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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節

  蘊禾微微側過臉去,似乎並不想回答。
  「舅舅,你讓大夫來,給蘊禾看看。」蘊禾有些反常,我放心不下,讓小舅舅立即去請大夫來。
  小舅舅點頭剛答應,蘊禾便開了口,她淡漠的說道:「我沒病,只是有些累了,阿姐,我先回房休息了。」
  蘊禾說罷,轉身就朝著門外走去。
  小舅舅和我都是一愣,看著蘊禾離開。
  「這蘊禾小姐回來之後,一直都是這樣的,也不願意多說話了。」楚楚低聲說了一句。
  「舅舅,你替我開導開導蘊禾,她自幼就內向敏感。」我擔心蘊禾心中藏著恐懼,卻一直壓抑著自己。
  「嗯,但是,你必須把這粥給喝了,這都第七日了,之前你昏迷不醒,只能喂些湯湯水水的,再這麼下去,身體肯定是要垮的。」小舅舅心疼的說著。
  「垮了便垮了,反正,我也?」我欲言又止,我的心都死了,如今要這肉身做什麼?只是累贅罷了。
  「安之,就當舅舅求你了!」小舅舅說著便端起了那碗粥坐到了我的身側:「你母親要是還在世,看到你這副模樣,她會怪我的。」
  「舅舅,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我本是想要側過臉,避開舅舅那祈求的目光。
  不過,我發現,自己好像連轉頭這麼簡單的動作,都沒有辦法做了。
  「安之,你?」小舅舅還想勸說,我索性閉上了眼眸。
  小舅舅沉默了許久,最後,無奈的跟著楚楚一起出去了。
  我則是看著窗外照進的陽光發著呆,最後,不知道是眼睛被日頭灼傷了眼,還是心中難受,眼淚不住的朝著兩側的耳邊滾去。
  為什麼我還活著?這個問題,不住的在我的腦子裡盤旋。
  接下來的兩日,我依舊如同「活死人」一般,每天不能動彈就只是躺在床上,大夫來給我看過多次,說我這腿骨和手骨都摔斷了,想要徹底的好起來,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就不可能。
  我滿不在乎,在小舅舅去送大夫時,依舊與那刺目的陽光對視著,我不敢睡,因為只要入睡,龍玄凌就會在我的夢中再死一次,而我在驚醒之後,便覺得胸膛口一陣陣的發疼,疼到無法呼吸。
  「啪嗒!」
  門突然被關上了,我垂目,朝著木門的方向看去。
  發現是蘊禾,這幾日她沒有再到過我的房裡,今天不知怎麼,突然就走了進來,並且還將房門給關上了。
  「蘊禾,你來啦?」我望著她,艱難的擠出了一抹笑容。
  蘊禾緩緩的走到我的身旁,靜默的望著我,眼神冰冷無比,甚至還?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厭惡。
  「蘊禾,你怎麼了?」我狐疑的看著她。
  「你怎麼還不死?」蘊禾突然開口望著我,問道。
  我一怔,耳畔那嗡嗡的聲響再度響起,我覺得自己剛剛那是幻聽了,於是,嘴唇顫抖了許久,再次開口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我說,你怎麼還不死?」蘊禾突然瞪大了眸子,一字一頓的質問道:「從幾十米高的城樓上跳下來,普通人早就摔的粉身碎骨了,你為什麼還活著?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蘊禾說著,一臉的獰相。
  我半張著嘴,看著蘊禾,腦子裡一片空白。
  「剛知道你回來時,我曾想過動手掐死你,只是,你的那位舅舅,還有楚楚,總是輪換著,根本就不肯離開這個房間。」蘊禾說著,伸出手拉過了一旁的木椅,坐在了我的床榻邊上。
  她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的恢復了正常。
  「我想,反正你已經摔成這副德行了,肯定是活不成了,所以,也不必髒了我的手,讓你自己受盡疼痛死去也就罷了,可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活著?」蘊禾壓低了聲音,恨恨的盯著我。
  我依舊是恍惚的看著眼前的蘊禾,不,這肯定不是我的妹妹,蘊禾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
  「你覺得很意外?我自懂事起,就恨透了你這張虛偽的面孔,洛安之,我真的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此刻的蘊禾,說起話來,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而我,看著她的面容,確定她真的是蘊禾之後,心中又生出了無盡的疑惑。
  為什麼,她為什麼這麼恨我,我們一起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她怎麼可能對我藏著這麼大的怨恨?
  「還記得,你十歲生辰時父親在京中最貴的珍廣樓給你擺了三百多桌的酒宴,可是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我與你的生辰就只差了一日啊!」蘊禾說著衝我咆哮道。
  我十歲時蘊禾才六歲?這些事,她怎麼還記得?
  「你十二歲時還得了一身當時極少有的洋裝,不過,最後被我偷偷剪掉了。」蘊禾說完頓了頓,小小的眸子裡,帶著一種讓我捉摸不透的含義。
  
