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節

　　「兩位不管是妖還是人，只要能救我爺爺，我孫瑩都會做牛做馬報答你們的。」她說完，就衝著我們磕頭。
　　因該是覺得，我們對解毒之法如此瞭解，或許真的可以救她爺爺。
　　我連忙將她扶起，讓她冷靜些，自己則是伸出手試探了一下她爺爺的鼻息，若是已經死了，那麼只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火化，否則再這麼下去，這姑娘也會有性命之憂。
　　不過還好，鼻息雖然微弱，但是至少證明他還活著。
　　只不過，還活著的人，身上卻已經開始出現了如同屍體一般的腐臭味兒，這可不是好兆頭。
　　必須快些找到芸娘，否則這老人家必定是活不成了。
　　「姑娘，你爺爺的事兒，我們會盡力幫忙，今夜我們便會進淮城，沒準能找到你說的九尾狐。」我看著孫瑩，如今她離我如此近，我發現她的眼中都是血絲，眼皮子也是腫的，應該是這段時間，為了她爺爺哭了多次。
　　「你叫我小瑩就好，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我爺爺。」她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們今夜便要進淮城。」我想，如果道長被吊著京中城門口，那麼只要穿過淮城就能看到他。
　　而芸娘，應該就在附近，她是不可能拋下道長一人的。
　　「進淮城？那我爺爺呢？你們打算如何救他？」孫瑩望著我，一臉焦急的問。
　　我正想開口，一旁的顧少霆便道：「這些日子就把他好好捆著，別見光，只要喂一點水便好，若是喝了太多的血水生肉，只會讓他妖化的更快。」
　　「然後，呢？」孫瑩依舊望著我們。
　　「等，等我們給你帶九尾狐的血回來。」顧少霆說著看了我一眼，我也衝著孫瑩點了點頭。
　　孫瑩思索了片刻，便道：「要等多久？」
　　「一兩日？或許更久。」因為，我也不知道入了淮城之後還會發生什麼。
　　「更久？可我爺爺等不了那麼久不是麼？」她急了：「不行，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找九尾狐。」
　　「你若是跟著我們會很危險，所以？」本是為她著想，但孫瑩卻執意要同我們一起去。
　　「你們是妖，進不了城門的，而且，這個人，是通緝犯，我在城門口見過他的畫像！」孫瑩說罷，抬起手就指向了顧少霆。
　　她說的沒錯，之前，我們確實在鎮陽城的時候，就已經見過顧少霆的通緝令了。
　　孫瑩說，她也是看到顧少霆之後，才認定我們是妖的，通緝令上寫了，顧少霆與妖物勾結，她就認定顧少霆身邊的是妖物。
　　「你膽子倒是夠大的，一個小姑娘，認定我們是妖，沒有去通知屠妖館，卻自己對付我們？」我看著她，想著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貓膩。
　　結果這姑娘卻眼眸一錘，看向了自己的爺爺，我頓時就明白了，她之所以不通知屠妖館的獵妖師來抓我們，是因為她擔心自己的爺爺也被抓走。
　　就連她自己都懷疑，她的爺爺要變成妖了。
　　「不過，你們客棧來來回回這麼多獵妖師，難道就沒有人發現，你爺爺的異常麼？」我問道。
　　她卻是苦澀一笑，說是住在她們店裡的，其實都是些不入流的獵妖師，有些名望的，不可能住在這麼破舊的客棧裡，這些人沒有本事兒，光會耍嘴皮子，就連法器，都拿倒了。
　　「你之前說，你爺爺是淮城守衛的首領是麼？」顧少霆可不想聽這些閒話，直截了當的問道。
　　孫瑩點了點頭，她告訴我們，守城門的那些人，她都熟悉，只要她一句話，淮城我們輕而易舉的就能進去。
　　顧少霆聽到她這麼說，便一口答應帶上孫瑩，後來我一問才知道，顧少霆其實並不信任余馳，帶著余馳也是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如今孫瑩既然同那些守衛認識，那麼余馳便再無用處了。
　　如此打算好了之後，我們一同上樓，我把決定告知了靈烏。
