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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

  門外頭,靈烏已經在這等候了,我也不再推辭了,我的身體自己知道,這幾天支撐著我的,就是我的那份固執,我不想被龍玄凌瞧不起,所以一直在努力。
  如果今天不是紫蘇姑娘讓我回去,我估摸著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暈倒在藥房裡。
  靈烏帶著我回到我的屋子,進來之後,靈烏說是給我準備些熱水洗漱,再弄些吃的來,我自己直接趴在床上倒頭就睡。
  迷糊間,好似還聽到,龍玄凌說我固執。
  我就這麼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之後,想立即起床去草堂,結果這胳膊卻動彈不得。
  「誒呦,主子,您可千萬別亂動,您這幾日捶打藥草,經骨拉傷了,要用這活絡油好好的擦拭一下才能好。」靈烏的話音剛落,我便看到一個青色高大的影子從外頭走了進來。
  「本君幫她擦!」龍玄凌說罷,直接拿過了靈烏手中的活絡油,走到了床榻邊上。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眼神有些冰冷,好似還盛著怒意。
  良久他才坐到床榻邊上,伸手將我扶起坐著。
  「還要繼續去草堂麼?」他打開活絡油的瓶塞,將裡頭的精油倒在了手心上搓熱,然後又挽起了我的衣袖,在我的胳膊上搓揉了起來。
  「額!」
  他用的力道極大,這麼一揉,我疼的眼淚差點就下來了。
  龍玄凌的力道卻分毫不減,嘴裡還沉聲道:「疼就忍著,不用力揉,是好不了的。」
  他陰沉著繼續幫我揉搓,許久之後,兩隻胳膊疼的麻木了,他便又讓靈烏拿了一瓶治外傷的藥油來,給我塗抹手心上的血口子。
  這些血口子,都是因為手心起泡之後,又被磨破,反反覆覆就成了這樣。
  龍玄凌塗著藥,莫名的就發起了火來。
  起身甩袖離開了,我愣愣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犯懵,他還生氣了?這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吧?
  他這分明就是在有意的刁難我,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應該高興得意才對,可卻偏偏還鬧起了脾氣。
  「主子,龍君這是心疼您呢。」靈烏在一旁低低的說了一句。
  「不可能,他怎麼會心疼我。」我看著手中的血口子,這可都是拜他所賜。
  「哎,這龍君傲氣慣了,您老這麼跟他擰著來,他這也是為了讓您服軟啊。」靈烏說罷,已經端上了一碗粥來,餵我喝下。
  我這喝完了粥便又昏睡了過去,次日一早胳膊將將能抬起一點就又讓靈烏帶著我去草堂幹活,靈烏知道我執拗,也不再勸說。
  