第六十四章置之死地
  
  蘊禾見我直勾勾的盯著她,她微微起身,那身體朝著我的臉探了過來。
  嘴裡還滿不在乎的說著:「你是不是從未見我這樣?覺得新奇?」
  我凝眉看著她:「蘊禾,從小到大,我一直很疼愛你,你?」
  「疼愛?我在洛府裡,穿的不都是你剩下的麼?就連吃什麼,喝什麼也得按照你的喜好,你的那個該死的娘,表面上疼愛我,其實佛口蛇心,否則,我母親臨死前想見見爹,為什麼她不答應?」蘊禾瞪著眼,那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恨意,好似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
  「不是的,娘也有她的苦衷,她去求過父親,只是,父親他並不想?」我的話還未說完,蘊禾便突然抬起手,狠狠的朝著我的臉頰,便是一巴掌。
  「啪嗒」一聲脆響,讓我耳邊的嗡嗡聲變得更加清晰。
  「你真以為我還是個無知的孩子麼?洛安之,你比起你的娘來更加歹毒!」蘊禾指著我,怒聲說道。
  「砰砰砰!」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想必是小舅舅送走了那個大夫,準備回來守著我。
  「姐姐睡著了,我在這守著就好。」蘊禾看著我,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哦,是蘊禾,那一會兒你姐姐醒了,跟舅舅說一聲,舅舅好讓她吃點東西。」小舅舅在門外說著。
  「好。」蘊禾淡淡的回了一句。
  「蘊禾,你告訴我,我是如何歹毒的?」我的心中在滴血,但表面上依舊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看著蘊禾。
  蘊禾則是冷冷一笑:「原本,念著在峽子莊的那幾年,你確實待我還過的去,我不想報復你,可是,你想斷了我生路,沒有辦法,既然你不讓我好好活,那你就去死。」
  「生路?我何時不想讓你好好活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若是過的好,我比任何人都要開心。」我不知道為什麼蘊禾會這麼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誰是你妹妹?你真的當我是你妹妹麼?你十二歲就被指給了陸家少爺,如今那陸少爺已經是津城的大帥了,可你卻跟那妖龍做出了齷齪骯髒之事早就不配了,父親想讓我嫁給陸大帥,你卻又不肯?你憑什麼替我決定?」蘊禾惱怒的說著。
  我先是一怔,在腦子裡將她的話仔細的捋了捋,蘊禾她是誤以為我自己無法嫁給陸靖成,便也見不得她好,所以百般阻撓,不讓她去津城嫁給陸靖成?
  「那陸靖成有喜歡的姑娘,而且,他很有可能命不久矣,我是不想讓你受苦,守寡,才會替你拿了主意。」我真的不希望,被自己最親的人誤會。
  可是,蘊禾對於我說的這些,根本就不相信。
  而我,說再多,也只能是徒勞無功。
  她看著我,突然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
  從前,我喜歡看蘊禾笑,看著她開心,我就也跟著開心,可是現在,她的笑容居然讓我覺得有些恐怖。
  「告訴你吧,我已經決定了,要去津城大帥府,下個月就到了我的及笄之期,今後我就是大帥夫人。」蘊禾說罷,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一聽,焦急的開口勸說道:「那個陸靖成跟你,根本就不匹配,他喜歡的是琴芳姑娘,他不會愛你的,他?」