　　靈烏正抱著康寧玩，一聽到我們改讓孫瑩帶我們入城，他便撇了一眼余馳，冷聲說道：「那這傢伙對咱們就沒有用處了，留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不如殺了吧。」
　　「殺了？」我凝眉看向余馳。
　　靈烏說的沒錯，他留著應該會成為一個禍害，殺了或許還能心安些，像他這種爛殺無辜，嬰兒都不放過的人，早就該下地獄了。
　　「你們還不能殺我，我說過，我和屠妖館裡的弟子還有聯繫，你們若是想進屠妖館，我可以幫你們裡應外合。」余馳一聽到我們要殺他，頓時就站起身來，退到了窗戶口的位置，嘴裡還不住的說著他對我們的用處。
　　見我們依舊冷眼看著他，他的嘴唇顫抖了一下說道：「你們若是不信任我，大可以點我的穴啊，我真的可以幫到你們。」
　　「你們不會是想在我家的客棧裡殺人吧？」孫瑩聽到我們的對話，有些驚恐的盯著我們。
　　「之前，你不是還想殺我們取妖心麼？怎麼這會兒又善良了？」靈烏不屑的撇了一眼孫瑩。
　　「我之前想殺你們是為了救我爺爺，可你們卻是濫殺無辜。」孫瑩說罷，走到了余馳的面前。
　　「濫殺無辜？他無辜？」靈烏搖了搖頭，不想多說什麼。
　　顧少霆則是走向余馳，看在同門的份上，顧少霆想親手了結了余馳。
　　而余馳見顧少霆逼近，突然將孫瑩朝前用力一推，自己直接從窗戶躍了下去。
　　顧少霆想追，孫瑩卻拽著顧少霆。
　　「蠢貨！」靈烏將康寧遞給我，十分敏捷的就躍窗追了出去。
　　我想就靈烏的身手，追上一個受傷的余馳絕不是問題。
　　不過，這孫瑩看我們的眼神卻是徹底變了，好像把我們當做了壞人。
　　
第二十四章死氣
　　
　　半個時辰之後，靈烏回來了，不過臉上卻是帶著不甘，因為他居然讓余馳給逃掉了，說是余馳在夜色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罷了，還是快些進淮城吧，否則又要再等到明日夜裡。」我看向窗外的夜色，對靈烏說道。
　　靈烏點了點頭，就讓那孫瑩帶著我們出發。
　　因為，我們都是生面孔，孫瑩便用了馬車，讓我們坐在馬車裡，她趕車帶我們進淮城，並且她還細心的給顧少霆拿了個帶黑紗的斗笠，還讓顧少霆換上了她爺爺平時穿的衣裳。
　　這麼一來，就算有人掀開車簾，也不會立刻發現通緝犯。
　　「主子，您覺得她可信麼？」靈烏悄悄走到我的身旁，低聲問了一句。
　　我也剛認識孫瑩，不過她的眼神很誠懇，之前顧少霆要殺余馳她還出來勸阻，看的出應該是個善良的人。
　　「走吧。」不等我回答，顧少霆倒是戴上了斗笠，爽快的坐上了馬車。
　　我也衝著靈烏點了點頭，一同坐到了馬車上。
　　上車之後，顧少霆卻讓靈烏坐在前頭同孫瑩一道駕馬車，其實，也是看著孫瑩，若是她有什麼異常，靈烏就會立即發現。
　　靈烏也知道顧少霆的用意，所以這一次靈烏完全聽從顧少霆的，直接坐在了外頭「陪」著孫瑩一道趕馬車。
　　從這，乘馬車很快就淮城外，不過這裡的守衛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多，從車簾後悄悄掃了一眼，至少有二十多個守衛，他們左右站成兩排。
　　「小瑩？你怎麼來了？」馬車外頭很快就有一名守衛過來，同孫瑩打招呼。
　　「我爺爺病的不輕，我想帶著他進淮城裡找大夫好好看看。」孫瑩說罷，還躍下了馬車，同那守衛寒暄了一番。
　　那守衛好似也極關心孫瑩的爺爺，還撩開了簾子撇了一眼。
　　見馬車裡還坐著一個抱著嬰兒的女人，不禁蹙眉：「小瑩，她們是？」
　　「哦，這個是我新招的夥計，裡頭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你也知道，自從爺爺被那狐妖咬傷了之後，身體就虛，沒個男人幫忙，我一個人也打理不了客棧。」孫瑩說完，便讓那守衛放行。
　　那守衛點了點頭，而我卻擔心那城門上的妖魁符。
　　孫瑩也想到了這一點，抓住那守衛的衣袖低聲說道：「趙大哥，門上的妖魁符能不能暫時收起來，屠妖館的人說，爺爺被妖咬了之後，身上便帶著那妖的氣息，我擔心那妖魁符也會傷了他。」
　　「這是自然，孫老也算是我們的師父。」守衛說完，立刻一揮手，他身後的那些手下就將城門上的妖魁符給收了起來。
