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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節

  而這外包的土裂開之後,裡頭居然露出了一張雙目圓瞪的面孔,他的皮肉都還好好的沒有半點腐爛的痕跡。
  可是,按照之前吳母說的,吳振峰的弟弟,應該是多年前就被那武舉人給殺死了,他的屍體早就該腐爛光了,怎麼還如活人一般,甚至臉上還有血色。
  「你殺了他?你們殺了他!」吳母抬手捶打著自己的心口,噗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是完全懵了,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娘,阿海,早就已經去世了,您這是?」吳振峰被自己母親這麼一喊,也愣住了。
  「阿海,我的阿海啊!」吳母只顧著哭喊,壓根就不回答吳振峰的話。
  「這是土縛之術,在人斷氣後七日內,不斷的用黑貓血為其擦身,並且,在頭七之日用墳頭陰土將其肉身包裹,每日以至親之血供著,就可將死去人的魂魄束縛在這肉身裡。」顧少霆看著吳母:「我說的沒錯吧?」
  吳母絕望的癱坐在地上,淌著眼淚,過了很久,才有氣無力的開了口。
  顧少霆說的沒有錯,當年吳振峰的弟弟吳振海被那武舉人,用大刀砍成了兩截,吳母悲痛欲絕,她本是請人來給自己兒子超度的,但是那位大師,卻說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吳振海活過來。
  於是,吳母就花費了一大筆的錢,那大師也確實沒有讓吳母失望,讓她那腸子都流了一地的兒子,再一次「活」了。
  吳母從那之後,天天戳破自己的手指頭滴血在雕像上,供奉雕像,而她的兒子還經常喊她娘。
  「那已經不是你兒子了,用土縛之術「復活」的人,是沒有情感的,他是以怨恨活著的,吳家迎進門的那幾位少夫人,應該都是被他吸食了精魄,活活嚇死的,否則僅僅幾年的功夫,它不可能有這麼重的煞氣。」顧少霆看著那張雙目圓瞪的面孔說道。
  吳母連連搖頭:「不,不會的,振海心地善良,他不會害自己嫂子的。」
  「我說過,他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他的心中只有怨氣,他之所以讓你和吳振峰活著,只是為了有人供養他,如果我沒有說錯,你們這宅子裡,其實不僅僅是新夫人活不久,就連丫鬟也經常猝死吧?」顧少霆看向吳振峰,問道。
  吳振峰愣了愣,蹙眉點了點頭。
  丫鬟死不死的,他倒是不當回事兒,只是他沒有想到,這是因為他的弟弟在吸食純淨的精魄,女屬陰,若未經人事,那精魄便是最為上乘的,他吸食之後,會迅速增長陰戾之氣。
  吳振峰的第一任夫人因為身懷有孕,不算絕佳,所以才活命最久。
  「娘,你?」如今這半截屍體就躺在吳振峰的面前,吳振峰自然不能不信。
  「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如今吳縣長可以放行讓我們離開這了麼?」顧少霆開口,打斷了吳振峰的話。
  畢竟,接下來都是吳家的家事我們不便插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山寨
  
