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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節

  龍玄凌盯著我看了良久,才歎息著,搖了搖頭,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無奈。
  「今後,你就跟著本君吧。」他默默了良久之後,突然說出了一句話來。
  我一怔,還以為龍玄凌是因為此次我私自出龍城,所以,剝奪了我在草堂的工作,讓我乖乖的伺候他。
  「別這麼看著本君,本君的意思是,今後,你就跟在本君身邊,同本君一起辦事。」龍玄凌一臉嚴肅的說道。
  「同你一起辦事?你?」我心想,這龍玄凌不就是每天吃喝玩樂,聽聽小曲看看歌舞,還有什麼正經事需要辦的?
  「一看你的眼神,本君就知道,在你心中本君只怕與那些紈褲子弟沒有什麼區別。」龍玄凌從我的眼神之中,迅速的讀出了我心中對他的看法。
  我立即垂下頭去,不敢看他,怕被他給看穿了。
  「果真是如此想的?」龍玄凌的聲音之中略帶失望。
  不過,頓了頓他又問我:「知道妖精草堂是幹什麼的嗎?」
  「替人治病,也替妖治病。」我不假思索的說著。
  靈烏之前就是這麼告訴我的,如今在妖精草堂待了一個月,我每天做的也確實都是一些跟藥材有關的事兒。
  按照我自己的看法,確實跟普通的醫館沒有什麼不同的。
  「那只是表面,而實際上,在一千多年前,剛剛設立時候,它不叫妖精草堂,而叫「妖管堂」也就是管理妖物的地方,若是妖在外胡作非為,妖管堂就會緝拿追殺,就跟你們的衙門差不多。」龍玄凌對我說道。
  「妖管堂?」我想了想,可是如今看著倒是一點兒都不像啊?
  「芸娘此次,並沒有開錯藥方。」龍玄凌話鋒一轉,居然又轉到了芸娘的身上。
  「嗯,是那郭老爺說漏了,所以方子才不對。」這個郭老爺也承認了。
  龍玄凌的嘴角卻微微一沉:「你以為,他染了一身妖氣,進了草堂,芸娘會看不出麼?」
  「你的意思是?」我愣了愣,一時之間沒想明白龍玄凌想說什麼。
  「芸娘開的方子,就是送郭孝文一程的斷命湯,索性他只喝了一口,還有那青女護著,才無大礙。」龍玄凌說著,也朝著樓上撇了一眼。
  我聽了更是不解:「芸娘與那郭孝文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害死郭孝文?」
  「她是在救青女,郭孝文魂魄具散,青女卻捨出了內丹都要救他,人世間的事兒,很多是無法強求的,郭孝文早些死了,青女才可保命,她不是心狠害人,而是救該救的那個,這是取捨你明白麼?」龍玄凌看著我,我默默的點了點頭。
  其實,沒有青女的話,那郭孝文半年前就該離世了,芸娘這麼做,是為了保全青女,初衷是沒有錯的。
  「這就是妖管堂的作用,妖也分好壞的,青女若是願意,本君便會帶她回龍城,讓它好好修煉。」龍玄凌說著又望向了我:「這幾日,你在草堂幹活,本君日日出城除了數只大妖,本君雖不是人,也不是妖,但本君不希望,凡間大亂,也不願那些凡人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妖的身上,他們有時做的,比妖還要心狠手辣,你入過屠妖館,你應該清楚。」
  我雖然在屠妖館的時間不算長,但是,正如同龍王所說,其實,屠妖館的人對妖是有偏見的。
  哪怕是顧少霆,他對我雖好,但是,無論那些妖是出於什麼緣由殺人,若是碰上了他,他必定屠之,在他的心中妖就是邪物是害人的東西,這已經根深蒂固,所以我無法反駁龍玄凌的話。
  龍玄凌見我不言語,便又問:「你願意跟著本君麼?」
  「你為何願意帶上我?你不怕我給你添麻煩麼?」我看著他,想著自己這半吊子都不是,龍玄凌帶著我,必定是會拖累他。
  他聽到我這麼說,那嘴角居然微微上揚。
