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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節

  這個忙,朋友不幫誰幫呢?
  大家言語之間,已然互通了心意,為了看上去凶悍一些,紅葉還給我和王吼一人佩了一副墨鏡。
  帶上之後忽然感覺自信了不少。
  就在我們三個人對著墨鏡喜笑顏開,評頭論足的時候,林少松帶著一票人直入咖啡廳,急匆匆的奔了過來。
  正主,終於出現了。
  此時,林少松西服革履,手夾皮包,頭髮梳的紋絲不亂,根本不像是去野外,而更像是要參加什麼國際研討會的一般。
  不過和林少松相比之下,他身後的四個「僱傭兵」則要專業多了。
  那四個人立刻引起了我和王吼的主意,其中有一個人人高馬大,似乎是個白人,中間一個又矮又黑,鴨舌帽壓的很低,最邊起兩位則是一對雙胞胎,走起路來連步調都一致。
  這四個人跟在林少松身後,渾身黑色工作服,一看便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才」,更給人一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我和王吼帶著墨鏡的樣子,在氣勢上根本不如林少松的「保鏢」們。也因此,林少松自信爆棚,他大老遠沖紅葉打招呼,還說「有我的專業人員,你其實不用在帶人來的。」
  他的人是專業人員我和王吼是業餘的麼?!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心頭一怒,剛想回敬他幾句,卻被王吼一把拉住了。
  王吼看著林少松背後神色嚴峻的「四大金剛」。突然開口道:「這四個人絕不簡單。這一路上,你我要多加小心。」
  他的話,聽的我心頭一愣。
  他又看出什麼來了?..



第三十四章 :又見戰友
  面對著林少松和他身後的「四大金剛」,我是只感覺到一股殺氣,不過作為兵王的王吼,卻看出了更多門道。
  他在林少松即將走過來的時候,簡單衝我開口道:「大個子洋人以前是老毛子的特種兵,裡邊穿著海魂衫,兩個雙胞胎手臂不晃,是上三路高手,至於那個帶鴨舌帽的傢伙……」
  王吼抬起頭,突然摘掉墨鏡,沖那個子矮胖的黝黑男子興奮道:「不日古特,塔林,巴圖魯!還認的你吼爺麼?」
  王吼的話讓所有人一愣,更讓矮胖男人一驚。
  那男人迅速摘掉了鴨舌帽,露出了蒙古男人特有的矮胖腦袋和小鼻子小眼睛。
  男人一臉興奮,指著我和王吼,用略微生硬的漢話說道:「王吼,田老兵?」
  恍然間,我立刻認出,這傢伙不是別人,正是我以前的戰友,王吼的「宿敵」,蒙古漢子巴圖魯無疑。
  巴圖魯這個人,我對他的印象太深了。
  他原本是我們機步連的士兵,比我晚一年當兵,因為貪吃生食,人送外號「生猛海鮮」,也因為那個毛病,他誤食了沾染「白食蠱」的豬肉,差點丟命,最後還是依仗我老班長的本事治療好了身體。
  在後來,因為巴圖魯的出色表現和極強的爆發力,他被團長看中,調到了尖刀連工作。
  在尖刀連,巴圖魯表現出色,成了連裡的骨幹,他還在「全軍比武大賽」上勇奪第三,只惜敗於王吼之手。
  也因為這一層關係,王吼和巴圖魯堪稱「宿敵」,我記得他們每一次見面,都要互相較勁,比試一番的。
  這個時候,看見王吼的巴圖魯異常興奮,他大喊了一聲「看招」,緊接著猛然竄出,如一頭蠻牛般沖王吼撞來。
  王吼看著昔日的勁敵,運動的細胞也活絡了起來,他龐大的身軀突然如燕子一般活躍,猛然一轉,腳間點地,使出詭異的步伐,如陣風暴般避開了巴圖魯的衝撞。
  我無奈笑笑,已然看出,這巴圖魯似乎還是老樣子,爆發力極強,但靈活不足,而這也是他過去屢次敗給王吼的原因之一。
  我本以為一切結束了,可沒想到的是巴圖魯在衝撞的過程中,突然轉變了方向,他以讓人詐舌的方式抓住咖啡廳裡的一把固定座椅,緊接著借助那一點阻力回過身子,沖王吼接出了一招掃堂腿!
