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節

　　妙靈姐說了沙之鏡裡的世界都是人的腦海意識幻想出來的，簡單來說，沙之鏡裡的世界就是幻想世界，是既存在卻又不存在的，而時間跟它的共同點就是既存在又不存在，被吞噬的時間到底是什麼，我不清楚。
　　但妙靈姐指的他們兩者有關係，難道是想說幻想其實就等同於那被吞噬的時間嗎？
　　所以被吞噬的時間其實全都變成了人們的幻想。
　　「夫君......」妙靈姐似乎又想繼續說些什麼，但被我反應過來的思緒給打斷了。
　　「妙靈姐，如果人沒有了幻想，那會怎麼樣？」我有些嚴肅地問道，我記得有人說過，幻想就是浪費時間，而又有人說過，幻想是人類前進的動力，那麼如果沒有了幻想，會發生什麼？
　　妙靈姐沉默了很久，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甚至收回了她剛才想要說的那些話。
　　她沒有回答，但是我可以替她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人沒有了幻想，那什麼東西都會變成現實。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可能只能用金錢來衡量，或許原本一件很美好的事情，統統會變得索然無味，因為已經沒有了想像的餘地，人人都知道結果到底會怎麼樣，畢竟人人都知道，那就是現實。
　　我從高中畢業打工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現實很殘酷。我見到過的很多原本充滿著幻想的人，最終都會變得非常現實。他們無時無刻不談論著金錢，地位，還有權力。
　　如果沒有遇到妙靈姐，我也是即將從幻想變回現實的那群人裡的一個，但幸好遇見了，我總算不用像那些人一樣。」我說著說著，變得有些低沉。
　　「是啊，夫君說的確實沒錯，現實確實太可怕了。」妙靈姐說著看向了遠處，然後抓著我的手，又想帶我去別的地方。
　　「鮫人世界，夫君多認識認識也好。」說完，妙靈姐就帶著我又來到了一處新的地方，我突然才發現白澤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在這裡等著我們了。
　　「夫人，你們總算是來了。」白澤看到我們出現，臉上出現了一絲喜悅。
　　不過妙靈姐眼神中卻出現了淡淡的憂傷，悶聲說道：「是啊，我們來了。這個地方，現在還是跟原來一樣嗎？」
　　白澤猶豫了一下，低著頭說道：「夫人看看，就明白了。」
　　「好吧，那我就看看。」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最現實的地方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好奇地問道，然後我開始看向那個跟市集有些相似，不過比市集大上許多的地方，那裡的人也要比那市集多上許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給我帶來了一絲冰冷的氣息。
　　妙靈姐沒有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那個地方。於是，我也跟隨這妙靈姐的目光一同看了過去。
　　那個地方離我們並不遠，但那些人就像是沒有看見我們一樣，幾乎都是自顧自的在勞作、休息、玩耍......
　　我沒有看到這裡有任何一個人與另外一個人有過多的交流，甚至連打招呼的聲音都沒有，大家明明都是相互之間的鄰里，卻如同陌生人一般，就連擦肩而過的時候，也各自都是沒有一句話，就像都看不到雙方一樣。
　　我準備向妙靈姐問這是為什麼，妙靈姐卻皺著眉頭，神情變得有些複雜，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沒有打擾她，而是繼續看著，後來我在地面上竟然看到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他此時正在哇哇大哭，我發現有很多人都恰好從他的身邊經過，有些人經過時還低頭看一眼，有些人連看都不看，沒有人選擇去救助這個嬰兒。
　　有那麼一部分人恰好停在了那個嬰兒的身邊，就在我以為他們準備蹲下身去救助他的時候，他們卻選擇了繞道而行。過了很久，還是沒有人去救助這個嬰兒，嬰兒似乎已經把眼淚哭干，沒有再繼續哭下去了。
　　這個時候，甚至連走到他身邊的人停留的人也沒有了。
　　我當然不能再袖手旁觀，準備上前救助那個嬰兒，然而妙靈姐卻拉住了我的手，她對著我搖了搖頭，說道：「千萬不要那樣做。」
　　「為什麼？」我一下子感到有些驚訝，難道就這麼看著這個嬰兒死嗎？我感覺自己做不到。
　　「如果你救了那個嬰兒，最後，他還是會變成跟那些人一樣的人，不僅如此，一旦你救了那個嬰兒，那些人就會給你戴上善良的稱號，在這個地方，善良可不是一個褒義詞。」妙靈姐淡淡地說道。
