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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節

  我看著王吼不太正常的臉色,又看了看他身後黑漆漆的洞穴,當時便緊張道:裡邊什麼呀
  王吼站起身子,搖了搖頭道:你去看看吧,我要是知道那是什麼,就不用你長眼了,不過
  王吼停頓了一下後,又轉身衝我說到:給你們提個醒,裡邊都是死人,很多死人。
  王吼的話,並不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而且這樣的鬼地方,我們一路走來,見到的死人也不少了。
  於是,我點過頭之後,便和王吼將賢紅葉夾在我們兩個人中間,往更上一層的溶洞裡走去。
  在溶洞中穿梭,除了很滑之外,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詭異,也沒什麼機關。唯一讓我不解的就是,溶洞中始終伴隨著那些鐵鎖鏈的紅銹痕跡蜿蜒向前。
  在我們三個人又走出百多米之後,大家忽然又進入了一個寬敞的大廳。
  那大廳與先前的溶洞一樣巨大,從我們腳步的回聲來判斷,那地方寬敞的緊,此時空氣再一次變的乾燥,干冷的風吹在我剛剛淋濕的身上,非常的不是滋味。
  打了幾個寒顫之後,我問王吼道:黑漆漆一片,到底讓我看什麼呀
  王吼放下了照地的手段,同時從背包中拿出了一個螢光棒,他在地上磕打了幾下之後,那螢光棒迅速亮起了橙紅色的光芒。
  王吼起手,將螢光棒拋出老遠,那棒子在空中飛出四五十米去,才落在了溶洞的一張桌子上。
  一瞬間,那張桌子被照亮了。
  我與看著那張桌子,霎時間眼目圓睜。
  此時,正有許多人,圍繞在那張桌子上吃飯呢

第四十六章 :死亡之宴
  王吼用螢光照明棒展示給我的,是一張石質大桌。
  桌子上,擺設著許多奇形怪狀的「鍋碗瓢盆」,可能因為空氣乾燥陰冷的原因,那些銅鐵陶罐沒有銹蝕和塵土的痕跡,在碗裡我甚至能看見某種類似點心的麵食和乾巴巴的不知名食材。
  干冷的空氣讓所有的有機物脫水,進而保存了下來。
  在那一片風乾的鏡像中,而最詭異的莫過於......在食物的四周,我居然還看見至少七八個人圍桌坐著,似在用餐。
  沒什麼比這樣的景象更能讓我「提神」的了。
  如果沒有王吼的預防針,我很可能從地上跳起來,又或者尖叫幾聲,但王吼在之前告訴過我,這裡有很多死人,於是我也就明白,這些都是死人,是......死在飯桌上的人。
  我扭頭,看向先期到達王吼道:「有多少,知道麼?」
  王吼搖了搖頭,只能大概回答我道:「十幾......二十個把,很古老,你是廚子,紅葉是專家,你們倆給看看,這是什麼朝代的『殭屍』吧。」
  我和賢紅葉點了點頭,在調整了一下心態之後,便跟著王吼的手電,往那些死人所坐的宴席處走去。
  那張石桌很長,全為鐘乳石製成,渾然一體,絕對是天然形成的,不過後來應該也經過了人為的打磨,才讓它光滑無比。
  桌子上的器皿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些我從來沒見過的「食器」,除了碗和鼎之外,別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我都叫不上名字來。
  在那些琳琅滿目的食器四周,已然變成乾屍的屍體五花八門的坐在石頭椅子上。有些已經攤到成一堆碎片,更多的則保持著他們臨死時的樣子。
  這些人,都豎著明代之前的髮髻,穿著非常古樸,雖然因為風乾的的時間過久,衣服和身體的顏色都變成了樹皮一般的黑褐色,可從樣貌以及毛髮還是能判斷出,他們的歲數都很大,而且全是有鬍子的男人。
  這些形態各異的死人,有些似乎趴在桌子上酣睡,有些則緊閉雙目,張口抬頭。有些死時手裡還握著酒杯餐具,彷彿是要夾菜敬酒。也有些眉頭緊鎖,一臉痛苦,爬在桌子上做嘔吐狀。
  我看著這些死去不知道幾百年的人,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絲沉重。
  可以想像的出,這些人在如此巨大的石洞中聚會,飲宴,然後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瞬間奪取了生命。
  整個過程非常迅速,以至於他們還在進行宴席的過程之中,可能僅僅是感覺到一些疼痛,便一命嗚呼了。
  除此之外,我真的看不出別的什麼來。
  於是,我扭頭問賢紅葉道:「葉子,你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時代的人嗎?」