  這一招奇巧至極,一下子改變了我對巴圖魯橫衝直闖的映像,也讓王吼絲毫沒有反應過來。
  最終,王吼被巴圖魯短粗的腿撂倒了,整個人摔在地上,卻大聲的笑著。
  「你個巴圖魯呀!」王吼盤坐起來,無所謂道:「比以前厲害了哈,這次你贏了。」
  巴圖魯憨笑著,急忙扶起王吼,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客氣,客氣……」
  就在我們這三個戰友正想坐一起敘舊一番時,賢紅葉陰沉著臉色對我說道:「你們胡鬧不分場合麼?趕緊走吧!服務員報警了。」
  紅葉一席話,嚇得我冷汗流了出來。
  火車站可是敏感地方,我們和林少松一夥又打扮的和黑社會一樣,經過王吼和巴圖魯一鬧,此時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更是有服務員拿著電話,在急切的往我們這邊望著。
  眼看著形勢不妙,我趕緊拍了拍王吼和巴圖魯的肩膀,大喊了一聲「風大,扯呼!」
  心領神會間,一眾人跌跌撞撞跑出了咖啡店,直奔火車站而去。
  之後,我們一行人成了警方重點照顧的對象,走到哪裡都有人問身份證,開行李檢查,直到上了火車,找到臥鋪坐定了,大家方才喘著粗氣,詢問起各自的狀況來。
  期間,巴圖魯告訴我說,他被「提前退伍」之後,先是回了老家。
  在老家的日子裡,巴圖魯依舊懷念軍隊時的過往,他發現這草原的天地雖然大,但卻也裝不下一顆不安的心。
  巴圖魯在軍隊時,練就了一身擒拿格鬥的好功夫,他不想讓自己的功夫在草原上埋沒,也不想和馬糞過一輩子。
  總之,他想活得刺激一點。
  於是,巴圖魯便選擇了一個非常個性的職業……「特種保安」。
  特種保安其實是一個比較含蓄的詞彙,這個職業在外國有一個比較廣泛的另稱,就是「僱傭兵」。
  而僱傭兵,也成了巴圖魯用以延續他軍隊生涯的生活方式。
  說至此,巴圖魯不無自豪的和我們說道:「我現在還是天天鍛煉,去了不少國家,比四年前還有力量!」
  我發現,巴圖魯現在的漢語比以前流利多了,不過還是有那麼一點兒生硬的成分。
  見他有些興奮,我也就順茬問巴圖魯到底怎麼找到活的,為啥會和林少松走到一起,去貴州「探險」。
  巴圖魯告訴我說,「特種保安」有自己的情報網和臨時團隊,遇見什麼樣的工作,就得有什麼樣的專人干,像今天去貴州的活就是他身旁那個不苟言笑的俄羅斯僱傭兵接的。
  說話間,巴圖魯伸手指了指那內著海魂衫,正用刀子削蘋果的金髮老毛子道:「這位外號叫金羊毛,他的真名太長了,我記不住!比我的全名還長三倍呀……」
  我看著金羊毛一頭金燦燦的卷髮,當時便回應以微笑,兩個人禮節性的握了握手後,巴圖魯才告訴我他以前是俄國黑海艦隊的陸戰隊,是技術兵種,會排雷排爆和定向探測,這次貴州之行,就是他聯繫的巴圖魯。
  說話間,林少松不忘衝我炫耀道:「金羊毛技術很好,讓他去,咱們鐵定能找到74工程的地下掩體。」
  我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隨後,巴圖魯又指著那兩個不苟言笑的瘦弱雙胞胎道:「阿狗,阿貓,是泰國人,以前在熱帶雨林緝毒,泰拳高手,也是植物專家,他們負責找骷髏妖花。」
  隨著巴圖魯的介紹,阿狗阿貓雙手合十,陰陽怪氣的衝我說道:「撒瓦迪卡布……」
  我聽著那不軟不硬的聲音,好像魚刺扎進胖子裡般不舒服。不過人家致意,我也不能不回禮。
  故而我一抱拳道:「好說,在下夫子廟田不二。多多照顧。」
  一個探測專業的老毛子,兩個植物方面的專家,在加上個凶狠火爆的蒙古保鏢,我知道,這趟貴州之行注定不會平靜。

第三十五章 :貴州往事
  火車的搖晃中,我們從河北出發,往行程第一站貴陽而去。
  期間,林少松再次展示了極好的領導能力和花錢能力。他給我們所有人搞了高配置的軟臥,還為紅葉買了單獨帶洗漱間的包廂。
