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節

　　小荷因為是我的陪嫁丫鬟，所以，她有單獨的屋子，離我的房間就只隔了三間廂房。
　　「彭彭彭。」
　　走到小荷的房門口，我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門。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也不知道小荷是不是已經睡著了，我這敲了半晌的門，也沒有聽到開門聲。
　　胖和尚蹙著他那粗短的眉毛，直接遁地進了小荷的屋子，沒過多久，胖和尚便從裡頭將屋門給打開了。
　　「小荷？」我立即踏入她的屋內，喊了一聲小荷。
　　「小荷不在這屋裡？」胖和尚朝著漆黑的屋內掃了一圈，一臉發懵的對我說了一句。
　　顧少霆則是進屋之後，就輕輕嗅了嗅四周的氣味兒。
　　「好重的一股子蛇腥味兒。」顧少霆說著，還走到了床榻邊上，抬手一把將床榻上的被褥給掀了起來，緊接著就從那被褥之中發現了什麼。
　　「是蛇鱗，有蛇來過。」顧少霆篤定的說著。
　　「怎麼可能，這後院所有的屋裡都撒過雄黃，那些小蛇道行太淺，就連人形都幻化不了，不可能敢靠近雄黃的。」我知道小荷自從經歷了那些事之後，對蛇有了深深的恐懼，所以她的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撒了許多雄黃粉。
　　「這屋裡的雄黃粉，都被清理過了，氣息已經淡的不易察覺了。」胖和尚說著，蹲下身，在各個角落查看。
　　「或許，那個叫小荷的丫鬟，已經被蛇給吃了。」顧少霆的視線，瞥向了一側的窗戶，那窗戶只是虛掩著的。
　　顧少霆懷疑，有蛇從虛掩的窗戶溜進來，然後將小荷給帶走了。
　　之所以說是帶走了，這是因為這屋裡沒有血跡。
　　可是，如果那些蛇真的只是為了將小荷吃掉，那大可直接在這屋內動手，又何必興師動眾大費周章的把那麼一個大活人給拖走？
　　「幾條蛇，拖走一個大活人，只怕不容易吧？」我看向那虛掩著的窗戶，嘀咕著。
　　顧少霆走到窗戶邊上，思索了一會兒：「或許，她是自願同它們走的，否則，她只要大叫，就會有人發現，而且，你們看看，這窗戶邊上還放了一把椅子，那個小荷分明就是踩著這椅子跳出窗外的。」
　　「小荷丫頭瘋了？否則她怎麼可能，自己跟那群蛇走了？」胖和尚看著那椅子，一臉的蒙圈。
　　「去看看，就知道了。」顧少霆說完，抬手便迅速的掐算了幾下，緊接著就找出了妖氣的準確方向。
　　帶著我和胖和尚朝著吳府的方向走去，他也不彎彎繞繞，走到牆角就蹲下身，讓我趴到他的背上，他則直接翻牆過去。
　　「誒呦，我家主子，就不勞煩你了。」胖和尚立即過來，俯身就讓我上他的背。
　　我則是指向了康寧所在的屋子，對胖和尚吩咐道：「從現在開始，你要悄悄的，寸步不離的守著寧兒。」
　　說完，我就直接爬到了顧少霆的背上。
　　顧少霆不等胖和尚再開口說話，直接背著我就輕而易舉的蹬上了牆面，翻到了隔壁的吳家院子的院牆之上。
　　這院牆上，被密密麻麻的籐蔓給爬滿了，顧少霆一揮手，這些籐蔓全部都斷裂開來，「嘩啦」一聲，朝著地上掉落而去。
　　顧少霆則是背著我，穩穩的跳落到了地上。
　　我一眼就看到，之前，小荷被囚禁的那間屋子裡，閃過了一道綠光。
　　顧少霆直接從袖中抽出了火折子，然後藉著火折子的光束，朝著那屋子走了過去。
　　「小心，那蛇大概還有四五條左右。」我提醒顧少霆。
　　顧少霆衝我點了點頭，不過依照他現在的情況，壓根就不怕那些個小蛇。
　　他將我擋在身後，抬起一腳，直接就踹開了那間閃過綠光的屋子。
　　屋門之內，跟我們之前離去時一樣，籐蔓幾乎已經將整個屋子給「吞噬」了。