第五章送藥
  
  今日,到了妖精草堂,本是跟芸娘俯身行禮之後,就準備去藥房裡捶打藥材,結果卻被芸娘給叫住了。
  「你跟著紫蘇,把這些草藥打包好吧。」芸娘沒有看我,而是提著一支細毛筆,正行雲流水的寫著藥方子。
  「哦。」我愣愣的點了點頭,跟著紫蘇到了一旁的藥櫃前。
  這裡分工明確,開藥方的是芸娘,抓藥的,和打包草藥的又是兩批人,人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一切都井然有序。
  這打包草藥就是把他們抓好的藥用一張黃紙包裹好,然後用紅繩扎上,和外頭藥鋪一樣,一包一個劑量。
  這種細緻活兒,我上手的很快,紫蘇還在一邊時不時的教我認藥材,告訴我,這個是天麻,不僅可以治療頭痛,還有鎮痛鎮靜的作用。
  那個是兒茶,去皮乾燥煎膏,具有活血的療效,總之每一味藥,她都在我的耳邊過一遍功效,很認真細緻的教我。
  而這樣平靜生活,就這麼靜悄悄的一過就是一個月,如果不是靈烏給我帶來了這個月的三十銀元,我還沒有意識到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
  心中開始有些擔憂,自己這一個月都沒有與小舅舅聯繫,小舅舅是否會擔心我,這麼一想,便開始整日的憂心忡忡。
  「安之,安之?」就連紫蘇叫了我數次,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她只能抬手拍了拍我。
  「怎麼了?」我茫然的望著紫蘇。
  紫蘇不由的談了一口氣:「安之,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沒事,就是,有些想我妹妹和舅舅了。」我垂下眼眸,發現,眼前的藥包已經被我捆綁成了粽子的模樣,趕忙解開。
  「你想出去看他們?」紫蘇望著我問道。
  我點了點頭,不過想想那龍玄凌,他應該不會輕易放了我。
  「這還不簡單,每日都會有藥童送藥出去,到時候跟芸娘說一聲,派你去不就好了麼?」紫蘇不以為然的說著。
  我一聽,立馬就激動了起來:「這,這,這行麼?芸娘會讓我去麼?」
  「我覺得,芸娘挺喜歡你的,你求求她,她準會答應。」紫蘇笑著說道。
  我卻有些猶豫不決,芸娘確實一直讓紫蘇照顧我,可芸娘卻是極為沉靜的一個人,輕易不開口說話,這種請求的話,我有些說不出口。
  「你想去送藥?」一旁的茯苓聽了,立馬壓低了聲音說:「那你就替我去吧,咱們這的人,除你之外,都送過藥了,明個兒就又輪到了我,你要是想去,就代我去好了。」
  「真的?」我眨巴著眼眸,喜出望外。
  「當然是真的,不過送藥時間最多兩日,你必須立即回來。」茯苓一臉認真的說著。
  一旁的紫蘇卻堅持要告訴芸娘,不過芸娘那並不答應。
  紫蘇思慮再三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幫我一次。
  並且,為了安全起見,此次她跟我一道去送藥。
  為了瞞過龍玄凌,我還求了靈烏,這靈烏一開始不願意,但看著我悶悶不樂的,也只能答應,不過這也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它必須跟著我們一道去。
  這也沒有什麼所謂,次日,靈烏就背著我和紫蘇,到了這龍城的城門口,紫蘇拿出了出城的令牌,守門的才放我們出去。
  一出這龍城,那種陰冷之氣便悉數退去,而城門之外也是深夜,紫蘇她們送藥從來都是這個時辰,為的就是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紫蘇姑娘,這次是去哪兒呀?」靈烏側過臉問紫蘇。
  「輔洋縣,林柳巷,八十一號郭家。」紫蘇說出了具體的位置,靈烏點著那圓腦袋,越飛越高。
  寒風簌簌的從我的臉頰兩側吹拂而過,我朝著底下悄悄的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看到的不過就只是雲層而已。
  我忍不住問紫蘇:「紫蘇,那平時,你們如何在兩日內,把藥送到?」
  這距離不同,送藥的時間肯定不一樣啊。
  「遁地啊。」紫蘇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什麼?遁地?」我狐疑的側目看向紫蘇,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安之,妖精草堂裡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是藥材變成的妖精,你懂麼?比如,我就是紫蘇啊,也是藥材的一種,我們本就長在土裡,到了地面,是可遁地而走的。」紫蘇不以為然的解釋著。
  我頓時驚的瞪大了眼眸,不過仔細想一想,這好似也在情理之中,那龍城可以說是一座「陰城」怎麼可能住的都是大活人。
  也難怪了,我剛在草堂做事時,一個個看我的眼神都無比奇怪,原來他們都是精怪啊!
  「你們坐穩咯,我要下去了。」靈烏的一句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緊緊的抓著靈烏的羽毛,他的腦袋向下俯衝而去。
  緊接著便停在了一條漆黑無比的巷子裡,靈烏的模樣怕是會嚇著人,它便變成了一隻普通大小的烏鴉,飛上枝頭遠遠的看著我們。
  「這靈烏的速度還真快,等送完了這藥,我們就同你一道去看看你妹妹。」紫蘇一邊說,一邊抬起頭看著巷子四周的木門上的牌子。
  很快咱們就找到了這八十一號,這還是個老宅,門口掛著燈籠,紫蘇走上前去輕輕的拍了拍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
  一個三十多歲乾瘦的男人睡眼惺忪的從門後探出了腦袋,狐疑我看著我們。
  紫蘇不等他問,便說:「送藥!」
  「誒呦,請,倆位快請,我們老爺就在廳裡等著呢。」那男人說完,立刻開門把我們給迎了進去。
  紫蘇告訴我,每次送藥的時間,都是提前訂好的,所以對方無論多晚,都會等我們來。
  進了這郭宅,我的第一感覺便是這地方有種說不出的陰森,這前院有一個大水池,我們從迴廊繞到了前廳。
  廳裡頭果然坐著一個兩鬢斑白的老爺子,在搖曳的蠟光中來回的徘徊著。
  「老爺,草堂的人來送藥了。」將我們帶進來的男人開口對那老爺子說道。
  老爺子一聽,立馬就轉過頭來看向我們。
  「啊,你們把藥送來了?」這老爺子因為太過於激動,眼球瞪的大大的,面目看起來有些猙獰。
  
