍體，看著那些蛇貪婪的吃著肉，我的喉嚨口一陣泛酸。
　　而這時候，這吳府的側門外頭有了聲響，應該是龍玄凌和府裡的那些家僕們過來了。
　　果真，龍玄凌由兩個家僕扶著，進了這院子。
　　這院子的廂房此刻已經燒的火光沖天了，我們頂上的籐蔓，也被火給燒了起來。
　　兩個家僕停在後門處，看著不斷掉落下來的籐蔓不敢靠近。
　　「夫人，你快過來！」龍玄凌也趕忙衝著我大聲喊道。
　　顧少霆衝著我點了點頭，也示意我走，若是這頂上的籐蔓都掉下來，我這肉身只怕也會受傷。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小荷，只能是轉身朝著龍玄凌走去。
　　當我走到龍玄凌面前時，龍玄凌立即拉著我就出了這院門，並且，吩咐家僕馬上準備水，將這邊的火給滅了。
　　那些家僕匆忙去準備，我則是有些失神的扶著龍玄凌回府。
　　「怎麼了？被那火嚇著了是嗎？」龍玄凌望著我，問道。
　　我抬起頭，看著他：「小荷死了，是洛？」
　　「主子！累壞了，要好好歇著才是。」一旁的胖和尚連忙岔開了話題。
　　龍玄凌側目看向胖和尚，胖和尚連忙低下頭去。
　　「你是那個胖嫂？」龍玄凌凝眉，打量著胖和尚。
　　胖和尚連忙搖頭，咳嗽了一聲：「胖嫂是貧僧的妹妹，貧僧乃出家人，法號淼空！」
　　他說完，還衝著龍玄凌微微俯身，一本正經的說了一句「阿彌陀佛」。
　　龍玄凌盯著胖和尚，胖和尚一臉嚴肅莊重，很有出家人的風範，絲毫沒有之前「胖嫂」的影子。
　　「我說過，這院子裡有蛇妖，所以，我就請了大師來幫忙驅妖。」我的話音剛落，就見龍玄凌又看向了顧少霆。
　　「他是洛姨娘請來的獵妖師，一日一千大洋，如今，還是早些結算了銀錢，讓這位大師回去吧。」我對龍玄凌說。
　　龍玄凌聽了，不由的一怔，如今前方戰事吃緊，日日花銷都很大，他沒有想到洛姨娘會耗費一千大洋，請一個獵妖師來。
　　「這才是她支走賬房所有銀錢的原因。」我說完，垂目，也不去看龍玄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