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老婦人聽到我這麼問，愣了愣，良久才說：「兒時還成，後來便不怎麼管教了。」
　　原來，這溫天賜剛出生時，溫老爺確實對他不錯，取名天賜，就好似上天賜予的一般，可後來二少爺出生，畢竟是嫡出，溫老爺對二少爺更加上心。
　　雖然二少爺體弱，但是，還是帶著二少爺去了城裡，大少爺則被留在這，不過，二少爺死後，溫天賜就又得到了溫老爺的疼愛。
　　溫天賜病後，溫老爺也送了許多的補品來，上等的雪蛤，名貴的山參，都不在話下。
　　「對了，姑娘，這雪蛤，可名貴了，您真的不喝麼？」老婦人端著那湯，原來那是雪蛤燉的，難怪她喝的如此津津有味。
　　「不必了。」我笑著搖了搖頭。
　　老婦人想了想，舔了一下嘴唇，又說道：「哦，對了，老爺最疼的應該是三小姐才對，雖然三小姐是夫人收養的，不過，老爺視若己出，待她不錯，就是最近，這氣色也越來越差，也一副病容。」
　　「是麼？你們三小姐，也住在這宅子裡麼？」我馬上開口追問。
　　老婦人點了點頭：「小姐的閨房就在這荷花池的對面，雖是個收養的，可一直照著金枝玉葉養著。」
　　老婦人抬起手，指了指房門對面那掛著燈籠的屋子。
　　待老婦人吃飽喝足，端著碗筷離開之後，我便抱著龍玄凌悄悄的溜出了屋子，朝著池子對岸的屋子走去。
　　這屋門前倒是沒有什麼婢女守著，我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也沒有察覺出什麼陰氣，不過那老婦人既然說這三小姐也一臉病容，我便決定要探探情況。
　　柳榆生之前教我的上梁翻牆的功夫，在此刻也派上了用場，之前總覺得自己身體重十分笨拙，如今只要氣沉丹田，再發力朝著屋簷上爬去，便可輕鬆翻上屋頂。
　　
第四章人面獸心
　　
　　在我奮力攀爬時，龍玄凌便懂事的繞著我的腰際上，也好讓我騰出了雙手。
　　上了屋頂，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將一片瓦拿起，想要觀察底下的情況，結果恰好看到的便是那床榻的位置。
　　並且，很不湊巧的，看到了一個男人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黑氣，此刻正光著身，在一個白皙，纖弱的女人身上賣力，看到這一幕，我立即將目光收了回來，懷中的龍玄凌倒是探出腦袋，依舊朝著底下看著。
　　我連忙伸出手，一把摀住了他的眼睛。
　　聽著底下那粗重的喘氣聲良久，那男人才罷休，開始坐在床榻邊上穿著衣裳。
　　我瞇著眼仔細看著，發現，那躺著的女人面容姣好，臉頰微微泛紅，但是臉上卻都是淚痕，好似並不是自願的。
　　「哭哭哭，就知道哭，爹只是想借你的肚子一用，你若是一直這麼不爭氣，那爹只能再賣力一些。」那男人說著，伸出手，放在了女人的小腹上。
　　女人嚇的身體一顫，拉了拉被褥裹在自己的身上，然後起身，跪在了床榻上。
　　「爹，蕊兒求求您了，您別再來了，要是娘知道了這件事，她的病會加重的。」那女人哭著哀求著。
　　那男人卻一捋鬍子，抬手捏住了那女人的下巴：「那就別讓你娘知道，蕊兒啊，爹養了你這麼多年，你給溫家生個小少爺，就算是報恩了。」
　　「爹，您已經有天賜哥了，又何必？」女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那男人打斷了：「天賜，只怕活不過深秋，你最好給我爭氣些。」
　　「天賜哥的病又加重了麼？」那女人激動的問道。
　　「天賜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給我生個兒子便好。」男人說罷，穿好了衣裳，就步履匆匆的出了屋。
　　我不禁蹙起了眉頭，爹？難道說，剛剛那個男人就是溫家的老爺麼？
