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

　　「爺爺，他老人家走了。」
　　「呵呵。」他嘴角掀起一抹自嘲，閉著的眼眸中，一絲酸澀的淚水，終是在這一刻奔湧，轉瞬又融入了海水之中。
　　「呵呵。」那壓抑的啼哭聲，在這一刻慢慢響起，不久後，肆無忌憚的響徹。淚水沖刷著他的臉頰，比那海水還要鹹，讓人感覺無比的苦澀。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您走後，我很想他。」
　　「可我恨毛家，恨那個害死您的毛家！」
　　「我答應過你，不找他們報仇，可是我無法做到，和他們共處一個屋簷。」
　　「沒有您的日子，我很想他。」
　　「偷偷地看著他一天天的老去，我的心，莫名的很痛。」
　　「那個陪伴我十幾年，教會我一切，伴我度過整個童年的可愛老頭……」
　　「我以為，他會活很久，他那麼強大，可是，他為什麼會敗給歲月！」他的鼻息越來越重，聲音在壓抑中慢慢變大。
　　「我知道他很想我，無時無刻不在找我，可是，媽，您知道的，您知道我的性格，我回不去，我回不去了……」
　　「那個老頭死了，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
　　「他為什麼不等我！他為什麼不等我！！」
　　「他不是說過，會等我回去的嗎？！」
　　「毛布衣！」他低吼著喊出了那個名字！
　　「你算個什麼英雄！」
　　「你不是說過，等我回去接管毛家的嗎？！」
　　「你個騙子，你個騙子！」低吼的咆哮，在海平面越來越響，「你的承諾呢，你說過的話，為什麼沒有實現，你為什麼不給我時間！」
　　「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這一刻，毛俊鋒「嘩」然哭成了淚人：
　　「俊鋒，爺爺穿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爺爺穿啥都好看！」「真的？最近好像吃得有點多，肚子有點大，這衣服合身倒是合身，就是怕給撐開了。」
　　「俊鋒，爺爺脖子有點酸，你下來走會兒唄。」
　　「不下，爺爺你快點兒，上學要遲到了，別的小朋友早就到學校了。」
　　「行行行，爺爺這就加速。」
　　「俊鋒……」
　　「俊鋒……」
　　「俊鋒……」
　　那被塵封的記憶，仿若時隔千年，被揭開了封印，在這一刻奔湧，充斥腦海，一聲聲，一句句，每一個老頭的畫面，每一個老頭的笑容，那曾相處的每一段好時光，就像鐵拳一般，狠狠砸在毛俊鋒的心上。
　　那是他此生，最無憂無慮，最快樂的時光，可是，那時光永遠地停留在了記憶裡，這記憶，甚至越來越模糊。
　　「啊！！」
　　他嘶吼著，對著藍蝶海嘶吼。
　　悲咽的聲音，久久不散。
　　譚秀秀靠在石塊背後，淚水哭花了淡妝：這，就是你傾訴的地方麼。
　　她沉吸一口氣，將自己內心的情緒平復，慢慢踱步，走進了那海水之中……
　　……
　　時間就在這裡盡情流逝。
　　不知過去了多久。
　　那海水中的哭泣聲漸漸散去。
　　可能是嗓子啞了，也或許是淚干了，也或許麻木了……
　　毛俊鋒從水面坐起身來。
　　他漠然中帶著一絲迷茫，茫然地望著海平面。
　　「這是，阿姨嚮往的地方嗎？」譚秀秀喃聲問。
　　「嗯。」毛俊鋒輕聲回答，聲音再不似以往那般冷漠。
　　「這裡很美，阿姨在這個地方，會開心的。」她聲音有點拘謹，對於眼前這個相處了近十年的男人，今天似乎有了重新的認識。
　　「嗯。」毛俊鋒依舊應了一個字。
　　清風吹拂，搖曳著藍蝶花，湛藍的花瓣在此間隨風而起，像是一隻獲得自由的蝴蝶，飛向它想去的地方。
　　兩人靜靜地望著那飄拂的藍蝶花，別有心緒在心頭。
　　(本章完)
　　
第441章 溫情
　　
　　金氏莊園。
　　滔天的火光熊熊燃燒，沒有任何的警笛聲，如此動靜，卻連一個警察都沒有，有點匪夷所思。
　　「還得多虧這些傢伙安排好了一切，倒是給我們省下不少麻煩。」楊志強漠然道，望著那燃燒著的屍山，眉頭微微皺起。
　　「老頭，聯繫過你麼？」他注視著火焰目光如炬。
　　楊睿聞言，一怔間，臉色微微一沉，「也沒聯繫過你？」
　　「看來，冥界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老頭的通靈石，還有動靜，應該沒事。」楊睿自我安慰道。
　　「或許吧，以老頭的實力，整個冥界除了諸王之外，能奈何他的人應該不多。」楊志強道。
　　楊睿略微一驚，他從不知道老頭真正的實力，因為他從來沒有展現出來過。