  「啪!」
  又是一記耳光,狠狠的落了下來。
  「洛安之,別以為你這麼說就能讓我放棄,我告訴你,這個大帥夫人我當定了!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蘊禾說著,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濃了。
  只見她再次俯下了身,在我的耳畔,低聲的說道:「你醒來的時候,我就給屠妖館去了書信,還是加急的,屠妖館的人,驅車再怎麼遲,今日也該到了。」
  蘊禾說著,心情好似瞬間就變得極好,臉上的神色又恢復了往常的天真無邪,歡快的拍了一下手。
  「你真想我死?」我不死心,居然還在問這個。
  蘊禾聽了之後,噗嗤一笑:「我的阿姐啊,你以為是誰把屠妖館的人引到龍城的?是我啊!是我主動聯繫的屠妖館,說可以給他們引道,不過可惜啊,那妖龍死了,你卻還活著!」
  「畜生!」我終於是徹底絕望了,心中也陡然一涼。
  「啪啪啪!」
  蘊禾惱怒的抬起手狠狠的朝著我的臉頰上就猛扇了好幾記耳光,嘴裡還憤憤的罵著:「畜生?你還敢罵我是畜生,你跟著那畜生都上了床,你連畜生都不如!」
  「不許你侮辱龍玄凌!」我怒吼著。
  蘊禾一把摀住我的嘴,冷笑道:「我說錯了麼?那些妖,不就是畜生,洛安之,我聽聞屠妖館對待叛徒的方法很殘忍,希望你多活幾日才好。」
  她獰笑著,鬆開我的嘴。
  「舅舅!舅舅!」我想要叫小舅舅進來,把這個已經癲狂的女人帶走。
  蘊禾見我一喊,立刻掐住了我的脖子。
  「卡卡卡!」
  蘊禾用的力道很大,我甚至能聽到我脖頸骨頭發出的聲響。
  當我覺得自己幾乎就要被她掐死的時候蘊禾卻又突然停了下了來,我不斷的咳嗽著,有種差點窒息的感覺。
  「嗒嗒嗒。」
  我咳嗽了一會兒,就明顯聽到了腳步聲,這腳步聲很急,是跑著過來的。
  「蘊禾,快開門,屠妖館的人來了!」小舅舅焦急不已。
  蘊禾卻不緊不慢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然後轉身朝著木門走去,她還故意的磨蹭了一會兒,才開的門。
  而這門一打開,小舅舅直接就衝了進來,將蘊禾撞到了一邊。
  小舅舅進來之後就立即到我的床榻邊上,掀開我的被褥,本是想要將我抱起,可是我的身上都裹著紗布,綁著固定用的木板,根本就動彈不得。
  今日,來看的大夫也說了,我的腿上都是用木板捆綁固定的,不能亂動。
  小舅舅急的滿頭大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一大幫人,在小舅舅手足無措的時候,衝了進來。
  我看到為首的人是余馳,他的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人,一個個都殺氣騰騰的。
  
第六十五章好好上路
  
  「你們幹什麼!」小舅舅抬起手,攔住他們。
  余馳卻一把將小舅舅推開,並且,衝著身後的人使了一個眼色之後,那些人就全部都衝了上來,伸手就拽我的胳膊。
  「呃!」我不想在這群人的面前示弱,但是,這斷骨未癒,被拉拽的感覺,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對方幾人粗暴的將我從床上給抬了下來,小舅舅與他們理論無用,也攔不住這麼多人,索性就直接給余馳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