第六章怪病
  
  紫蘇點了點頭,就讓這老爺帶我們去廚房裡煎藥,妖精草堂之所以派人親自送藥,就是因為草堂裡的藥材,對於煎藥人的手藝要求極為苛刻。
  該熬多久,下多少的水,用多大的火,都必須由自己的人才能掌控。
  紫蘇在煎藥的時候,那老爺子也站在一旁看著,煎藥的時候不算太長,水一開,紫蘇就讓我幫忙過濾藥渣,將熬好的湯藥送到了那老爺子的面前。
  而這接下去的事兒,到這也就跟我們這送藥的人,沒有任何的關係了,我們可以立即離開。
  這老爺子應該也瞭解過草堂的規矩,明白我們送了藥就算是盡職了,就讓那男人送我們出門,他則是端著湯藥就上了樓。
  「兩位姑娘,要是我們少爺真能好起來,那我真的要替老爺謝謝你們了。」男人說著,都好似要落淚:「咱們郭家,之前在輔洋縣經營著最大的飯店,可為了治少爺這怪病,家財散盡飯店也給賣了,如今偌大的郭家就只剩下我和老爺少爺三人了。」
  我就說,怎麼這麼大的宅子卻如此的安靜,就連一個丫鬟都沒有見到。
  「兩位姑娘,如今已是深夜,如果不嫌棄,可在我們宅子裡住上一夜,這裡的客房有的是。」那男人打開木門,看著外頭漆黑的夜色,不由的有些擔心。
  「無妨,我們就此告辭。」紫蘇說著,就拉著我踏出了門檻,身後的男人也準備關門了。
  「阿鐘,別讓她們走,攔住她們!」
  就在這時候,那郭老爺卻氣喘吁吁的從前院衝了出來,這個叫阿鐘的男人,立馬就從門後出來,攔住了我和紫蘇。
  這動作快的嚇了我一跳,不過紫蘇倒是顯得十分淡定,應該是之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
  郭老爺氣喘如牛的跑了過來,因為太過於心急,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一把抓住了紫蘇的手腕。
  「孝文吐血了,我兒子吐血了!」郭老爺張著他那乾裂的嘴唇激動的說著。
  「用藥之後,若是有什麼不妥,你們可找草堂,我們只是送藥的而已,必須立即回去,不能耽誤時間。」紫蘇說完,抬腳就要走。
  可這郭老爺情緒激動,哪裡肯,他死死抓住紫蘇,我想讓他把手鬆開,他卻直接一把將我推到了一旁。
  「不行,我兒子快不行了,你們必須救救他!」郭老爺態度十分的強硬。
  「抱歉,我們只是草堂的打雜工而已,瞧病的事兒,不歸我們管。」紫蘇說著,伸出手輕輕一推,那郭老爺突然渾身一顫,立即鬆開了手。
  「安之,走!」紫蘇對我說了一句。
  我趕忙走到她的身旁,而郭老爺卻是「噗咚」一聲直接就給紫蘇跪下了。
  「我求求你們了,我就這麼一根獨苗,他若是死了,我也會隨他去的,我給你們磕頭了!」郭老爺說完,「砰砰砰」的就朝著地面上磕響頭,阿鍾也跪下,和郭老爺一樣,磕的十分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