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節

第二百九十八章誅心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扈洪天的話語之中居然也帶著些許哽咽。
　　「苦衷？究竟是什麼樣的苦衷，讓你能狠心殺死自己的親骨肉？你說，你告訴我啊！」柳榆生呵斥道。
　　「桃笙她？」扈洪天張口，正想說什麼，突然一團青氣和一團黑氣，相互纏鬥著從空中砸落而下。
　　「轟隆」一聲巨響，便在這空地之上砸出了一個數十丈的大坑來，我和靈烏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了數步。
　　只見，這被砸開的大坑之中，居然迅速的溢滿了水，原來這底下還有一條地下暗河。
　　而從那水中浮上了兩個人來，靈烏立即揮動翅膀，直接俯衝到了暗河之中，先是將龍玄凌給「抓」了上來。
　　「靈烏，救顧少霆！」我見靈烏沒有救顧少霆的意思，連忙喊道。
　　靈烏極不情願，不過見我面色凝重便也沒有忤逆我的意思，乖乖的去將顧少霆也給救了上來。
　　我先給龍玄凌把脈，查看情況。
　　龍玄凌原本就體寒，如今身上竟冷若冰霜。
　　而顧少霆被靈烏丟在地面上，他通身都冒著黑色的氣息，嘴角處帶著血跡，身體還在微微的抽搐著。
　　「靈烏，快，快帶夫人走。」龍玄凌半瞇著眸子，居然漸漸的醒轉了過來。
　　「龍君，小的這就帶您和主子走！」靈烏說罷便俯身，想要讓我和龍玄凌爬到它的後背之上。
　　「想走，哪有這麼容易？」扈洪天說著，雙手合十，空地的周圍瞬間燃起了一團紅色的火焰，將我們給團團圍住了。
　　「這是「火符」你們今日非死不得出！」扈洪天看向我們，放出了狠話來。
　　而地上的顧少霆，也在此刻醒了過來，只不過他醒來之後，就直接一個側身，吐出了一大口的黑血。
　　「少霆？你怎樣了？」我望著他，緊張的問道。
　　顧少霆的眸子無力的朝著我這一撇，看到了我正懷抱著龍玄凌，眼中的神色滿是落寞和不甘。
　　他將視線轉向扈洪天道：「師父，徒兒無用，沒能屠了這妖龍！」
　　「顧少霆，別再叫他師父了，他不配當你的師父，當年，你們顧家，就是被這扈洪天滅了滿門！」我實在是不忍讓顧少霆繼續被蒙在鼓裡，決定將一切都告知顧少霆。
　　從顧少霆所知道的家仙說起，一直說到「海妖」，說到顧家的滅門之夜，最後是滅靈釘！
　　只是，滅靈釘從殯州回來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你胡說，安之，為了救這妖龍，你居然編造出如此謊言？」顧少霆自然是寧可死，也不願意相信這事實。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篤定的說道。
　　他望著我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的疑惑，凝眉道：「顧家的滅靈釘早就失傳了，你說我母親把滅靈釘交給了你，那你倒是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我凝眉，只能如實告訴他，那滅靈釘在殯州丟失。
　　顧少霆便微微閉上眸子，輕搖著腦袋：「安之，你？」
　　「啪嗒！」一聲，不等顧少霆再開口，一根滅靈釘滾落到了顧少霆的面前。
　　我一看，是柳榆生投過來的，原來，滅靈釘是被他給拿走了。
　　「就算是死，也該讓你死個明白對麼？你最最敬愛，視為父親的師父，就是你們顧家的滅門仇人，當年你八歲，他之所以不殺你，一來是因為你年幼，對他沒有任何的威脅，二來就是為了這滅靈釘，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從你的嘴裡問出滅靈釘的下落。」柳榆生說著，臉上露出了獰笑：「顧少霆，你這是認賊作父！」
　　「嘩啦！」一聲，扈洪天手起鑭落，他直接將插在柳榆生胸膛口的假玄鑭一轉，然後又拔了出來。
