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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節

  「王家阿哥,你們動作快點,天快黑了,趕緊下葬了回家休息。」阿珠焦急的催促著。
  時而又過來安慰阿全嫂,僵硬的屍體,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阿全嫂撲在上面一個勁的哭喊搖晃著。
  就這這時,上頂突然傳來兩聲尖溜溜刺耳的狼嚎聲,聲音在山坳裡來回晃蕩,根本分不清是哪面的山頂傳來的。
  我並沒有聽過狼叫,但是這種叫聲卻很熟悉,我一時沒想起來哪兒聽過,只是心裡感覺有點不妙。
  「阿媽,你看!阿爹的手動了一下。」阿全嫂的身邊不足四歲的孩子稚嫩的聲音指著屍體說道。
  我們一驚,隨之望去,果然看到已經僵硬的屍體手指在抽動。
  山頂上,狼一般的凜冽的嚎叫聲音愈發響亮起來,阿全的雙手開始不停的抽動。
  我趕緊一把抱起小孩,驚呼一聲:「不好!快把阿全嫂拉開。」
  阿珠也警覺起來,過去拉阿全嫂,誰知道阿全嫂悲傷過度失去理智一樣死死抱住屍體大哭:「我不走,一定是阿全,捨不得我們才回來的,我要陪著他。」
  幾個挖坑的的寨民看到我們的反應,迅速的跳了上來,顫抖著握住手裡的鐵鍬,鋤頭,面面相覷。
  「嗷—嗚—」一個刺耳的叫聲再次劃破天際!像是在召喚什麼東西似的。
  這時,旁邊的屍體嗖!的猛然僵直的站了起來,扭動了脖子,呲牙也跟著回應似的「咯咯!」怪叫了一聲。
  暗紅的血液正從兩個沒有眼珠的眼眶往外滲出,特別的陰森恐怖。
  我瞳孔一凝,背脊冒出了一陣虛汗,饒是以前的經歷,讓我在恐懼下還沒有失去理智。
  一個箭步上去,使出吃奶的勁,把阿全嫂拉了過來。
  「啊!詐屍了。」幾個寨民尖叫了一聲,嚇得丟了工具拔腿就往寨子裡跑。
  屍體也僵直的往寨子裡追了過去!
  「阿全!」阿全嫂反應過來,一甩手也掙脫了我追著跑了上去。
  哎!傻女人,現在的屍體哪兒還是他的丈夫,風雷山下,我是親眼見過,張大毛他們屍體沒有意識的啃食狗蛋的村民。
  阿珠也嚇楞了,等反應過來拿出金蠶時,阿全屍體已經跑遠了,我們以為他是要追著寨民,趕上去才發現,屍體逕自的跑到了寨子口的石棺材旁邊。
  寨民全部都跑回了家,關上了門,不敢出來,阿全的屍體,連眼珠都沒有,反而像是能看見路一般,完全沒有阻擋的走到石棺前,推開了棺材蓋子,爬了進去!
  石棺下面有通道我是知道的,阿珠見屍體跳進了石棺,臉色馬上變的很難看,很緊張的樣子。
  我看了眼阿珠,怕屍體跑出去危害無辜的人,示意接著追:「下面有通道。」
  誰知道,阿珠理解成了我困惑的反問句。表情凝重的回了一句:「對,但是石棺上面有符咒,他居然連符咒都不怕。」
  這個其實不足為奇,我小時候聽三叔說過,符咒對鬼魂有效,但是一般凡人鮮血跟污濁之物是會損毀符咒上的道法的。
  所以當紅衣女鬼上了張大毛滿身是血的屍體後,三叔便收回了金錢劍。
  阿珠皺眉接著道:「這個石頭棺下面有通道,只有我阿爹跟大伯父才知道,連柳長老,跟陳阿四都不可能知道,而我們也是上次出山前,阿爹才告訴我的。」
  什麼?這個密道我知道是因為下山時候,老鬼告訴我的,我困惑道:「奇怪了,一個沒有意識的屍體怎麼會知道的,先別管那麼多,把屍體追回來要緊。」
  阿珠姐妹點點頭,我把懷裡的小孩遞給了阿全嫂子,並囑咐她回屋去千萬不能出來。
  緊接著便下到棺材裡,追了過去。
  尼瑪,這動不動爬棺材是什麼事,一連兩天就來回爬了四次棺材。
  我忍不住吐槽道:「你爹這得是多喜歡鑽棺材啊?非要把暗道口設計成石棺?」
  暗道很黑,我再次拿出手機照明,阿珠走在我後面回答:「這個暗道不是我阿爹設計的,這是唯一可以走出寨子的路。」
  這我就驚詫了:「那麼多寨民出寨子都要在石棺上爬來爬去不嫌麻煩麼?」
  阿珠嚴肅的解釋道:「寨民們出不去,寨子四面環山都有毒氣迷瘴,外面的人也進不來,這條暗道據說是祖先當年遷居至此地,留下來唯一通往外界的出路,祖先有遺訓這個秘密只傳族長,如果族人違背遺訓出了寨子,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這!聽著怎麼感覺那麼熟悉,跟風雷山的組訓大同小異,他們的祖先都變態的嗎。
  