　　而小荷正蜷縮在角落裡，她的身旁有五條雙頭黑蛇正立著身，用綠瑩瑩的眸子盯著我和顧少霆。
　　「小荷？」我看到小荷，先是試探性的叫了她一聲，先確定她的生死。
　　小荷聽到我的聲音，那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緊接著，緩緩的抬起頭來。
　　我看到，她的面色蒼白無比，黑眼圈極重，並且，短短幾日沒有看到她，她就已經瘦的臉頰凹陷了。
　　「小荷，你沒事吧？我帶你走。」我說著，就要朝前邁步。
　　「別過來。」小荷立刻張著那乾裂的嘴唇，衝著我無力的喊了一聲。
　　顧少霆也抬手攔住了我，不讓我輕易靠近小荷。
　　「小荷，你過來，跟我回去。」我說著，朝著小荷伸出了手。
　　小荷卻衝著我搖了搖頭，她那略微有些凌亂的頭髮，左右晃動著。
　　「小荷，你究竟是怎麼了？那雙鰥已經死了，你為何還要來這？」我看著小荷，又看了看，她面前的那些小蛇：「是它們逼你來的麼？」
　　「她的身上，有股子極重的蛇腥味兒，應該是身體起了某些變化。」顧少霆望著小荷，一語道破。
　　顧少霆的話音剛落，小荷就好似被戳到了痛處，連忙再朝著身後挪動，想要離我們再遠一些，只不過，她已經退無可退了。
　　「小荷，你過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們都會想辦法幫你。」我說完，推開顧少霆的手，朝著小荷邁步而去。
　　
第七十八章蛇胎
　　
　　小荷見我要朝著她靠近，立刻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叫喊。
　　那些小蛇也立馬「呲呲」的開始吐信，這是在警告我，不讓我再靠近它們。
　　「你的身上，是不是長出了一些蛇鱗？」顧少霆看著小荷詢問道。
　　小荷驚恐的抬起眼眸，看向顧少霆，看小荷的眼神，我就知道顧少霆應該是「猜」對了。
　　「我是獵妖師，我可以幫你，不過得先讓我替你看看。」顧少霆說完，也朝著小荷的方向邁了一步，那些小蛇看到顧少霆朝它們逼近，非但沒有攻擊顧少霆，居然還連連往後退去。
　　「這位大師，我們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件事，還請你不要插手。」一條小蛇，居然能言人語，規勸起了顧少霆。
　　顧少霆聽了之後，卻冷哼了一聲。
　　「你們，想要害人性命，我既是獵妖師，豈能坐視不理？」顧少霆說完，一隻手上，已經掐起了手訣。
　　「大師，我們並未想過要傷她，相反，我們還有護著她。」那黑蛇說完，側過頭看向了小荷：「這幾日，她的吃食，可都是我們兄弟幾個給她去弄來的。」
　　「那好，你們既然不傷害她，至少，讓我們看看她的情況。」我直接打斷了黑蛇的話。
　　黑蛇的兩個頭顱相互對視著，最後，那綠瑩瑩的眸子，又齊刷刷的看向了我。
　　「你不能將她強行帶走。」黑蛇看著我，開口說道。
　　「好，她若是不願意同我走，我必定不強求。」我先答應下來，至少，讓這些黑蛇先放下警惕。
　　黑蛇聽到我這麼說，這才朝著兩側挪了挪身，騰出了一點點位置。
　　不等我蹲下身去，顧少霆已經先我一步俯身，並且，朝著小荷伸出了手，要拉小荷的手腕。
　　我知道，他是要給小荷把脈。
　　小荷卻表現的有些抗拒，不願意讓顧少霆觸碰她。
　　「小荷，他是獵妖師，他一定能幫你的。」我開口安撫著小荷。
　　小荷這才紅著眼眶，任由顧少霆將兩根指頭搭在她的手腕上。
　　「蛇胎。」顧少霆只是觸碰了一下小荷的手腕，就立即開口說道。
　　小荷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望著顧少霆：「蛇胎？你的意思是，我懷了蛇胎，不是被蛇妖傳染而妖化？」