　　鮮血四濺，柳榆生的身體朝前一傾斜，我看到他的臉上明顯露出了一抹滿意的冷笑。
　　之前，柳榆生就說過，殺人無趣，他要誅心！
　　對於顧少霆來說，扈洪天就是他的天，他的信仰，告訴顧少霆真相，那就等同於讓他的天崩塌，將他的心撕碎成一塊塊的，這確實比殺了顧少霆還要殘忍。
　　「滅靈釘？」扈洪天「收拾」了柳榆生之後，直接就朝著我們這邊過來了，準備俯身將那滅靈釘給撿起來。
　　而顧少霆卻掙扎著，一手按著自己的胸膛口，一手抓住了地上的滅靈釘。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那顆眸子，冷酷無比。
　　「少霆，把滅靈釘給師父！」扈洪天說著，朝著顧少霆伸出了手。
　　顧少霆的身體踉蹌了一下，抬起手，攤開。
　　扈洪天伸手準備過來拿，顧少霆卻冷冷一笑，質問道：「顧家滅門，是你做的？我這顆眼睛，也是被你戳瞎的對麼？」
　　「少霆，過去的事情，何苦再抓著不放？把滅靈釘給師父。」扈洪天朝著顧少霆靠近。
　　顧少霆的嘴裡發出了一陣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著，胸膛口突然湧起了一口氣，緊接著吐出了一大口的黑血。
　　「我顧少霆，原來自始至終都是一枚棋子，師父？我當你是我父親！」顧少霆說著一行淚從他的眼角滾落而下。
　　「你想要它？只是想要它而已是麼？」顧少霆抓著滅靈釘，直接轉身縱身一躍，跳入了身後的暗河之中。
　　如今已經夜深，四周雖亮著符火，可是依舊看不清暗河之中的顧少霆去哪兒了。
　　他跳入暗河之後，就瞬間被那冰冷的河水淹沒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快，快給我下去，把屍體撈上來，務必找到滅靈釘！」扈洪天大聲的命令道。
　　而我，看著那湧動的暗河，淚水也滾落而下。
　　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在殯州時，我一直在猶豫，便是想到了這樣的結局。
　　顧少霆的「天」崩塌了，他依舊無法動手殺害這個自己仰望視作父親的仇人，所以他選擇自殺謝罪，讓顧家人的怨恨就此平息，讓這段恩怨被徹底的埋在這條暗河之中。
　　而扈洪天，在這一刻，依舊沒有表現出一丁點，對顧少霆的歉疚，他要的只是一根冰冷的滅靈釘，卻毀掉了原本有著溫暖的顧家，毀掉了顧少霆的一生。
　　
第二百九十九章恥辱
　　
　　屠妖館的弟子紛紛跳下暗河，想要將顧少霆給撈上來，結果這下去的六七個人，直接在下去之後就銷聲匿跡了。
　　我聽到底下那「嘩啦啦」的水流深，好似有漩渦。
　　「扈館主，這底下應該是條凶河，那滅靈釘肯定是找不到了。」印真說著緩緩走到了扈洪天的身後：「咱們現在還是別浪費時間，先把這龍心給掏出來吧。」
　　印真可是在一旁看了許久的熱鬧，如今終於是等到了這一刻。
　　扈洪天卻撇了一眼印真，我看扈洪天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沒有要同印真分享龍心的意思。
　　不過奈何，這空地外頭，也站了幾十號滅妖閣的人，他們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龍玄凌。
　　「帶夫人走。」龍玄凌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將我朝著靈烏的方向一推，然後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擋在了我和靈烏的面前。
　　扈洪天看著龍玄凌露出了一抹冷笑：「他們出不去，你的一半龍靈，還在結界裡守陣吧？待我掏了你的心之後，陣法不攻自破，到時候，我們再來個屠妖大賽，呵呵呵。」
　　扈洪天咧嘴笑了起來，這笑容，無比的猙獰。
