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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節

  「舅舅?」我再一次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小舅舅依舊不回應,香草低低的說了一句:「洛小姐,先生是不是夢遊啊?」
  「夢遊的人,都是閉著眼的,你看看他!」我凝眉看著「小舅舅」,此刻的他雖然是低垂著腦袋的,但是,我依舊從他的側臉處看到,他的眼眸是圓瞪著的,並且一眨不眨。
  一看他這情況,一定是「中邪了」。
  香草只看了一眼,就嚇的腿發軟,整個人都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管你是什麼鬼祟妖魔,立刻離開我舅舅的身體!」我衝著「小舅舅」大聲吼道,並且還摸出了符紙準備對他出手。
  「小舅舅」卻突然抬起那已經捏成了蘭花指的手,撫了一下自己那極短的頭髮,緊接著,他的嘴裡就發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第一百零六章養魂
  
  「哎呀,怎的又上了個男人的身?」那女人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嬌嗲,並且,抬腳就跨出了我灑的硃砂圈子。
  它怎麼一點兒都不怕?在教堂的時候,柳榆生他們說過,普通的邪祟是怕硃砂的,看來我「運氣」好,碰上的這隻,還是厲害的。
  它見我們直勾勾的看著它,身體便一扭一扭的朝著我們這走了過來。
  「別過來!」我大喊一聲,手中的數張符紙直接朝著小舅舅的身上就飛了過去,不偏不倚都貼在了小舅舅的腦門上。
  小舅舅的腳步立刻就停住了,可這才剛停下沒有多久,他就抬起手一把將這些符給拽了下來,嘴裡還有些氣惱的說道:「哎呀,怎麼回事兒啊,這多髒啊。」
  「你?」我看著他心彭彭彭的跳的飛快。
  「你們別怕,我就只是借個身子而已。」說完,她準備朝著我和香草走來。
  我咬了咬牙,雖然如今它用的是小舅舅的身體,可我不能手軟。
  這麼想著,我舉起鞭子用了一半的力道,朝著小舅舅的身上抽了一鞭。
  「啪!」的一聲響,小舅舅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喊聲,緊接著便抬手摀住了被我打中的胳膊。
  那胳膊之上居然冒起了「熱氣」來,它疼的哇哇亂叫。
  「快點離開我小舅舅的身體!」我再次喊道。
  「哎呀,你這小丫頭怎麼回事兒,人家又不是不願意,只是想藉著這身子出去走走而已。」它看著我,居然露出了一臉委屈的表情。
  「我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現在,立刻放了我舅舅,否則,我就不客氣了!」我凝眉盯著它,絲毫不給它討價還價的機會。
  「你怎麼這樣啊,一個姑娘家,也太凶了。」她說著搖了搖頭,緊接著小舅舅便突然毫無徵兆的「噗咚」一聲倒在了地上。
  「小舅舅!」我驚呼著,蹲下身將小舅舅給扶了起來。
  小舅舅雖然長的瘦弱,可他畢竟是一個男人,我拖了兩次都沒有將他扶起,便開口讓香草幫忙。
  香草蹲下身,幫著我將小舅舅給扶到了床上。
  將小舅舅安頓好,我又抬起眼眸朝著四周看著,尋找方纔那只邪祟。
  「香草你?」我環顧了一圈,正想問香草有沒有看到那邪祟,結果卻發現,香草此刻正掐著蘭花指一臉媚笑的捋著自己的頭髮。
  「別!」
  一看她這反常的表情,我立馬抬起了鞭子,準備再給它來一下,可她卻一把按住了我的手。
  「我們與你無冤無仇,我也不想傷你,但是,如今是你在逼我!」我盯著它,開口說道。
  「誒,這丫頭是來監視你們的。」它突然歪著腦袋,一臉不解的說著:「啊,你們也是屠妖館的?」
  「你是誰?」我蹙眉看著它。
  「小姑娘,你別這麼凶嘛,我真沒想害人,我只不過是想要藉著他的身體出去走走而已。」她一臉懇求的看著我。
  「不行,立馬從她身體離開。」我有些惱怒的命令道。
  「我若是離開了,她立刻就會告密去,今日她好似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這「香草」歪著腦袋,揚起嘴角笑了笑說道:「我上了她的身,我知道她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她在想什麼?」我蹙眉,今日香草確實立在我的門外鬼鬼祟祟,還是顧少霆突然開門把她揪進了屋子。
  「她是那扈洪天的人。」對方說完連連搖頭:「那老匹夫還沒死?」
  「你認識扈洪天?」我狐疑的看著它,心中想著,它是不是被扈洪天傷過的妖孽?