　　「那麼，我就這麼看著他死嗎？」我有些不忍地說道。
　　「無論是哪個世界，每時每刻其實都在死人，有時候有些人確實該救，而有時候有些人哪怕是我們有能力，也不能選擇去救。這，就是現實。」
　　於是，我將視線從那個嬰兒身上轉移了，不再繼續看下去，如果再看下去，我敢肯定我會衝動地過去救他。
　　妙靈姐說的沒錯，有些人哪怕是我們有能力，有時候也不能選擇去救，並不是因為殘忍，而是救了，反而是在害他。
　　「夫人，我們要進去嗎？」白澤在一旁疑問道。
　　「再等等吧，等這些人再走掉一部分。」妙靈姐回答道。
　　我沒有又問為什麼，因為關於這裡，我已經憑著肉眼，就看出了一些東西，那就是這裡沒有人情冷暖，所有人似乎都是為了自己而活。
　　雖然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人若只是為了自己而活，那下場也許比天誅地滅還要慘吧。
　　為什麼要等人走掉一部分，我不清楚，不過我還是選擇相信妙靈姐，聽她的安排，這個地方，她比我熟悉。
　　過了沒多久，這個地方變得更加安靜了，因為原本就很安靜。
　　「好了，可以了。」妙靈姐說著出現在村口的位置，沒有人注意到她是瞬間出現的，也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吧。
　　「大人，我們也去吧。」
　　「嗯。」我們也在下一刻出現在了妙靈姐的身邊。
　　妙靈姐一邊走，一邊開始向我平靜地說道，從她的眼神中我能看出，她對於這個地方有過回憶，而且是美好回憶。
　　「這裡，原本叫做幻想鄉，生活的都是一些充滿著夢想的人，有像芬多貝一樣的鋼琴家，有像路尋一樣的作家，也有聖迪愛一樣的發明家......只可惜，他們都不在了，準確說他們還在，但早已經不是那時的他們了。
　　如果不是看到鮫人世界發生了那樣的災難，我肯定也想像不到曾經充滿著愛的幻想鄉，已經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妙靈姐說完，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所以，這也是......」
　　「是的，逆向命運，讓原本如此美妙的地方，變成了現在最現實的地方，人與人之間沒有了情感交流，你看見沒有，那是有錢人正在無情的摧殘著窮人。」妙靈姐說著，指了指不遠處一戶看起來有些富裕的人家。
　　而那戶富裕的人家現在正拿著鞭子抽打著一個為他們工作的僕人，就像是在抽打一頭驢一樣。
　　「還有那。」妙靈姐抬手指了指另外一處地方，我又跟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一個年輕人想要買一袋糧食，可是帶的錢似乎不夠，被店主直接轟了出來，還用了極其惡毒的話侮辱那個人。
　　原以為那個買糧食的人是要離開，卻發現他竟然拿起了旁邊鋒利的刀刃，說道：「如果今天你不把糧食賣給我，我就......」
　　我以為他是要拿武器準備威脅那個店主，卻發現他突然朝著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這個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個人還不是被現實影響的太深，只可惜他這麼做太不值得了，他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讓那店主因為他這個舉動，然後把糧食送給他，這樣他的家人就可以得到糧食不至於而死，他的傷也有了價值。
　　但那個店主不會給的，哪怕是他死了，也不會。」妙靈姐說道。
　　我才發現那個店主看到那個年輕人刺了自己的手臂以後，臉上竟然沒有絲毫波動，他搖了搖頭，狠狠地搶過了那個年輕人手中的錢袋，然後轉身就朝著店裡走了回去。過了一會兒，從店裡拿了看起來並不多的一袋米，扔給了那個年輕人，嘴裡還冷漠地蹦出了一句「傻子，滾」。
　　「妙靈姐，看來你猜錯了，這個店主還是給了。」我轉頭對著妙靈姐說道。
　　「是嗎？」妙靈姐冷笑了兩聲，搖了搖頭，又說道：「繼續看下去吧。」
　　「啊？」我有些不懂妙靈姐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還讓我繼續看下去，但我還是點頭同意了。
　　我們跟著那個年輕人來到了他所居住的房子，是個很破舊的房子。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孤獨者的故鄉
　　
　　連他家的房頂都是有些透風的，可見他們家已經窮到了一定程度了，這才會以刺傷自己的方式來試圖換取糧食。
　　他們家的位置比較偏僻，周圍也都沒什麼人，所以我們悄悄地待在一邊看著他。