　　「老頭，到底是什麼境界？」楊睿十分好奇。
　　「你覺得，這世間最頂尖的存在是什麼境界？」楊志強反問。
　　「煉氣八品？」
　　楊志強笑而不語，伸出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亂髮，接著從兜裡掏出一疊照片，撇開話題道，「念昔這傢伙，比你有天分，安安天賦也不差，最主要能吃苦，把這邊的事情整理完後，就來軍區吧。」
　　話音間，他將一張事先備好的信封遞了過來，「到了第八軍區，將這封信給警衛員看，他自然就明白了。」
　　「哥，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楊睿追問。
　　「當你遇到後，自然就會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楊志強突然轉過身，被對著楊睿朝著莊園外來時的方向慢慢走去，那裡，有著兩道身影正在等待著他。
　　他背對著楊睿衝他招著手，「你媳婦兒已經知道你的存在，好自為之，這些事你自己處理，我不會插手，但若是你負了任何一人，當心我打斷你的腿。」
　　楊睿苦澀，嘴角泛起苦笑，「來的這麼急，現在就要回去了嗎？」
　　「淨土無多，關乎生死存亡之際，民族之兵，怎能擅離其崗位！」
　　楊睿聞言，心中掠過一抹暖流，在這世間，親情，是永遠不會疏遠的，哪怕隔著山海與一個陽間。
　　「哥，你保重！嫂子我見過了，很有眼光！」楊睿突然笑著招手道。
　　楊志強身形一愣，那漠然的臉，竟是在此時噙起一抹微末的笑。
　　「我不在身邊，你就是大哥，照顧好三娃子他們，要是他們當中有任何一個出現意外，我拿你是問。」他再度動身，開始朝前方輕靈躍步。
　　「我明白！」
　　「不過哥，你比以前囉嗦了！」楊睿嘿嘿笑著，眼裡不知不覺有著淚水奪眶。
　　男人之間的對話，沒有什麼溫情的話語，皆是最簡單的語句，好似漠不關心，但一切卻是盡在不言中，它們像是一個特別的載體，傳遞著這世間最溫暖的餘溫，久久不散。
　　「你放心，我處理好這邊的事，就去軍區找你，讓一一娘倆照顧好自己……」楊睿努力揮著手，嘴裡還有好多話沒有說完，但那道身影卻已消失在了淺淡的黎明之中。
　　「老大呢？怎麼就你一個人進來？」乃娃剛給三娃子洗了一把臉，端著盆問道。
　　「軍區還有事，他先回去了。」
　　「這麼急？我都還沒跟他聊上幾句！」
　　「你以為老大跟你我一樣，無所事事，保衛國家，豈是兒戲！」四娃埋汰道。
　　「去你的，我能不明白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不就是當兵麼，回頭我就去軍區報道。」乃娃信誓旦旦道。
　　「切，就你這德性，這體格，人軍區能要你？」四娃繼續拆台，乃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擼起袖子正準備干，但馬上又秒慫了，「算你小子走運，別讓我突破六品，不然打得你滿地找牙！」
　　嘴上這樣說，心裡卻道：誒，這特麼的，這年頭，我竟然成了五個人中最好欺負的那個了。
　　「巴沙！」乃娃突然支呼道。
　　「誒，五哥。」巴沙一愣一愣，憨厚笑著。
　　「去把水給我倒了。」乃娃將盆遞給老實的巴沙，後者笑著接過盆，跑了出去，如今的他也只能從巴沙這裡找一點尊嚴與存在感。
　　楊睿與四娃見狀，皆是略顯鄙視而又無奈地白了乃娃一眼。
　　「我師父他們呢？」
　　「他們提前去了毛家，準備入殮，起陵，替老爺子送行。」四娃道。
　　「也好，今天誰都不要休息了，凌晨去毛家行喪，為老爺子送行。」
　　一提到老爺子，這裡的氣氛頓時凝重不少，三人默然間皆是歎了一口氣。
　　「我楊乃娃生平敬重的人不多，毛老爺子是一個！」乃娃鄭重道。
　　「從今以後，毛家的事，就是我們幾兄弟的事，我們在，毛家在！絕不讓它因為毛老爺子不在，而沒落！」四娃握拳，心中暗暗發誓。
　　「放心吧，毛家沒落不了，那傢伙，會回去的。」楊睿望著莊園外的天空，一絲曙光撥開黑夜的陰霾。
　　黎明正在破曉！
　　「不過自此之後，我們毛楊兩家，便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老一輩的友誼，在我們這一輩，絕對不能散。」三娃這時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只是全身還有些僵硬。
　　四人相視一眼，皆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