  「我可不是什麼妖孽,我是魂,散魂。」她似乎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散魂?那你如何認識扈洪天的?」我盯著她。
  她也望著我,最後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說道:「我佔著她的身,不讓她去告密,你也幫我一件事。」
  「這?」我蹙眉,但是心中想著,如今若是被扈洪天發現我有異心,那麼巧兒也就白白死去了,接下來所有的計劃,都將無法進行下去。
  見我還在猶豫,它有些不高興了:「我要你幫的也不過就只是一個小忙而已,那屠妖館門口有符咒,我進不去,我只想讓你進去幫我尋個人而已,比起丟了性命這只是小事一樁。」
  「你如何得知我會丟了性命?」我還想知道,這扈洪天給了香草什麼任務。
  「扈洪天跟著姑娘說了,讓她盯緊你的小舅舅,若是你敢對屠妖館有二心,就先殺了你舅舅!」說完「香草」就看向了被我扶回到床上,但卻依舊昏迷不醒的小舅舅。
  我不由的握緊了拳頭,都說殺人沒有誅心來的狠辣,扈洪天知道我在乎小舅舅,於是便想出了這般懲罰我的方式。
  「你要找誰?」我這麼問,算是答應了它的要求。
  它立即高興的說道:「我要見清羽,他已經有半年沒有來看過我了。」
  「清羽?你說的是屠妖館如今的大弟子蕭清羽?」我有些愕然的看著「香草」。
  「嗯,就是他,我叫蕭敏,是蕭清羽的親妹妹,如今仔細算算,應當是六年前病逝的,我哥就將這宅子買下,把我養在了這個院子裡,一開始還經常來看看我,可後來越來越忙便甚少來了,如今都小半年沒見他了我很想他。」這蕭敏說著,已經是淚眼汪汪。
  而我卻有些吃驚,蕭敏的意思是,她死後,她的哥哥蕭清羽就把她的魂魄養在了這裡?蕭清羽可是屠妖館的大弟子,居然擅自養魂?不,準確的說,是養鬼,這要是被扈洪天知道了,想必也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其實,既然我已經死了,那便希望也能進入輪迴,可是,我卻怎麼也走不了,每日就這麼孤苦無依的在這遊蕩。」蕭敏說完微微撅起了嘴,無比的委屈。
  「無法進入輪迴?」我想著,一般無法進入輪迴的是生前橫死抱著執念,可蕭敏是病逝的,應該沒有什麼執念才對。
  「總之,我就是離不開這個圈子,最多,也就只能走到離屠妖館最近的巷子口,再遠一些,便覺得發虛,好似要魂飛魄散。」蕭敏說罷,懇求的望著我:「這位姑娘,你幫我通知我哥哥一聲,讓他來一趟,好不好?」
  蕭敏的表情楚楚可憐,我遲疑了一會兒,衝著她點了點頭,蕭敏立即高興的像個孩子一般歡呼了起來。
  
第一百零七章委託
  
  看著她高興時的樣子,我便覺得她可憐,一個人在這六年了?雖然「活」著,可是一日日孤苦一人難道這就不是煎膏麼?
