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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節

  如今倒是想要聽聽,他究竟作何解釋。
  「嗒嗒嗒,嗒嗒嗒。」
  沒過多久,一陣十分急促的腳步聲就傳入了我的耳中,我們尋聲望去,就看到了寧守誠,他就穿著一襲寢衣,便衝出來了。
  而且,那脖頸上的傷痕確實是觸目驚心,一出來寧守誠就立即屏退了廳裡所有的婢女和僕人。
  「哼,本妖,今日就要了你的狗命!」看到寧守誠,一旁的穿山甲便要發難。
  寧守誠連忙朝著身後退了數步,龍玄凌抬手,示意那穿山甲別胡來。
  穿山甲又黑又短的眉頭緊緊蹙著,嘴巴也咧的大大的,十分惱怒的叱道:「不行,本妖必須先弄死他!」
  「你若是如此,與他又有何區別,也是言而無信之輩。」龍玄凌提高了聲調,說道。
  穿山甲咬著牙,面容猙獰,不過,卻漸漸的冷靜下來,沒有直接過去殺了寧守誠。
  寧守誠則是拚命的搖著頭,嘴裡喃喃自語的說著:「不,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那陣法裡有妖魁符,它怎麼可能跑出來?」
  說完,頓了頓,看向了我們:「是你們!是你們把它給放出來的!」
  「沒錯,是他們放了我。」說完,穿山甲朝著這寧府裡頭環顧了一圈,臉上露出了極為嘲諷的笑容。
  「就你這宅子裡的破銅爛鐵,還想擋著本妖?」穿山甲說著,疾步走到寧守誠的身旁抬起手,一把捏碎了掛在樑上的鈴鐺。
  這些鈴鐺,卻是小妖,便是觸碰不得的,可這穿山甲卻根本就不把鈴鐺放在眼裡。
  寧守誠驚恐的瞪著他的白瞳,盯著穿山甲。
  「寧老爺,你既然立下了血誓,便要履行諾言,否則後果你應該清楚。」龍玄凌淡淡的說了一句。
  「不行!」寧守誠強硬的說道:「我的思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自幼就是我捧在手心之中長大的,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嫁給這麼一個孽畜的!」
  「孽畜?」穿山甲被氣的雙目圓瞪。
  我擔心他忍不住對寧守誠下手,於是立刻將他拽到了一側。
  「那你自我了斷吧。」龍玄凌的語氣,已經冰冷如水一般:「既然是你立下的血誓,只要你死了,那麼這個誓言也就不算數了。」
  此話一出,寧守誠便梗著脖子,好似渾身都變得僵硬了。
  想必,這個法子他也知道。
  不過,之前口口聲聲說可以為了女兒去死的寧守誠,在此刻卻沒有了之前的魄力。
  「不行,我若是死了,我的夫人和思音,又該由誰來照顧呢?」他說著,好似態度瞬間就軟了下來:「我只是想保護好妻女難道也錯了麼?」
  「你想保護妻女沒錯,但是,你不該拉著那麼多人替你去死,那些獵妖師道士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麼?」龍玄凌質問道。
  寧守誠聽了,用力的搖了搖頭:「我知道這些都是我造的孽,可是,為了保護思音,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但是,我並非是真想要害人,你們在江城裡打聽打聽,我們寧家,隔三差五就會施粥贈物,也算的上是江城裡的善人。」
  「善人?對於自己的親人,都下了詛咒,居然還敢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什麼善人?」柴紹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頂了一句。
  寧守誠聽到柴紹的話,非但沒有被人揪住痛腳的心虛,反而是冷哼了一聲。
  「那些人,都該死,他們是如何對我的?我寧守誠能有今日全靠自己,若非我命硬,早就死了!」寧守誠的眼眸一沉,眼中透出的都是殺氣和恨意。
  原來,之前他與我們說的家中人待他極好之類的話,其實都是假的,並且恰恰相反,因為他天生白瞳,雖是嫡長子,可是依舊被厭棄。
  他的爺爺,請了一位道長來家中給他算過生辰八字,說他是個天煞孤星。
  也因為如此,他差點就被自己的父親掐死。
  若不是因為他的哭聲引來了自己的母親,那麼他當時必死無疑。
  他的母親不忍看著他去死,於是跟自己的丈夫商量把他養在外頭,離家遠一些。
  寧守誠畢竟是他父親的親骨肉,於是,他父親便答應了,寧守誠就此被寄養在了鄉下。
  七歲時,寧守誠遇到了自己的師父坤平道長,坤平道長原本是在雲遊四方,結果發現了寧守誠與常人不同,有意收他為徒。
  