　　他居然對自己的養女做出如此齷齪之事，我有些惱怒，腳下發出了「卡嚓」的一聲。
　　原本還跪在床上哭泣的女人突然就抬起了頭來，我連忙將那瓦片蓋上，並且迅速的從屋頂上跳了下來，這個高度，若是沒有體內妖丹撐著，只怕是要摔碎了骨頭。
　　龍玄凌機靈，躲到了我的袖中，也毫髮無損。
　　「啪嗒！」
　　幾乎是同一時間，這房門突然就打開了。
　　「你是誰！是不是我娘派你來的？」
　　原本我想直接溜走，結果，身後卻傳來了那女人的聲音，我只能是硬著頭皮，回過頭去，看向那女人。
　　她依舊裹著被褥，頭髮有些凌亂，臉上明顯有慌張之色。
　　見我穿著府裡婢女的衣裳，更是懷疑我是那溫夫人派來的。
　　「你進來！」她開口對我命令道。
　　「小姐，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我不想惹麻煩，只能搪塞。
　　而此話一出，那女人的臉上更是一陣通紅，命令我立即進她的屋子。
　　無奈，我只能跟著她進了屋。
　　本以為這三小姐要威嚇我一番，可沒想到，一進屋，她就將木門關上，然後便俯身祈求我，不要將今夜所看到的告訴溫夫人。
　　她說，溫夫人生了二少爺之後本就體虛，後二少爺去世，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添了心悸的毛病，禁不起折騰。
　　「三小姐，你放心，我不會說的，不過，若我是你，一定會逃！」我看著三小姐那疲倦又驚恐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我娘怎麼辦？天賜哥又該如何？他遲早會害死他們的！」三小姐說著眼眶發紅。
　　「他遲早會害死他們？這話如何說？」三小姐的這句話，讓我想到那溫老爺身上的黑氣，想必這三小姐應該知道些什麼。
　　「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三小姐突然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
　　「三小姐你要說的，會不會與二少爺的死有關？」我看著她，她的瞳孔瞬間張大，有些吃驚的看著我。
　　「二少爺的死，應該是溫老爺一手造成的吧？」這一點，我只是猜測，還沒有任何的證據。
　　三小姐聽了之後，有些驚恐的往後退了半步：「你究竟是誰？你好像不是我們溫府的婢女。」
　　「我是大少爺請來驅邪的，大少爺的身體一日日的惡化，如今就連走路也不穩當了。」我見三小姐，對溫天賜好似挺關心的，於是，便將溫天賜的情況說了一遍。
　　三小姐一聽，果真落了淚，嘴裡還喃喃自語的說著什麼。
　　「你真能捉妖驅邪？」她垂著頭，嘀咕了一番之後，又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篤定的點了點頭，三小姐猶豫再三，最後將她所知道的事兒，都告訴了我。
　　這三小姐名喚溫蕊，今年已二十有一，因生的漂亮聰慧，剛到及笄之年時就有不少門當戶對的公子上門求娶。
　　不過都被溫家拒之門外，有人傳聞，是她眼界高太挑剔，其實是因為她的爹，早就已經將她悄悄收了房。
　　並且，溫蕊還為溫老爺生過一女，也是因為這個孩子，讓溫蕊知道了溫老爺的可怕。
　　溫家前幾年敗落，溫老爺就請了不少人來悄悄的看過宅院風水，之所以是悄悄的，那是因為溫老爺也是留過洋的，表面上裝出一副開明的模樣，不信鬼神，所以溫家敗落之後，他只能悄悄請高人來看。
　　後院的荷花池就是按照高人的意思改建的，之前那裡不過就是一個小魚池而已。
　　不過，哪怕是擺了局，弄了風水位，可財氣並未興旺。
　　「後來？」三小姐說到這裡，眼淚簌簌的往下滾落。
　　「後來怎麼了？」我忍不住催促道。
　　她拭去眼角的淚水，說她的女兒，出生之後，一直被溫老爺偷偷養在府外，可有一日她卻聽下人說，溫老爺抱了一個孩子回來。