　　直到他將那些糧食都分給了他的那些家人們以後，我也依舊沒有看出這件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還是說，那只不過是妙靈姐故意不想輸給我用的借口。
　　「快了。」妙靈姐在一旁淡淡地說了一句。
　　「什麼快了？」我非常地好奇，但是妙靈姐沒有回答。
　　果然沒過多久，我發現這個年輕人吃完飯，從家門中走出來以後，竟然偷偷摸摸地摸進了附近的一戶人家家裡，就是那戶富裕的人家。
　　我看不出他到底是準備去做什麼，但從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幹什麼好事的。
　　又過了一會兒，他手裡居然多了一個袋子，如果不是因為我有耳聰目明的天賦，我根本感受不到那個袋子裡原來裝的是財物。
　　這麼一個敢為了自己家人做出犧牲的，理應是個正直善良的人，為什麼會做出這種雞鳴狗盜知識？
　　「他為什麼不選擇老老實實工作？」我疑惑地問道。
　　「你也看到了他家裡的那副情形，如果說他好好工作，在不生病不受傷的情況下，勉強能夠養活全家，但肯定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記得之前那富人鞭打僕人時候的模樣了嗎？現在的這個地方，早就沒有人情冷暖，只有無盡的摧殘。
　　對於富人而言，僕人就是僕人，隨他們驅使；對於僕人而言，富人那樣做都是理所應當，畢竟人家要付他們工錢。
　　在那種情況之下，你想不生病不受傷，談何容易，所以，他不得不做出那樣的事情，因為只有那樣做，才能避免生病受傷，才能養活全家人。沒辦法，這就是現實。「妙靈姐解釋道。
　　我一下子沉默了，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復妙靈姐的話，因為她的話雖然有些極端，但確實不無道理。
　　妙靈姐說完後就拉著我的手，又說道：「好了，換下一個地方。」
　　下一刻，我們又出現在了一個新的地方。
　　「妙靈姐，你這算是帶我在鮫人世界旅遊嗎？」我隨口問道。
　　「算是吧，其實這也是讓我重新認識一遍新的鮫人世界，接下來的這處地方......說實話，我也想像不到逆轉後是什麼模樣。」妙靈姐說道一半，頓了一下才繼續開始說。
　　這處地方給了我一種跟活人谷差不多的感覺，但這兩者之間又有所區別，區別就在於這處地方我能感受到一股時有時無的強烈氣息，而活人谷連一點氣息也沒有。
　　活人谷光是用肉眼看，就像是一個死人村。
　　而這個地方，從遠處看過來，居然還帶著一絲美感，就像是一個藝術家的作品一般。
　　「妙靈姐，這裡到底是哪？」
　　「孤獨者的故鄉，從這股氣息上看，我就知道那個人肯定還在，不過，不知道他還是不是跟原來一樣。」妙靈姐淡淡地回答道，然後走向了那個地方。
　　我跟上了妙靈姐的步伐，一時沒有說話，而是一個人開始思考起來，妙靈姐帶我來的這些地方，真的是漫無目的地四處行走嗎？
　　從鮫人國度來到市集，又回到我們最初的地方，再到沙之彼岸跟幻想鄉，這些地方有些有著共同點，有些似乎又沒有什麼共同點。
　　但是以妙靈姐一貫的作風，肯定是有著她的目的，只是我猜不到，而且她也不會主動說。
　　「他在哪？」當我們走到離那個地方僅剩幾百米的時候，我才開始向妙靈姐問道，因為我擔心那個人如果真的因為逆向命運而發生了變化，會不會傷害到我們。
　　「不知道，也許還是在那個地方。」妙靈姐在一旁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我們找那個孤獨者做什麼？」我疑惑道，妙靈姐已經讓我看到了太多鮫人世界的變化，我不知道她讓我看到這些變化究竟是想要讓我明白什麼，因為我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逆向命運的結果，準確說或許是蒼白霜製造了玲瓏玉所帶來的結果。可是，這讓我看的再多又有什麼用，難道要讓我一直去責怪蒼白霜嗎？
　　妙靈姐應該不會的，她不是那種討厭人就記恨別人的人。
　　我剛問到，妙靈姐停下了腳步，轉頭對我說道：「夫君，知道為什麼要找祭司嗎？」
　　「為什麼？」
　　「因為鮫人祭司，具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只是一千年內才會出現一個。」妙靈姐說道。
　　「既然鮫人祭司可以預知未來，那怎麼無法阻止這場災難呢？」
　　「命運這東西，又有誰真正能夠阻止呢？說到底預知未來的能力跟道家的風水推演之術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只能知曉，卻始終無法改變。」
　　「可這些跟那孤獨者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感覺妙靈姐似乎有些答非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