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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節

  我則是被人戳中了心窩一般,十分難受。
  香草回來時,帶來了熬好的湯藥,我喝了湯藥,就坐在迴廊外頭曬著太陽,如今已經入夏,可我這身上的寒氣,卻好日益加劇,沒有這暖陽,和火爐,就冷的骨頭都發疼。
  香草陪我坐了一整日,到了天黑,今夜屠妖館裡,亮起了紅色的燈籠,很喜慶。
  我又獨自一人,坐在屋內望門口那盞燈籠發呆。
  想著,我與龍玄凌大婚那日的燈籠,要比這還要紅,還要亮。
  而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門口,我一愣,瞇著眼朝著那黑影看去,發現,是許久未來看我的顧少霆。
  見到他,我的面色如常,平靜的望著他。
  他看起來,似乎比之前要憔悴了許多,眼神也有些空洞。
  「安之?」他看著我,叫道。
  我抿了抿嘴唇,想要回應他,心中卻怎麼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安之,明日,我就要成婚了。」他說完又看著我,似乎是希望,我能有什麼反應。
  而我,只是坐著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中也沒有一絲波瀾。
  他的眉宇一凝,突然,就衝進了屋內,一把拉過我的手,激動的說道:「不如我們走吧,我帶你遠走高飛?」
  說完,就要拽著我起身。
  我用力掙扎,最終甩開了他的手。
  「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顧少霆看著我,那手足無措的樣子,我還從未見過。
  「我不會走的。」說完,我又坐回到了木椅上。
  「安之,難道你對我,就一丁點感情都沒有麼?」顧少霆望著我,凝眉問著。
  「你對我,又可曾有過?」我反問他。
  他聽了之後,激動的提高了聲調:「我喜歡你,我可以為了你,付出一切。」
  「不對,你喜歡的是扈桃笙,你可以為之付出一切的,也是扈桃笙,你說你喜歡我,其實,只是喜歡我的這張臉,如果我不像扈桃笙,你還會對我這麼好麼?」我仰起頭,看著他。
  他的眼神之中確有一絲猶豫,不過,卻又堅定的搖頭。
  「不是,安之,桃笙已經死去多年,我對你確實動了真心。」顧少霆說這話時眼神真摯,不過我聽了卻是淡淡一笑。
  「那好,我問你,若是扈桃笙活過來呢?你選她,還是選我?」我盯著顧少霆,一臉嚴肅的問著。
  顧少霆又是一怔,他的眼神開始游移不定。
  其實,他自己身在其中,或許看的並不明瞭,但是,我卻看的清清楚楚,從始至終他就不是真真正正的喜歡我洛安之,他喜歡的,是洛安之身上扈桃笙的影子。
  見他呆立著,我倒了一杯水,遞給了他。
  「恭喜你了!」我揚起嘴角笑著說道。
  他聽了之後,搖了搖頭,轉過身,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看著顧少霆走了,我將房門關上,躺下之後就一覺睡到了天明,在睡夢之中,我還隱約聽到了喜樂的聲音。
  夢到龍玄凌穿著一襲喜袍,朝著我伸出了手。
  我也朝著他伸出手去,最後,手卻又懸空落下了,從那做了無數次的美夢之中驚心了過來。
  但是,耳邊的喜樂聲依舊沒有斷,並且,聲音似乎更大了。
  我這才從混沌之中徹底的清醒過來,想到,今天就是扈雲蘿和顧少霆的大婚,我迅速的從床上起來,將房門打開,站在走廊外頭觀望。
  香草此刻正好端著洗漱用的銅盆,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笑容,想必是屠妖館大喜,丫鬟奴僕們也得了賞錢。
  「洛小姐,今個兒,你怎麼起的這樣早?」她端著水走到我的面前。
  「外頭好熱鬧,被吵醒了。」我說完,就重新走回到屋內,開始洗漱。
  香草站在一旁,臉上的笑容略微的收斂了一些。
  想必是誤以為我和顧少霆真有一段情,所以,不想刺激我。
  而我也確實是陰沉著一張臉,早點也吃不下,不過並不是因為吃醋,而是自己居然失手了,那螨沒有我想像中的效果。
  香草見我不高興,也不敢多說話,就默默的站在一旁陪著我。
  外頭的喜樂約莫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卻突然戛然而止。
  從喧鬧變成了靜默,讓我的心中瞬間就燃起了希望,不過仔細一想,很有可能是在拜天地了。
  「香草,你去前頭看看,如今是不是拜堂了?」我抬起頭,笑著對香草說。
  香草早就已經躍躍欲試了,她年紀小,喜歡湊熱鬧,只是我不開口放她出去,她便也不敢去。
  如今我這才剛開口,她就立即點頭,一溜煙的功夫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我坐在屋內等她,只是她這速度卻慢的很,一走就走了一個時辰,我的茶水都跟著涼透了也沒有回來。
  想必,是前院熱鬧,流連忘返了。
  一個時辰之後,香草回來了,進來之後,也不等我問,便激動的對我說:「洛小姐,這大小姐的婚事,臨時取消了。」