第九十一章自己的喪禮
  
  寧守誠在鄉下就如同野孩子一般,平時沒有人照看,也因為白瞳沒有同齡的孩子願意與他玩耍。
  突然來了一個道長,居然對他不錯,日日陪著他「玩兒」他倒是挺高興的。
  就跟著這坤平道長學些術法,因為寧守誠資質極高,讓坤平道長想正式到寧守誠的家中,與他的父母商量,要帶他到道觀去修行。
  寧守誠這才離開了鄉下,回到了京中,不過對於讓他入道觀學習術法,他的家人倒是並不反對,準確的說是對於他今後過什麼樣的生活都無所謂。
  那是寧守誠第一次回寧府,他穿著破衣爛衫,還被家僕攔下,以為他只是個要飯的,後來好不容易入了府,看到自己的父親,本想與他親近。
  可是,寧守誠發現,他的父親好似害怕他,甚至看他的眼神之中都帶著嫌棄,和躲避。
  那時候,寧守誠的母親已經染病去世,如今家中主母是他父親的側室,可這側室的孩子,卻取名為「寧如嫡」也就是,視若嫡出的意思。
  對方也就比他小一兩歲,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錦衣玉食,從那一刻起,寧守誠就恨透了這個家。
  他的父親,恨不得讓他立刻消失,坤平道長提出要就,他就擺了擺手,示意道長將他帶走。
  寧守誠就與坤平道長到了道觀,苦心修煉道法,也努力的淡忘了寧家。
  可是,就在他即將要到弱冠之年時,寧府突然就派人來了,要把他給接走。
  寧守誠還以為血濃於水,自己的父親,開始重視起了自己這個嫡長子,於是辭別了自己的師父,跟著寧家的馬車到了京中。
  只是到了京中,他卻發現,京中寧府,居然都批著白布,貼著喪聯,好像是在辦喪事兒。
  寧守誠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以為自己的父親去世了,所以讓他回來奔喪。
  那時候的他,萬萬沒想到,那不是別人的喪禮,而是寧家,為他準備的喪禮。
  他入了寧府,就發現,寧府裡所有的人都披麻戴孝,並且,自他入府,府內的人都用十分異樣的目光看著他。
  寧守誠那時還在想,是不是他的白瞳嚇著那些人了,也並未放在心上。
  可婢女並沒有帶他去正廳見他的父親,而是直接把他帶到了一個臥房前。
  這個臥房門口跪著一個婢女,那婢女手中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套藏藍色的衣袍,後來寧守誠才知道,那衣袍其實就是壽衣。
  那婢女讓寧守誠將那藏藍色的衣袍給穿上,寧守誠雖然不知道為何要這麼做,但還是換上了。
  換好衣裳,婢女替他將那房間的木門推開,而木門之內居然擺放著一口黑漆大棺材。
  棺材的側邊上,則站著一個女人,那女人寧守誠還認得,她就是寧守誠父親的側室。
  她看到了寧守誠之後,居然開口就叫了一聲「兒子」。
  寧守誠有些茫然,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僵硬的站在原地。
  可對方又叫了一聲兒子,並且,淚眼瑩瑩的望著寧守誠。
  「公子,夫人在叫您呢,您快答應吧。」之前給寧守誠換衣裳的婢女提醒了寧守誠一句。
  寧守誠想著這畢竟是自己父親的女人,如今又是這寧家的主母,於是,便開口,生硬的叫應了一聲「嗯」。
  「公子,快叫夫人「娘親」啊!」那婢女又說了一句。
  寧守誠再次遲疑,可看著眼前這個落淚的婦人,便想到自己過世的母親,他想著自己的母親若是沒有去世,會不會也這麼喊他。