  緊接著抬起他的手在我的頭髮上輕輕一撫,打趣的說道:「洛安之,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本君若是不帶著你,每日還要想著你是否又會溜出龍城,豈不是更加傷神?」
  「這?」我抿了抿嘴,沒敢再多說什麼。
  「龍君?」靈烏和紫蘇這時候,也都紛紛從樓上下來了,估摸著是想跟我說,該回妖精草堂了,結果一下來就看到了龍玄凌,倆人心虛的立在原地,不敢過來。
  背後那胖和尚,看到龍玄凌也是一怔,想必也是認識龍玄凌的。
  「啊,這不是龍王爺麼?您不是被封在斷龍淵了麼?」胖和尚震驚的盯著龍玄凌看了許久,然後居然湊上前來,在龍玄凌的身旁轉了一圈之後,便連忙給龍玄凌跪下了。
  「真是龍君殿下,龍君殿下是親自來接在下回去的麼?」胖和尚仰著圓臉盤子,一臉的感動。
  龍玄凌嫌棄的撇了一眼胖和尚,開口道:「這是什麼東西?」
  「龍君,您,您,也太無情了,小的淼空啊?這名不是您賜的麼?當年小的在長白山上成了精,想娶一農家女子,是您給攔下了,還將小的帶回了妖精草堂。」胖和尚說完期待的望著龍玄凌,好似是希望龍玄凌能想起什麼。
  龍玄凌的眸子微微瞇了瞇,胖和尚激動的點頭:「您記起來了?」
  結果,龍玄凌一甩袖道:「本君帶回去的精怪多了,如何能個個都記得?如今妖精草堂重開,你若是願意,便回去,不願意,就留在這凡塵中,但是,切勿動了歪心思,若是有了邪心,本君絕不放過。」
  「既然龍君都已經回來,小的當然是跟著龍君您回去了。」胖和尚之前死活不願意跟靈烏走,如今看到了龍玄凌,好似將之前說的那些話全都忘記了。
  「誒呦,你這胖人參,怎麼還兩副面孔啊?」靈烏瞪著胖和尚。
  用靈烏的話說,它可是一路追這胖和尚找了它許久,都沒有把它拿下,如今龍玄凌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人家就要跟著回妖精草堂了,讓靈烏心裡不得勁兒。
  「此處的事兒處理好了,你們就回去。」龍玄凌看向靈烏他們。
  「那龍君您?」靈烏望著龍玄凌。
  龍玄凌卻是看著我:「不是想家了麼?本君帶你回去。」
  他的這句話,猝不及防,讓我的心頭瞬間變得無比溫暖。
  
第十三章家
  
  龍玄凌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般冷漠霸道,至少,這一刻給我的感覺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人。
  「怎麼,不願意回去?」他故意揚起嘴角反問道。
  「願意,當然願意。」我拚命的點著頭。
  他便當著靈烏它們的面,一把攬過我的腰,我的腳下瞬間就懸了空,週身被一股子勁風所包裹。
  我貼在龍玄凌的胸膛口,卻發現,他並沒有心跳。
  「妖難道可以沒有心麼?」我仰著頭,看向他。
  他沒有立即開口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本君若是沒了心,神形俱滅,如今本君把它放在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安全的地方。」
  他說完,垂下眼眸看著我。
  「那地方在哪兒?」我好奇的問道。
  他微微一笑道:「在你看的見,摸不著的地方,不,準確的說,總有一日,你會觸碰到它。」
  龍玄凌說起話來,讓人覺得雲裡霧裡,我聽的是一頭霧水,只當是龍玄凌不願意告訴我,故意跟我繞圈子。
  「抱緊了。」
  被這勁風裹著許久,龍玄凌突然開口對我說了一句,我便知道是到了平城,於是緊緊抱住龍玄凌。
  龍玄凌和靈烏不同,他落地時又穩又快,並且,直接停在了小舅舅棺材鋪的巷子口了。
  只是,這落地之後,他卻跟著我一同往巷子裡走。
  「你?」我看著龍玄凌,想讓他暫且迴避一下。
  「總是要見的,難不成,你希望本君次次都避著他們?」龍玄凌倒是滿臉的無所謂,大步流星的朝著小舅舅的棺材鋪走去。
  我連忙衝到了他的前頭,攔住了龍玄凌:「要不,你把這一身衣服先換一換?至少要像個普通人啊?算我求你了。」