　　當時三小姐想見孩子一面，就急匆匆的詢問了下人知道溫老爺在書房，於是就直接闖了進去，結果卻看到滿地的鮮血，並且，還看到了書房的後牆上居然有一個暗道，她悄悄的進了暗道，便看到了此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第五章五鬼招財
　　
　　三小姐進入那暗道之後，就發現這暗道的盡頭還有一個房間，而房間裡點著蠟燭搭著供桌，供桌上還擺放著一個已經被剖了腹的嬰孩，和一大堆的銅錢元寶。
　　從那嬰孩胳膊上的胎記來看，那便是三小姐的女兒，她被嚇的當即昏厥了過去，等她醒來，自己就已經被溫老爺帶回到這屋子裡了。
　　溫老爺告訴她，那孩子是前幾日夭折的，既然都已經死了，還不如為溫家謀些福氣！
　　那時候，三小姐才知道，原來溫老爺聽信了一個術士的話，在密室裡擺陣請鬼，他擺的五鬼招財陣，必須用受益者的至親做祭品，才能驅動。
　　「五鬼招財？」我一聽，當即搖頭，這陣法極為陰毒。
　　養一隻鬼為己用，就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更何況是五隻？且不說這五隻鬼是從哪兒弄來的，就說供養鬼，用至親做祭品也未免太過狠毒！
　　而且，那嬰兒必定不是已死的嬰兒，五鬼招財必須要活祭，也就是說那溫老爺為了錢財，捨了自己親骨肉的性命。
　　並且，五鬼招財只要請了，就必須要用「祭品」長期維持陣法，他一定是前後送出了二少爺和大少爺。
　　他們的病很有可能是被吸了精魄，採了陽氣。
　　妖聞錄裡說過，這種陣法無需將活人押到供堂，只要將獻祭人的貼身之物，放在供桌之上，那五鬼可通過氣味，找到被獻祭的人。
　　「我與娘說過爹可能在府中擺了邪陣，可是，娘就是不信，認為爹從不信術法這一說。」三小姐一臉的無奈和焦急。
　　「那書房在何處？」我開口詢問道。
　　三小姐當即就是一怔，緊接著便連連搖頭：「在前院的南面廂房，可是姑娘，你不能去，那裡頭真的有鬼！」
　　「你放心，我說過，我就是驅邪的。」我安撫的拍了拍這三小姐的手背，突然發現她的手也冰涼的很。
　　再看她這氣色，臉色似乎也有些陰沉沉的，想必是那溫老爺也將她給當祭品送出去了，而這三小姐還不自知。
　　「那，那，那你可要小心！」三小姐見我匆匆出了屋門，連忙叫了一聲，我點了點頭，立刻回房拿了包袱裡的縛妖鞭，和金玲杵，緊接著想要將龍玄凌先放在臥房裡。
　　可龍玄凌縮在我的衣袖之中，怎麼哄也不肯出來，最後只能是讓他在我的袖子裡待著了。
　　我拿好法器，就順著長廊直奔前院。
　　好在這宅子裡也沒有人巡夜，我十分順利的就找到了南面的書房，因為這書房門口，已經溢出了一股子黑氣。
　　陰煞之氣如此重，也難怪溫老爺他自己的身上都沾染上了鬼氣。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書房，側耳在書房門口聽了一會兒之後，才伸手推門而入。
　　這個書房，並無上鎖，只是這門後貼了兩道黑符，這黑符是封住五鬼不讓其出屋的符文。
　　「咯咯咯！」
　　我這前腳剛進屋，就聽到了一陣低沉放肆的笑聲。
　　「這回是個姑娘，我吃吧。」
　　「上一次，不就是你吃了麼？這一次怎麼著也得輪到我了！」
　　「那就看看誰的本事大！」
　　我還未找到什麼密室，就聽到有「人」在議論著，要吃我了。
　　而我也不著急，手中握著金玲杵，就等著五鬼出現。
　　那五鬼可比我要著急的多，不一會兒，我就感覺到了這書房裡有一股子陰氣朝著我聚攏，緊接著，五團黑氣就從右側邊的書桌後頭穿牆而出。
　　我依舊淡定的坐著，待它們靠近，我便突然猛烈的搖晃起了手中的金玲杵，並且，嘴裡念著降鬼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