  賢紅葉點了點頭道:「我猜他們是明代中葉的人,因為這些人有些頭上有『網巾』,而網巾,是明代男子特有的東西。」
  我點點頭,又繼續問道:「別的什麼,還能看出來一些麼?」
  賢紅葉不虧是學文史的,對中國歷史上的一些資料和文物搞得非常清楚,她凝眉盯著那一桌子餐宴看了半響之後,突然說話道:「這些餐具極端不正常。好像......是東周時期的制式!」
  「東周?」我愕然道:「不是說這些人是明朝的嗎?怎麼會用周朝的食器吃飯?」
  我雖然不懂文史,但也知道東周和明朝差著兩千年,而且在明代餐飲器具已經與現代幾乎完全一致了,即使在偏遠的山區,沒有人會去使用這愈發笨重的「古代」餐具。
  面對著如此奇特的「文化」遷躍現象,賢紅葉也無奈的搖了搖頭,她指示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這些死人所使用的餐具全部都是很古老的東西,別說現代,就是放在七八百年前的宋明時期,也幾乎都已經淘汰不用了。可這些明朝的人,為什麼那它們來吃喝呢......」
  賢紅葉告訴我說,在周代以前,中國的食用餐具與現在大不相同,我們現代所食用的鍋碗瓢盆,那個時候都還沒有進化完全。就連我們最常使用的筷子,都不叫筷子,而叫「箸子」。
  那個時候,因為周代封建分封制的原因,對食物食器的要求非常嚴格,某些食器只有特定身份的人才能使用,如我們熟知的鼎,尊,卣等食器,只有周天子和諸侯才能使用,而下層百姓,則多使用壺,罐,盤等非常低級的食器吃飯。
  也因為等級的存在,那些食器被做的非常繁複,更多時候根本就不是用來吃飯的,而是用於祭祀或象徵王權的禮器。
  也因為這種繁瑣,自周代之後,這些奇形怪狀的食器漸漸被時代拋棄不用了,隨著烹飪技術的進步,人們只實用更加簡化的鍋碗瓢盆等物,在後來,周代以前的古老食器漸漸被人拋擲在歷史的塵埃中,除了鼎等具有象徵性的禮器之外,在也於飯桌上看不到這些老古董的身影了。
  賢紅葉說完這些基本的認識後,又回身指著我們面前的這張大桌子道:「你看,那個白鬍子老頭手邊的正是一尊陶斝,用於加熱酒的。旁邊那人手裡的是一個青銅豆,一般用來盛放涼菜。沒腦袋那個人旁邊的是一尊『缶』,用來保溫的。還有......」
  隨著賢紅葉的介紹,更多普通人聞所未聞的器皿都一一展現在我的面前。
  那張桌子上,光賢紅葉和我所知道的,就有鼎、簋、甗、缶、豆、斝、卣、累、瓿、杯、卮等十幾種周代以前經常出現的食器擺在我們面前。更不用說還有許多我們見都沒見過的奇形怪狀的玩意被碼放在一起。
  面對著這些發現,我與賢紅葉真好像進了某個有關古代飲食的展覽館一般,見識了我們老祖宗古代的飲食文化和博大精深的餐飲儀式,但同時我們又那麼的莫名其妙.......
  賢紅葉走近那些死人和奇形怪狀的食器,有些忐忑的拿起一個杯子來,感歎道:「這些古人或許知道這些東西的正確用法,他們的集體死亡是考古界的一大損失,如果他們活著,如果能留下後人,或許能填補許多考古上的空白。」
  賢紅葉是一個有文藝性格的女孩子,不過我與王吼卻沒那個閒情雅致發牢騷。
  王吼更是環顧四周道:「能填補什麼空白!我看著這裡陰森恐怖,這些鍋碗瓢盆又這麼怪異,不像吃飯的地方,反倒更像個製毒車間。」
  「製毒車間?!」王吼的話,突然讓我頭腦中靈光乍現!

第四十七章 :製毒車間
  ♂去
  王吼的話,在無意中提醒了我。
  的確,我們一開始便將這一桌子東西定性為餐宴太唐突了一些,而且這些餐具擺放在這裡還真就不一定是用來吃的。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我走到了一個陶鼎的附近,問王吼要了一副手套後,我將手慢慢伸進其中,隨後把裡邊輩分風乾的東西拿了出來。
  果不其然,我手裡的是一把已然風乾發黑的糯米。
  五臟廟的暗規矩我自言自語間,將整個陶鼎都倒翻過來。
  嘩啦啦的聲音裡,所有糯米被我倒了出來。隨後我把黑陶鼎的底部翻轉過來,用手電照著那鼎的底面。
  在鼎的底面,一個骷髏花朵的圖案映入我的眼簾,那是象徵黑蘭伯城的女神花,只是這一回的鼎底除了我們所熟悉的女神花之外,我還看見在那核心圖案的四周圍繞著五個更小的圖案。
  風化沒有讓那些圖案有絲毫減損的意思,也因此,我第一眼便看出那五個更小的圓圈裡畫著更小的團分別是蜈蚣蠍子蟾蜍壁虎蛇
  我恍然大悟道:這是五毒圖,這鼎是五毒鼎
  王吼和賢紅葉同時望向我道:什麼
  我把鼎放下,把自己的想法仔細的告訴了大家。
  早在我於魯南參加老班長的葬禮時,就聽趙水荷說過,這五臟廟的暗規矩起源於周代一個叫暗庖的組織,其內部多以食物行毒蠱殺戮之事,而暗規矩的傳承與製作,又與周代許多食器食物相關聯。去