　　原來，小荷是以為，自己也快要變成蛇妖了，所以，她才什麼都不敢說，而是悄悄的跟著這些黑蛇躲到了這宅子裡來。
　　「你這比妖化還難辦。」顧少霆看著小荷的肚子。
　　一般被帶著毒性的妖物給咬傷，確實很容易被傳染上劇毒，不過只要毒性沒有遍佈全身，獵妖師完全可以幫忙拔毒。
　　不過，小荷如今的狀況，可不是蛇毒那麼簡單，而是懷了蛇胎。
　　我看向小荷的肚子，那雙鰥欺負她的事兒，過去約莫也才半個多月，可小荷的肚子卻比我這近五個多月的還要大。
　　「這雙頭蛇，懷胎一月就能分娩，而且存活率極高，如今看她腹中應該也有八九條幼蛇。」顧少霆望著小荷的腹部，一臉陰沉的說道。
　　「普通的落胎藥管用嗎？」我看向顧少霆問道。
　　顧少霆搖了搖頭：「來不及了，這蛇胎的胎動已經十分明顯，若是強行灌藥，那些幼蛇很有可能在她的肚子裡發狂，到時候五臟六腑都會被咬的支離破碎。」
　　聽到龍玄凌這麼說，小荷的面色變得微微有些發青，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不過，很快，小荷就看向了我，並且，用哽咽的聲音，對我說道：「小姐，我，我，若是死了，還麻煩你，替我照顧我的爹娘。」
　　「小荷？」我望著小荷，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法子可想了嗎？」我凝眉看著顧少霆。
　　顧少霆思索了片刻，對我說道：「也並非完全沒有辦法，事已至此，她只能選擇把蛇胎生出來。」
　　「什麼？」我愕然不已。
　　「不要，我不要！」小荷自己也受了驚嚇，大聲喊著不要。
　　「如今只能這麼做，沒有其他法子。」顧少霆卻說的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可是？」我頓了頓，側過頭，在顧少霆的耳畔，低聲對他說道：「之前，吳家小姐生下蛇胎便死了，小荷？」
　　「大師，你們放心，只要我的「手足」能從她肚子裡爬出來，我保證，不讓它們肆意咬人。」之前同我們說話的黑蛇又再度開了口。
　　「當初，那吳小姐還不是死了？」我看著它們，根本就信不過它們。
　　「那是因為，我們的天性便是一出生，就會吃掉自己的母親，來供自己成長。」黑蛇開口，說出了一句無比駭人的話來。
　　「吃掉自己的母親？」小荷磕巴著，視線朝著那幾條蛇看去。
　　「但是，這一次，我們會事先準備好肉食，等她腹中的幼蛇出生，我們便讓它們吃肉食就好。」那條黑蛇說著，綠瑩瑩的眸子望著小荷那隆起的腹部。
　　在這一刻，我也終於是明白了，當初為何那雙鰥非要帶小荷走，原來是因為小荷的腹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少霆？」在這種時候，我只能聽取顧少霆的意見。
　　顧少霆卻看向了一旁的黑蛇，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若是她死了，你們也得陪葬。」
　　「多謝大師成全。」這些黑蛇一聽，頓時四眼泛光，激動的衝著顧少霆俯了俯身。
　　而我心情卻沉重的很，因為小荷腹中的蛇胎隨時都會出生，必須由這些黑蛇守著，我在這吳宅裡陪著小荷到了天亮，才離開。
　　回到隔壁宅院時，卻看到一群丫鬟正在四處尋我。
　　菊心看到我，喜出望外。
　　「夫人，您這是去哪兒了？」她過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好似忘記了，昨夜她還曾紅口白牙的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