  寧守誠望著她,終於開口喊了一聲:「娘親!」
  此話一出,那婦人的臉上就露出了一抹笑容,這笑容不是母親的慈愛,而是,帶著詭異狡詐的笑。
  緊接著,寧守誠就覺得自己的後脖頸一涼,而下一刻,他已經是人頭落地。
  他親耳聽到那婦人跟那婢女說:「這麼一來,他的兒子就不用死了。」
  寧守誠聽了她們的對話,這才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寧如嫡病入膏肓,京中有一個高人說,可以佈陣法,給寧如嫡換命。
  不過,換命的對象必須是寧家的骨血,於是,他這個被寧家厭棄了多年的嫡長子就成了首選。
  並且,那婦人並不願意讓他得到厚葬,直接把染了他血的衣服扒下來,放入棺中,算是「衣冠塚」。
  而寧守誠則是被拋屍野外,成孤魂野鬼。
  「她們對我的所作所為,才是狠毒!我做錯了什麼?啊?你們倒是說說,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他們要那麼對我?」寧守誠失控的衝著我們怒吼著,唾沫星子橫飛。
  本就身體單薄的他,不住的顫抖著,看起來十分可憐。
  換命?居然還有如何陰毒的陣法?
  「我就是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寧守誠有仇必報!絕不放過他們!」寧守誠瞪著他的那雙白瞳,看起來異常的驚悚。
  「這並非是你害那些獵妖師的理由,他們並未傷過你分毫,你出於一己私慾,便要害他們。」龍玄凌聽完寧守誠悲慘的遭遇之後,好似並未為之動容,依舊冷靜異常。
  「先生,這個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你們一個個若不是想要賞錢,能去紫霞莊麼?與其說是我害了你們,還不如說是,你們自己的貪慾害了自己。」寧守誠居然強詞奪理,說的是振振有詞。
  龍玄凌冷哼一聲:「看來,與你多說無益,今日,要麼你自我了斷,要麼,就履行你的血誓。」
  一旁的穿山甲呲著牙,虎視眈眈的盯著寧守誠。
  而寧守誠則是大叫了一聲:「來人,讓屠妖館的兩位獵妖師過來,就告訴他們府中闖入了妖邪!」
  「哼,寧守誠你倒是喜歡倒打一耙。」穿山甲激動的吼道:「在他們過來之前,本妖就把你的腦袋再擰下來!」
  說著,穿山甲衝著寧守誠就撲了過去,龍玄凌負手而立,並沒有阻止穿山甲。
  「等等!」
  就在這時候,正廳後的門檻前頭,居然顫顫巍巍的站著一個人。
  那人正是昨日我們見過的寧小姐,她的面色好似比白日裡好了一些,此刻扶著門框,歪歪斜斜的站著。
  
第九十二章履行血誓
  
  「思音?」寧守誠一看到寧思音出來了,便面色大變,驚叫了一聲。
  穿山甲也停下了步子,轉過頭去,看向了寧小姐。
  一見這穿山甲回頭看自己的女兒,寧守誠便更加的激動了,直接就衝到寧思音的身旁,伸手一把扶住了寧思音。
  「那些丫鬟呢?怎麼不好好看著你?思音啊,爹扶你回去歇著。」寧守誠柔聲說著。
  這語氣和態度,跟之前對我們時是截然相反的。
  「爹!」寧思音望著寧守誠,微微的搖了搖頭:「爹,不要再拉無辜的人下水了,女兒願意嫁給他。」
  寧思音說完,看向那穿山甲:「只要我與你成婚,這血誓就算履行了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