  比如當年雷仁裝神弄鬼所使用的五子般山,用的就是武王伐紂時期形成的八寶飯,而我面前放置黑霉糯米的鼎,過去也是商周以後,用來養蠱的五毒鼎。
  我指著那鼎對賢紅葉說道:古來養蠱,萬變不離其宗,我雖然沒見過,但根據趙水荷的描述以及我老班長筆記中的記載,我還是知道些的比如這個鼎,就是用來養蠱的。
  蠱,嚴格來說是食咒的一部分,它是在五毒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一種食咒,古來做蠱下蠱,也與吃密切相關。
  我老班長在貴州參軍後的日記中明確寫道,蠱本身由蠱蟲和蠱器兩部分組成,蠱蟲是取五毒之物,互相撕咬吞噬而生的毒物,蠱器則是容納,禁蠱的容器。因為蠱本身也為害主人,因此為了控制它們,必須有容器才能把副作用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當然容器有許多種,但不管是那種,這些容納母蠱的容器在五臟廟的火工語內統稱為鼎。
  鼎根據蠱毒的不同,也有許多劃分,如當年渾身是蛇的小九兒,那就是一個典型的生人蠱,是把人或者人體的某些器官作為蠱器的典型代表,不過那種方法過分殘忍,所以更多的蠱毒,都還是用實體的鼎,來作為制蠱的容器。
  而我面前的這個五毒鼎,就是最常見的一種蠱器。
  說話間,我指著那陶鼎道:糯米有去毒蟄伏之用,養蠱時放置糯米,一來可以減少蠱的陰毒,二來可以讓蠱便於馴服,其作用類似於貓砂。
  哦賢紅葉點頭,又指著那鼎底部的銘文道:這麼說,這鼎裡的花文也很可能是某種壓制蠱毒的東西
  我低頭看著陶鼎底部的骷髏花紋,同時對賢紅葉和王吼道:從一進入這個黑蘭伯城我就感覺不太對勁,像裝著鬼八珍的篩甕,放五毒的蠱鼎,以及各種各樣的周代食器,我感覺這裡的東西都與五臟廟有聯繫,和五臟廟中的某些歷史有關係。
  我的話似乎讓賢紅葉和王吼看到了某些共鳴,他倆看著我,一致問道:那你說現在咋辦
  我看了看四周,微微撓頭道:我也不知道,咱們在四下看看唄,這麼多文物,萬一那個上邊有文字,能把這些人的來歷和死因告訴咱們呢。
  聽完我的話,大家無奈的點了點頭,可能感覺實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於是便又四下找去,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更有用的線索。
  沉默中,我拿著手電,也順著那張石製的桌子慢慢前進。
  隨著我的走動,那些容器和形態各異的死屍如過電影一般出現在眼前,給人以最直接的視覺衝擊。
  其實,鼎,甑,嘔等古代食器我也是知道的,但我不像賢紅葉那樣專業,也沒有見過實物,因此說不上個所以然。但隨著我觀察的深入,我
  也發現這裡的景色也越發像王吼在描述的一般。
  這些古人不像在隱宴,而是在製造某種不可告人的東西。
  目光所向,我首先看見一個橫死在桌子上的人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勺子,他打開了一個小甕的蓋子,似乎要往裡邊添加點什麼佐料。
  除此之外,我還看見一個男人手拿天平,似乎在劑量某種東西,而且看的出來他很專心,以至於死的時候雙手還緊緊的握著那銅質的天平,已經被風乾,卻依然死不瞑目。
  王吼看著這一幕幕的景象,突然開口道:這些人死的非常急促,是瞬間死亡。
  瞬間我扭頭道:怎麼個瞬間法
  王吼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先半蹲下去,看著那一具具的死屍,隨後才開口道:有的屍體在脖頸處有刀口,有的沒有,有的脖子上有針扎的眼兒,有的沒有,有的嘴角有嘔吐物,有的都沒有,這就說明
  王吼頓了頓後,繼續道:這些人的死是被驚心策劃的,而且為了防止他們反撲,殺人的人用了如下毒,刀刺等多種手段,讓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全部死於非命。
  王吼又進一步假設說,黑蘭伯人曾經叱吒芙蓉川,但很可能在這次空前絕後的暗殺中全部或部分丟失了性命,以至於最後城市變成了一個空殼,這些死人也在他們的地宮中慢慢風化,無人問津。
  王吼說完這些,我心有所撼的點了點頭,剛想繼續接些什麼話,卻突然在這個時候聽見賢紅葉那裡響起了巨大的慘叫聲。
  長嚎過後,賢紅葉急促的聲音道:老田王吼你們過來
  賢紅葉的話異常急促,以至於有一種喘息不靈的感覺在裡邊。
  那聲音讓我明白,要麼賢紅葉遇見了極端危急的情況,要麼賢紅葉有極其重大的發現。
  我渾身冷顫了一下,隨後和王吼急匆匆跑向石桌對角的賢紅葉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