  「此事,我會告知蕭清羽,但是,你不能再上我小舅舅的身了,他為我操碎了心,如今身體也不好,你一個鬼魅上了他的身,他會受不了的。」我特地叮囑蕭敏。
  蕭敏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點頭:「這個自然,我非但不會傷害他,還會照顧他,姑娘你大可放心。」
  她衝我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我看著香草的這張臉,不由的將視線給移開了。
  自己跟香草相處的一直不錯,可到最後,居然還是不可信。
  在這宅院裡,我待到了天亮,才離開準備若無其事的回屠妖館上早課。
  出宅院前蕭敏還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千萬別忘了她的事兒,我連連點頭。
  只是,蕭清羽這個名字我雖然聽過數次,但是,卻從未見到過,他好似並不常在屠妖館裡走動。
  「嗒嗒嗒,嗒嗒嗒。」
  我一邊思索,一邊朝著巷子外頭走去,可卻隱隱約約覺得身後好似有什麼細碎的聲響在跟著我。
  這讓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腳下的步子也不由的加快了許多。
  可我這一加快速度,我身後的腳步聲也立即加快,最後當我即將衝出巷子口的時候,一雙粗糙的大手一把摀住了我的口鼻,將我朝著旁邊的圍牆上一拽。
  我本想反抗,結果一回頭卻發現,身後的人居然是道長。
  「道長?你怎麼還在京中?」我看著他,很是驚訝:「你不帶著芸娘跑,還留在京中做什麼?」
  「就算要走,我也需跟你說一聲,屠妖館的人這幾日在京中四處搜查,並且,館中的戒備也更加森嚴,我無法跟你聯繫。」道長說完又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如今知你未被牽連,我總算是能夠安心了。」
  「芸娘呢?她怎麼樣了?」我看著道長緊張的詢問著。
  「正如你所說,它每日子都被取血,而且,取的還是心頭血,若不是有內丹苦苦支撐,早就死了。」道長說著,垂下了那佈滿了血絲的眼眸。
  想必,他對自己的那位師父十分失望。
  「那日為何屋中會有那般大的響動?」我回憶起了道長救芸娘那夜,屋內的響動,就連走廊外頭都能聽的到。
  如果沒有那響動聲,屠妖館應該不會立即就發現芸娘被救走了。
  「她不願意跟我走。」道長落寞的說著:「大抵是恨我吧,她在屠妖館受苦這麼多年,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這與你無關,你也是被扈洪天給騙了不是麼?」我看著道長寬慰道:「如今,您和芸娘重聚,好好待她,還有,京中不宜久留,找到機會,立刻離開這裡。」
  「嗯,我明白,如今芸娘身體極虛,終日子昏睡著,我也想帶她去找一個幽靜的地方讓她好好休養。」說完,道長又蹙眉看著我:「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不行!」我毫不猶豫的拒絕。
  「不管你是何種目的,也不管你花費了多少心血去籌謀,你都不會是師父的對手。」道長到了此刻,居然還稱呼扈洪天為「師父」。
  我不禁露出一抹苦笑:「道長,你也別勸我了,快回去想方設法帶芸娘走,至於我,你無需掛心,也不必與芸娘提起我,我不希望,她來屠妖館尋我。」
  「嗯。」道長看了我良久之後,微微點了點頭。
  而我則是衝他笑了笑,果斷的轉身走出了巷子口,朝著屠妖館走去。
  回到屠妖館中,沒有心情去吃什麼早膳,而是直接去了教堂,今日來教學的是顧少霆,他教我們如何用銅鈴驅妖邪。
  之前,我並不知道,原來這銅鈴搖晃時也是有規律的,手執鈴鐺時,一定要朝著最陰的北面,若是小妖的輕搖三次便要一停,就能把小妖給逼出來,若是大妖,搖晃鈴鐺的速度一定要快,不能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顧少霆說完這些,就開始給我們分發鈴鐺,這是銅鈴鐺,只有巴掌一半大小,表面上刻滿了符菉,輕輕一搖,就可以發出十分清脆的聲響。
  我只是搖了一下,手便是一顫,鈴鐺掉到了桌上。
  「安之,怎麼了?」顧少霆看向了我。
  我搖了搖頭:「今日,我有些不舒服,可否先回房休息?」
  「當然可以,一會兒,我讓范大夫去看看你。」顧少霆開口說道。
  「不必了,只是沒有睡好罷了。」我隨意找了一個借口,然後快速的走出了教堂。
  而教堂之內,依舊有斷斷續續的鈴鐺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這鈴鐺的聲音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刺耳了,因為,一聽到這響聲我就會聯想到了龍城被屠的那一日,那一日殿外也是這種可怕的聲響。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長廊裡,結果,卻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對方伸手,一把扶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