  「什麼?」我故作驚訝的開口,心中卻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第七十五章一念生死
  
  先前,我聽著那喜樂,心中便覺得自己此次必定是失算了,沒有想到,卻峰迴路轉,最終還是達到了目的。
  只是,我這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外頭有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朝著我所在的房間靠近。
  我抬起眼眸,朝著房門口看去,便看到余馳帶著四個男人,走了進來。
  「洛安之,扈爺要見你。」余馳看著我,眼神沒有之前那般銳利,大抵是因為我這次「幫」了他。
  我微微點頭,站起身,很是坦然的就朝著余馳走去。
  香草則是呆愣的站在一旁,看著。
  余馳帶著我,走出屋子,還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扈爺,應該是要處置你了,雲蘿的事兒你不會胡言亂語吧?」
  余馳看著我,原來是怕,我把之前我們倆之間的合作捅出去。
  「余少爺說的是什麼事兒?我早就不記得了,我洛安之是生是死,自己都認了,不會牽連其它人。」我淡淡一笑說道。
  余馳聽了卻依舊有些不放心的看著我:「若是扈爺對你用刑?」
  「余少爺,死我都不怕,你覺得我怕用刑麼?」我反問了一句。
  余馳仔細的想了想,大抵是想到了我之前在地牢裡的表現,所以,臉上的擔憂之色漸漸的退去,還說他欠我一個人情。
  說話間,他就帶著我到了離教堂僅一條走廊之隔的一棟獨立的屋子前。
  顧少霆之前跟我說過,這裡頭放著許多對於屠妖館而言非常重要的古書,外人是禁止入內的。
  余馳帶著我,到了門口,便輕輕的扣了一聲門。
  裡頭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回應聲:「進來。」
  余馳便推開門,帶著我進去,那四個男人則是守在門外頭。
  我進去之後,發現這裡居然全部都是木質的大書架一排排擺放的整整齊齊,而左側邊,還有上樓的樓梯。
  余馳領著我,穿過這一排排老舊的書架,我終於看到了背對著我們,負手而立的男人。
  他今日穿著喜慶的紅褐色衣裳,襯的頭上那略微有些灰白的頭髮,變得更加顯眼。
  「師父,洛安之帶到。」余馳恭敬的微微俯身說著。
  「你出去!」他對余馳命令道。
  余馳看了我一眼,便立即順從的退了出去。
  而他依舊是背對著我,沉聲開口:「洛安之,你可知道,為何我會讓你活到今日。」
  「自然是托雲蘿小姐的福。」我淡淡的回了一句。
  「沒錯,只不過,如今雲蘿身體不適,婚期只能延後,那麼,你便也無需再繼續活下去了!」他陡然提高了聲調,緊接著我便看到寒光一閃。
  而我,想要躲避,卻已經無濟於事,只能是張大了眸子瞪著他。
  不過,這寒光在即將靠近我脖頸之時,突然,就停了下來。
  我側目一看,是一把刀刃極薄極為鋒利的剔骨刀,這一刀過來,只怕我的頭顱就會立即落地。
  「笙兒?」
  扈爺突然顫抖著叫了一聲,緊接著他手中的刀「啪嗒」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他便一把將我擁入了懷中。
  他的嘴裡,不住的說著:「笙兒,我的笙兒,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
  扈爺抱著我,老淚縱橫,此刻他的模樣讓我有些恍惚,這麼一個愛女入骨的人,對她人心腸卻是那般歹毒。
  我抬起手,想將他推開,他卻抱的極緊。
  嘴裡含含糊糊的說著:「笙兒,爹這不是在做夢吧?要真是夢,爹也不想醒了,你帶著爹爹一同走吧。」
  「扈爺!我叫洛安之。」我忍不住開口說道。
  他的身體陡然一顫,緊接著緩緩的鬆開了我,然後便瞪著眸子,望著我的臉。
  看了良久之後,卻依舊有些失神。
  「你不是笙兒?」他的眸子一眨,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好似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
  說實話,看到他這樣,我卻沒有半點報復之後的愉悅。
  雖然他臉上都是疤,殺入龍城時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也還在我的腦中,但如今,他卻是一位痛失愛女的父親。
  只是想到龍玄凌,我便又故意開口說道:「扈爺,您難道忘了麼,您的女兒桃笙小姐,已經在幾年前被火燒死了。」
  我看著扈爺,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扈爺一聽,果然,好似一口氣沒有喘航來,面色憋成了青紫色的。
  我則是朝後退了半步,怕這扈爺,一怒之下,又要殺我。
  只是,等他喘勻了氣之後,就抬起手,衝我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