  吳振峰的嘴角顫抖了一下,緊接著對著跟到屋門口的守衛,讓他們親自送我們出安常縣。
  「吳縣長我想問一事。」顧少霆抬起腳,卻又遲疑了一下,回過頭看向吳振峰。
  吳振峰也抬起頭,看向顧少霆:「但說無妨,若是沒有各位,只怕我娘的一時不忍,真的會斷送更多人的性命。」
  「當年,為令弟做法事的大師是誰?」顧少霆問道。
  「是一個叫釋魔的老和尚給做的法事,若早知道他會這些邪門歪道,當初,我就該一刀砍了他。」吳振峰說到那和尚,還一臉的怒氣。
  顧少霆沒有再多說什麼,衝著吳振峰拱了拱手,便示意我們離開,顧少霆換了染血的衣服便帶著我們朝外走。
  在這耽擱的時間已經很久,不能再拖下去了。
  扈雲蘿由董茗香扶著,從樓上下來,心情不佳的她,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正在責罵董茗香。
  董茗香也只能是低著頭,不住的說著道歉的話。
  而我們出來之後,她的聲音才略微的停頓了一下,立即朝著顧少霆走了過來。
  伸出她那裹著黑紗的手,親暱的幫顧少霆拉好身上的衣服,顧少霆不解風情,直接側身避開了扈雲蘿的手,讓扈雲蘿好不尷尬。
  「雲蘿,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你的身體可還能支撐上路?」余馳走上前詢問扈雲蘿。
  「走!」扈雲蘿淡淡的吐出了一個字,就由董茗香扶著,跟在顧少霆的身後。
  這一次我們是從正門離開的,我們的汽車已經停在了正門外頭,並且,從石階上往下走時,我還瞥見了立在遠處枝頭上的靈烏。
  這傢伙,不是說,這一次出來是尋妖的麼?怎麼好像又在監視我。
  「安之,上車!」
  在我發愣時狄旭他們都已經上了車,我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迅速上了車,坐上車之後,再朝窗外看,那靈烏已經不見了。
  顧少霆的車開的很慢,街道邊上,站著一排排的守衛兵,正衝我們打著手勢,示意我們前進。
  街尾,一扇大門緩緩打開,從這安常縣出去,我們便夜以繼日,不敢再休息。
  顧少霆的意思是必須把這逗留的時間都補回來,而我,也在偶爾停車休整的時候,發現扈雲蘿咳嗽的越來越厲害,身體好似越來越虛了。
  因她的情況不佳,最後,我們花費了近乎二十日,才到了目的地,而到了這之後,我頓時有些傻眼。
  這是一個十分偏遠的山寨,我們是繞過了好幾座荒山之後,才到了此處,這裡的人無論是穿者打扮,還是膚色,都與我們有著極大的差別。
  並且,我還發現,這裡有一部分人的臉上,是刺滿了刺青的,這刺青的內容無一例外都是十分古怪的圖騰,讓人看不清他們的本來面貌。
  我們的車到了他們山寨口,就被攔下了,顧少霆從車上下來,立即雙手合十,對攔在車前面的兩個男人說道:「兩位,我們是來拜會土穢婆婆的。」
  那兩個男人一聽「土穢婆婆」這四個字,立即相互對視了一眼,緊接著其中一個便轉身急匆匆的朝著寨子裡跑去。
  沒過多久,就回來,衝著另一個男人說了一句我們聽不懂的「土話」,那男人便放我們進寨子,不過這的規矩,汽車是不能進寨的,我們下車之後,還要被他們搜查一番,那些弓弩也都紛紛被收繳。
  