第六十三章 調虎離山計
  
  秘密只傳族長,寧老鬼怎麼會知道這個通道,還每天在石棺上坐著,按理說,他也算是出了山寨了。
  我疑惑的問:「那你大伯,寧老鬼呢?」
  阿珠說:「阿爹說他自己生性愚笨,大伯卻從小天資聰穎,煉蠱如癡,野心勃勃不甘呆在山裡,爺爺怕他誤入歧途,便不肯傳他太多施蠱之術。
  但驚人的天賦下還是讓他煉製出了天下至毒的血蠱,他無意中聽到了這個秘密,便搶走了族長傳承的招魂幡逃進了密道,爺爺被氣的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大伯後面因為控制不住血蠱又回到了石棺的出口處,他怕阿爹怪他,不肯回寨子,阿爹記恨他氣死了爺爺,又打不贏大伯,便立誓此生不相見。」
  我忍不住唏噓這兩老頭的性格倒是一樣的古怪,一個因為嫉妒父親不肯教自己本事,一個又嫉妒自己兄弟天賦高,不靠父親教也能勝過自己,難怪就隔著一個通道,臨死還能讓我帶句對不起。
  不過,我還是覺得哪兒不對的樣子:「如果這個組訓真的不能出寨子,你爹當時為什麼會讓你請不回來老鬼,就離開寨子,不要回來?事實上你跟阿小也出了寨子,也安然回來了啊?」
  阿珠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阿姐不是族裡的人,也許阿爹當時說的是請不回大伯就讓阿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我驚詫道:「什麼?阿小不是你親姐姐?」
  黑暗中阿珠點點頭:「嗯,阿姐,跟陳阿四,都是阿爹先後從迷瘴裡救下來的,只是阿姐吸入的毒瘴比陳阿四多,救醒後便失憶了。」
  阿小一直在身後聽著妹妹講述這些,完全不為所動,我總覺得她眼神裡有著一種迷茫,呆板跟她的形象很不符,原來是失憶的緣故。
  言語之間,我們已經追到了石棺材出口處,這是一個懸空的洞口,想要出去,只能通過雙手靈活的抓住頂端攀爬上去。
  僵硬的屍體肯定做不到,於是阿全的屍體,就在洞口處一直不停的跳動,任它力大無窮,卻怎麼也跳不上去。
  恐懼中看起來也讓人忍不住好笑。
  它現在已經沒有意識了,如果讓他跑回去,肯定會殘害其他寨民,我提議是把它毀掉,雖然這很不人道,但是卻是無奈之舉,如果阿全媳婦在這裡,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阿珠說自己沒有辦法用金蠶對付自己的族人,所以打算用火焚燒。
  阿全的屍體倒是很容易就制服了,它並沒有主動攻擊我們,加上阿珠姐妹跟我現在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一個小小的屍體攻擊的。
  我奇怪的是,那個什麼叫聲,會把沒有意識的屍體引來這裡,難道以往失蹤的屍體都是這樣自己跑出去的?
  焚燒了屍體後,我們麻著膽子,爬上了石棺,想看個究竟。
  卻駭然的發現,石棺旁邊,老鬼燒焦的身體被什麼東西扯得七零八碎,觸目驚心的灑了一地,難道是過後秦白雲進了找不見招魂幡憤怒而為?
  還是山裡的野狼?我們謹慎的四處查看了下,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阿珠在洞前用樹枝挖了個坑,埋在老鬼的燒焦的骸骨。
  「嗷—嗚—」
  突然,山腳處竟然又響起了那個刺耳的狼嚎聲!
  聲音在山上往下傳,可能分不清方向,但是山坳裡傳出來,卻容易分辨的多,山下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寨子。
  我跟阿珠對視了一眼,楞了兩秒:「不好,我們中調虎離山計了,這聲音貌似召喚出阿全的屍體引我們出來的。」
  「快走!回去看看。」阿珠也反應過來,趕緊跳下了棺底。
  我們一路狂奔回到寨子!
  剛出了石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木樓外面,昏暗的天色下,映入我們眼幕的是滿地的屍體,慘不忍睹。
  有的跟阿全屍體一樣被挖出了雙眼,眼珠掉落在身旁,有的四肢不全,肩膀,腿根的斷處參差不齊,像是被硬生生的撕裂一樣。
  數十號寨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暗紅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寨子中間的土壤。
  我們追阿全屍體,加阿珠處理老鬼的屍體,只是一個來小時啊!這裡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掃蕩過一般。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觸目驚心的場面,我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到底誰他媽這麼惡毒,有種你給老子出來。出來……出來……」
  聲音在山坳裡來回飄蕩,震徹山谷,我宣洩了這麼久以來,心裡的恐懼跟憤怒!
  這時,四處的木樓裡都傳來了微弱的呼救聲,我們趕緊衝進了就近的一個寨民木樓!
  一個婦女躺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阿珠過去扶起地上的婦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婦女滿臉痛苦的呻吟著:「我也不知道……吃了晚飯後就痛的不行……我家男人也痛的發瘋一樣衝了出去……就再也沒有進來……」
  阿珠顧不得我在旁邊,看到婦女痛得扭曲的臉,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趕緊撩起婦女的衣服。
  我的天!
  婦女前胸後背,滿身大小不一的疙瘩,有的疙瘩甚至還在蠕動,在身體裡上下遊走,看得我頭皮一陣發麻。
  我震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阿珠焦急的放下手中的婦女,跑到旁邊在扶起另一個老婦人,看樣子應該是這個女人的婆婆的。
  老婦女幾乎已經沒有了呼吸,阿珠再次撩起她的衣服看了一下,還是一個樣子,滿身游動的小疙瘩。
  接著我們一連查看了幾家還有氣息的活人,甚至外面躺著的屍體,均是一樣的症狀。
  但是又分兩種不同的情況,痛的瘋狂跑出去的,立即斃命,已經躺在外面的地上,屍體變得跟阿全一樣,傷痕纍纍,慘不忍睹。
  婦女小孩沒有跑出去的,便躺在屋裡痛得死去活來!
  一些個別的家庭還沒吃晚飯的便沒有發生不幸,但是也被寨子外面的場景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們檢查到阿全嫂家,由於失去丈夫還在悲痛之中,她也沒有做飯。
  阿珠問她剛才有沒有看到外面的情況。
  阿全嫂點點頭,驚魂未定的說:「我……我只聽見他們……瘋了一樣慘叫著跑了出去……然後就不知道什麼東西就把他們吸了過去……有的還扯掉了胳膊,大腿……滿地是血,我嚇得不敢再看。」
  