　　他舉起真正的玄鑭，就指向了龍玄凌的胸膛口。
　　「呼呼呼！」
　　四周的符火在劇烈的搖曳著，從漆黑的夜空之中，傳來了「鏘鏘」的叫聲。
　　這聲音十分刺耳，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摀住了自己的耳朵，並且，微微俯下了身。
　　「是那隻鳥啊？」靈烏仰起它的圓腦袋，朝著夜空中望去，我也抬起頭，順著靈烏的目光去看。
　　果真隱約看到了一隻紅色的鳥兒，在夜空之中拚命的煽動著翅膀，周圍的符火就是因為它而變得搖曳起來。
　　而眾妖則突然出現在了火符的外頭，和滅妖閣還有屠妖館的弟子們，開始廝殺了起來。
　　哀嚎聲四起，場面瞬間變得一片的混亂，而我們此刻也顧不上其他人了，只是牢牢扶著龍玄凌。
　　印真一見如此情況，拔出長佩劍就朝著符火圈外跑去，要去幫他的師弟們對抗那些妖物。
　　而扈洪天則是鐵石心腸，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弟子的死活，一心就想著要龍心。
　　不過，他也是極為警惕的，不敢貼身靠近，而是揮動玄鑭數次都差點戳到龍玄凌的心窩處，都被龍玄凌給僥倖躲過了。
　　可扈洪天出鑭的速度特別快，龍玄凌避之不及，最後，我一把將龍玄凌朝後一拽，直接就迎上了扈洪天的玄鑭。
　　扈洪天猛然將胳膊肘朝後一收，略微一怔盯著我。
　　「讓開！」他朝我怒叱了一聲。
　　「你要殺龍玄凌，那便連同我一道殺了。」我直視著扈洪天的眼眸。
　　其實，並不是想用什麼「骨肉之情」讓他放下屠刀，而是，不願意看到龍玄凌死在我的面前，所以才會如此激動的衝上前去。
　　扈洪天望著我，冷聲說道：「讓開，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那就殺吧！」我咬牙說道。
　　「你和桃笙，都是我扈洪天的恥辱，你們的命既是我給的，那麼我就有權，收回！」扈洪天說完，猛的舉起玄鑭，就朝著我刺了過來。
　　「主子！」靈烏大叫一聲，大翅膀直接扶在了我的腰間，將我給推到幾尺開外。
　　龍玄凌則是趁此機會，直接雙手一旋，從手心之中，迸出一道青光，直接就打中了扈洪天。
　　這個距離極近，扈洪天被打中之後，猛然朝著身後倒去，「彭」的一聲，砸落到了地面上，再看龍玄凌，一個膝蓋已經跪地，吃力的喘著粗氣。
　　我掙扎著起身，朝著龍玄凌跑去，而那頂上的鳳卿璇，卻在這時候俯衝而下，她的翅膀一揮，將龍玄凌甩上了她的後背上，緊接著就振翅而去。
　　「這隻鳥怎麼敢進火符陣？」靈烏正好奇的嘀咕著，我抬手指向了空地邊上，那的火已經熄滅。
　　那些火是被不斷倒下的屍體給撲滅的，也虧得鳳卿璇想的出這種法子來破陣。
　　「主子，我帶你走吧，一會兒他們的支援來了，咱們想走都走不了。」靈烏說著俯身讓我上了他的後背。
　　而我則是朝著扈洪天看了一眼，只見他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應該是活不成了。
　　靈烏背著我就朝著靈府的方向飛去，這裡的結界已經解除了，我們入府之後，烏鳥便立刻圍了過來。
　　「靈主，龍君，似乎受了重傷？」一個烏鳥開口對靈烏說道。
　　「那隻鳥帶著龍君到哪兒去了？」靈烏朝著府內環顧了一圈。
　　「卿璇公主，直接把龍君帶回她的屋裡了。」烏鳥回答道。
　　「她的屋？在哪兒？」靈烏估摸著壓根就沒有為鳳卿璇安排屋子，所以烏鳥這麼一說，靈烏先是一怔，緊接著才開口問道。
　　「卿璇公主，一直都住在前院，那一間就是了。」幾個烏鳥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我和靈烏直奔烏鳥說的那個屋子，這屋門是虛掩著的，推門而入，便見一張圓桌，而圓桌的右側邊，則是一個屏風，我和靈烏繞過屏風，便看到龍玄凌躺在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