  他這一身華服,讓人一看就覺得不尋常,還有這面具,我覺得也該摘了。
  於是,惦著腳尖,伸出手想要摘下他的面具,結果卻被龍玄凌抬手抓住了手腕。
  「別碰!」他的臉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我連忙收回了手:「那你就換一身衣服就好。」我衝他討好的笑了笑。
  龍玄凌雖然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乖乖的照做了,一個旋身,頭髮也變黑了,身上的華服,也成了綢緞長衫,因為他的身材十分欣長,所以,哪怕只是穿著這長衫褂子,也讓人覺著好看。
  「行了麼?」龍玄凌撇了我一眼。
  「行,行!」我笑了笑,這才與他一前一後的走到了棺材鋪的門口。
  如今這天才濛濛亮,我還擔心會打擾了小舅舅他們休息,可結果這棺材鋪卻是開著的,只不過裡頭異常安靜,我看到蘊禾站在一旁的架子邊上整理那些紙錢元寶,小舅舅則是拿著一個簿子,一邊看,一邊搖晃著腦袋。
  「舅舅!」我躡手躡腳的走進了棺材鋪裡,趁著他們不注意,大聲的喊了一聲。
  小舅舅和蘊禾都嚇了一大跳,抬起頭看到是我之後,便又立即露出了笑容。
  「哎呀!安之?」小舅舅興奮的叫著,蘊禾更是一把將我給抱住了。
  「少霆不是說你忙,沒空回來麼?」小舅舅的一句話,立即將我從欣喜中拉回到了現實。
  「少霆他來過?」我狐疑的看著舅舅。
  在那寨子裡,顧少霆昏迷不醒,我則是直接被龍玄凌給帶走了,如今無事,都來不及給他報個平安。
  「前兩日才來過,說是要去禹州,不方便多留,就只是把你捎給我們的錢帶來了。」小舅舅說完,還衝我點了點頭:「安之,要不是你送來的這些錢,小舅舅都不知道這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辦。」
  「我捎回來的錢?」我聽了又是一愣。
  但是,馬上就明白了,這都是顧少霆的苦心。
  他一定是誤以為我出事兒了,所以,替我照顧小舅舅他們。
  「一百大洋都是你預支的吧,安之,舅舅?」小舅舅望著我,知道我如今也不容易,說著就取出了大半要還給我。
  「舅舅不必了,你先收著,這一家子人都要你照顧,不過你知道顧少霆去禹州哪裡麼?」我想自己至少得跟他說一聲,自己沒事兒,省的他掛心,而他的這些錢,我也得想辦法還上。
  「咳咳咳!」
  龍玄凌聽我們一直在談論顧少霆,那嘴角微微有些向下沉,十分的不悅。
  而小舅舅和蘊禾也是這時候,才注意到了龍玄凌。
  小舅舅盯著龍玄凌看了許久,遲疑了一會兒問道:「安之,這位是?」
  我想了想,解釋道:「哦,他是我的朋?」
  「夫君!」龍玄凌直接就接了話茬。
  「你?」我狠狠的瞪了一眼龍玄凌,在小舅舅的面前難為情的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本想著,小舅舅肯定會詢問一番,畢竟,自己的外甥女莫名其妙的就突然嫁人,這未免也太過於唐突了。
  「啊,好啊,這是喜事兒啊。」小舅舅只是愣了一會兒,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表現的十分開心,這讓站在一旁的我有些錯愕。
  「小舅舅,他?」我輕輕的拉了拉小舅舅的衣角。
  小舅舅卻壓低了聲音在我的耳邊說道:「安之,你若是出了嫁,那龍王就不會再糾纏你了,這是好事兒啊,不過,他這命必須夠硬才行,否則?」
  小舅舅頓了頓,我張著嘴,心中想著,舅舅還真是為我著想,為了讓我擺脫龍王,就算倉促嫁了他也能接受。
  而且,這龍玄凌應該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怪人吧?
  「你叫什麼名字?」小舅舅對龍玄凌很是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