　　孫瑩再三道謝，這才趕著馬車帶著我們進了淮城。
　　事情如此順利，倒是出乎了我的預料。
　　不過，進了淮城的城門，我就發現這裡五步一哨，站著的，都是背著弓弩的人，這些人自然都是屠妖館的弟子。
　　「別在這逗留，直接去京中。」我在車簾後頭對靈烏和孫瑩說了一句。
　　靈烏應聲，馬車便直接從這淮城的街道疾馳而過，街邊沿路站著的這些人，先是向著馬車投來了異樣的目光，不過最終並未有人真的上前來阻攔我們。
　　就如此一路暢通無阻，便到了淮城的後城門，從這出去，不用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京中城門。
　　我鬆了一口氣，想著此次我們算是順利，結果到了後城門口，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靈烏低聲叫了一句「不好」。
　　「下車！」外頭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我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
　　緊接著馬車的車簾被猛的掀開了，外頭火把明亮的光照入我的眼中。
　　我先是一瞇眼，緊接著就看到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穿著屠妖館的衣裳。
　　這男人一看到我便是眼前一亮，雖然我立即低頭，但他還是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是洛安之？」他望著我，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看來，此次我立下了大功！」他說著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示意我們下車，我看著外頭圍著的一群人，這群人的弓弩都對準了我們。
　　靈烏蠢蠢欲動，就等我一個眼神。
　　我看著這麼多人，便從馬車上下來，並且對那男人說道：「我強迫孫家祖孫帶著我過來，如今你們既抓了我，就放了他們吧。」
　　本還想著這麼一來，至少顧少霆能沒事兒，可顧少霆戴著斗笠，那男人還是生了疑。
　　「把斗笠取下來。」那男人衝著顧少霆呵斥了一聲。
　　顧少霆靜坐著沒有動彈，那男人見顧少霆沒動，冷叱了一聲，便手握長劍，俯身進了馬車，本是想把顧少霆給揪出來，結果沒有想到只聽「卡嚓」一聲脆響，緊接著一個腦袋直接從馬車之中滾了下來。
　　而我趁著所有人都在愣神之際，衝著靈烏點了點頭，靈烏一個旋身，化作巨大的黑鳥，趁著那群人舉著弓弩發愣之際，便一翅膀朝著他們猛扇了過去。
　　那群人被掀翻在地上，靈烏擔心他們再起來，便連扇了幾次，把這群人給扇的滾出好幾尺去。
　　我將那男人的屍體朝著馬車下一拽，就再度鑽入馬車之中，靈烏變回人形，一把將呆愣住的孫瑩給拽上馬車，駕車揚長出了後城門。
　　一切發生的太快，孫瑩回過神來時，還大叫著殺人了。
　　「再嚷嚷，我就連你一道殺了，反正如今你也沒有什麼用處了。」靈烏威嚇了一聲。
　　孫瑩被靈烏給嚇著了，坐在一旁不敢再吭聲。
　　而這馬車從小道朝前狂奔，即將到京中城門口時，我們大家紛紛下了馬車。
　　因為遠遠的，我們就看到一群屠妖館的弟子，守在城門口，而城門口還吊著一個人。
　　那人耷拉著腦袋，看不清模樣，不過從身形上看，好似太過消瘦，看著不像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道長。
　　「是陸道長麼？」我看向顧少霆。
　　顧少霆和陸遠修是師兄弟，他自然能認的出。
　　顧少霆肯定的點了點頭，並且，開口便道：「不過，已經死了！」
　　「死了？」我愕然的看向顧少霆。
　　「沒有活人氣，雖然已經防腐，可身上的死人氣息卻已經散發出來了。」顧少霆如今成了「妖」，好似變得極為敏銳，我們同那城門還有一段距離，可他卻已經嗅到了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