第六十四章 泥鰍蠱
  
  什麼東西把他們吸過去?我暗自搜索了大腦裡認知的一切物件,然並卵,我想不出什麼東西有這種本事會在那麼片刻時間裡殘害那麼多寨民,而且如阿全的屍體一樣,把內臟直接變了石頭。
  只能想到一個目的,這個內臟變成石頭的屍體,沒有了意識,也沒有魂魄,卻還能聽到召喚,受到差遣。
  更可疑的是,為什麼已經吃過晚飯的村民都出了問題,難道有人挨家下毒,迫使寨民跑出去,所以才受害的嗎?
  阿珠緩緩對我,說:「不是下毒,我懷疑是被下了蠱,看族人的狀態應該是中了泥鰍蠱。」
  泥鰍蠱?他們身體裡都是泥鰍?
  我很白癡的問了一句。
  阿珠解釋,說:「泥鰍蠱不是泥鰍,是指蠱蟲鑽入身體表層下面,如泥鰍一樣穿梭,讓人感覺如蠍螫蛇咬無異,蠱蟲吸的血越多,產卵越多,蠱母體型越大,從而鑽破人皮肉,從身體裡爬出來,解蠱的人,不管用什麼方法,完全把蠱蟲引渡不完。」
  我聞之,不禁怛然失色,這也太惡毒了,想像一下,千萬隻毒蟲在皮肉下穿梭遊走,想想都讓人全身肌膚發麻。
  怪不得木樓裡的婦女小孩,前胸後背全是擠出一個個的疙瘩,我困惑的道:「可是誰有這個手段對全寨子的人,同一時間都下了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