第一百三十章白瞳
  
  我們身上所有在他們認為有危險的東西都被繳收走之後,一個又黑又壯,滿臉青色刺青的男人,才領著我們朝著寨子裡走。
  這寨子裡的人,都用一種十分異樣的目光盯著我們看著,眼神之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防備和警惕。
  他們這住的都是矮土房,一戶戶,就好像是墳包一般。
  黑壯的男人,到了一戶看起來並不怎麼起眼的「墳包」前停了下來,那男人開口說了一句土話。
  緊接著,那「墳包」裡頭就探出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腦袋來,這小男孩兒長的一副機靈相。
  黑壯的男人跟他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小男孩兒就看向了我們,問道:「你們要見我阿婆?」
  「對,告訴你婆婆,我們是屠妖館的人!」扈雲蘿說起話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傲氣。
  「管你們是哪裡來的,來這的達官顯貴多的去了。」那男孩兒開口,絲毫不給面子的回了一句扈雲蘿。
  扈雲蘿氣的想直接闖進去,被顧少霆一把攔住。
  「雲蘿,別忘了,我們這次來,是求人的。」顧少霆的一句話,點醒了扈雲蘿。
  乖乖的站在這「墳包」的一側等著,不過,這站了也沒多久,她就有些受不了,雙手按著兒自己的心頭,整個人都朝著顧少霆的懷中靠。
  而裡頭的那位土穢婆婆,讓我們這些人在外頭從中午,一直候到了日落西山。
  別說是扈雲蘿受不了,我也有些受不了,這裡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只能這麼強撐著站在一旁。
  看著家家戶戶都生起炊煙,狄旭的肚子咕咕直叫,可這一路上乾糧都吃的七七八八,也沒有什麼可以吃的了。
  「可惡!簡直欺人太甚!」余馳怒斥一聲走到了門前,伸出手準備將那已經無比斑駁的門給推開。
  「繼續等!如今有求於人的是我們!」顧少霆抓住了余馳的手腕。
  「可是,你看看雲蘿,她如今還病著,她?」余馳的話還未說完,突然那門又打開了。
  依舊是那個小男孩兒,他用機靈的眼眸盯著我們看了一會兒說道:「我阿婆請你們進去。」
  終於等到這句話,這裡的門很矮,我們連忙俯身跟這小男孩進了屋。
  進屋之後,就看到地上有一個大火堆,而這陰暗的屋子四周掛著獸皮,還有一串串黑色的東西。
  湊近一看,發現是一串串的蜈蚣,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已經曬乾的小蟲子。
  而這屋內的火堆對面,就盤腿坐著一個十分瘦小,臉上滿佈滿皺紋行將就木的老婆婆。
  她一臉的斑,一動不動的坐在那,看不出一丁點活人的氣息。
  「阿婆!」那小男孩兒,低低的叫了一聲。
  老婆婆這才緩緩的睜開了她那深凹的眼,她的眼一睜開,嚇了我一跳,因為,她的眼睛和尋常人的不同,居然沒有黑色的瞳孔,而是白茫茫的。
  「坐!」
  我心中正想著,這老婆婆是不是看不見,她便開口,慢悠悠的說了一個「坐」字。
  小男孩兒已經拿過了幾張籐條編織的墊子,讓我們坐,我們大家就圍著火堆坐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無法醫治
  
  「五年前,就是你為我看的病,你再幫我想想辦法。」扈雲蘿任性慣了,眼中也沒有長幼尊卑,就連求人,也沒有一句尊稱。
  這樣的態度,自然不能讓這土穢婆婆為她就診。
  不過因為老婆婆的眼裡白茫茫的,也不知道在看誰,她沉默不語,讓人捉摸不透。
  「土穢婆婆,雲蘿一路上也算是吃盡苦頭,希望您能幫忙治好雲蘿的病。」顧少霆說完,立即從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個木匣子,雙手捧著要送給土穢婆婆過目。
  那小男孩兒立即上前接過,送到了老婆婆的手中。
  老婆婆伸出手,將匣子打開,然後便說:「確實是好東西,只不過無功不受祿,她已經醫不好了。」
  「什麼?你就開口,說到底要多少銀錢,我們屠妖館出的起!」扈雲蘿一聽說自己醫不好了頓時變得十分激動。
  一雙手直接拍到了火堆裡的木頭上,讓木屑飛的到處都是。
  而我,則是悄悄的撇了一眼那木頭匣子裡的東西,好似是一盒曬乾的藥材。
  不過,老婆婆卻說自己醫不好扈雲蘿,連帶著那藥材也不肯收,直接讓我們打哪來,回哪去。
  「老妖婆子,別給你臉不要臉,當年我父親給了你多少銀兩你,可你卻沒有徹底的治好我,如今還拿著架子想唬誰?你若是醫不好我,我扈雲蘿,就把這破寨子夷為平地!」扈雲蘿的暴脾氣實在是壓不住了。
  土穢婆婆直接對那男孩兒說了一句話:「九命,送客!」
  此話一出,那男孩兒立即過來轟人了。
  余馳抬手,準備抓住男孩兒,顧少霆卻搖了搖頭制止了。
  習慣沉默不語的柳榆生開口,幫著扈雲蘿道了歉,並且,還拱手,衝著那土穢婆婆就拜了三拜。
  土穢婆婆閉上了眼,壓根就沒有搭理。
  「土穢婆婆,我們就在寨子外頭等著,希望您能消了這口氣。」柳榆生說著,就示意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