  可能是我們在的原因吧,林少松很少主動找紅葉獻慇勤,而紅葉也一頭扎進他祖父留下的故紙堆中,不經常出來。
  貴州之行中,最為興奮的人當屬我,王吼和巴圖魯三個戰友,以前我們經常見面,而且互有恩惠交集,這一趟行程又是去我們當過兵的貴州「故地」,難免互相回憶一些當兵時的悲歡記憶。
  要說起貴州,那是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我對那一片紅土高原,也有著特殊的感情。
  期間,見我這麼瞭解貴州,賢紅葉便纏著我讓我說了一些那裡基本的形象,也好讓大家對那裡有一個大概印象和準備。
  我藉機告訴所有人:「我對貴州的印象很多,比如黑瘦的山民和四季如春的氣候,但要說映像最深的,還是兩件事情……貧窮和食物。」
  貴州山區的窮是那種赤貧,我沒有貶低貴州的意思,恰恰相反,我是由衷的同情,那種因為交通,土地,民族認知等等綜合因素造成的貧窮實在是觸目驚心,讓我不得不映像深刻。
  又因為那裡獨特的氣候和複雜的民族狀況,貴州給我的第二印象便是那裡的地方食物多而「詭異」,有許多漢地聞所未聞,聽所未聽的食材和吃法,很是讓我大開眼界。
  而那種貧窮和當地的特色,民族,食物交織在一起,也就成了我對那裡複雜的記憶。
  說話間,我看著巴圖魯,詢問他道:「生猛海鮮,你還記得你在咱們連第一次搞『軍民互助』時的事情麼?」
  我的話,當時就讓這蒙古小子黑臉變紅臉了,他連連擺手,一臉作嘔的樣子,求我能不能不說。
  我沒有理他,而是繼續把那時候的「奇幻之旅」,告訴了大家。
  我首先說道:「在部隊的時候,每年都會搞一次軍民互助活動,其實就是軍隊去山民家做些義務工,在給一些錢,山民留軍人在家吃頓晚飯,大家促進一下感情。」
  那年活動的時候,我,趙宏,巴圖魯和小辣椒等戰友被分配到了一個叫貓屎寨的地方。
  可能我老班長預感到了什麼,因此在我們這個小分隊出發前,老班長再三吩咐炊事班和機步班的戰友說:「貓屎寨是少民村寨,你們去了尊重人家風俗習慣,明白麼?」
  在那個小分隊中,我兵齡最大,當時也沒反應過來老班長是個什麼意思,故而想也沒想,就帶頭答應道您放心,我們肯定做到,圓滿完成任務云云,表完態之後,我們幾個人便上了連隊的卡車,一路搖搖晃晃,來到了那個叫貓屎寨的地方。
  那裡之所以叫「貓屎寨」這麼寒磣的一個名字,我到達之後才深有體會,原來這貓屎寨公路閉塞難行,「貓都不會來這裡拉屎」,我們下了軍車又徒步前進了兩公里路,比預訂時間晚了一個鐘頭才到達這個村寨。
  當時已經近中午了。
  說實話,貓屎寨村子不大,但還算乾淨。我們到的時候,全苗寨二十三口人已經接到「消息」齊刷刷的等著我們這些子弟兵的到來了。
  那個苗寨的村長歲數很大,而且是這裡九十年代前唯一讀過小學的「高才生」,老人見到我們這些傢伙之後也異常激動,連忙端著一碗碗熱湯給我們接風,同時用不太利索的漢語稱讚我們辛苦等。
  見村民如此熱情,我們也不好推卻什麼,當時幾個站士便端起碗……可就是沒人敢喝。
  戰友中,我是最後一個端碗的人,先前我還對大家的表情感覺奇怪,可當我端起碗的時候,我也不敢喝。
  因為大家此時赫然看見,那碗裡的不是別的,而是一碗地地道道的……熱牛血!
  憑著感覺我知道,這東西定然是招待貴客的無疑了,但問題是看著那鮮紅冒泡的血湯汁,我們每個人都被那股子嗆鼻子的血腥味道嚇得可以,別說大口的喝,就是聞一聞也是要思想鬥爭一番的。
  戰友中,數著生猛海鮮巴圖魯最猛,這個蒙古新兵當時還沒中白食蠱,正是見葷腥生食不要命的「全盛」時期。
  巴圖魯兩眼放光,嚎叫了一聲「伊和白依日拉!」然後就一口乾了。
  他是痛快了,只留下我們幾個,裡外不是人。
  最後,我帶頭,每個人捏著鼻子喝了小半碗,這才過了第一關。
  接風之後,我照例念了一些軍民魚水情一類的口號和即興演講,然後把支援貓屎村的資金和教科書,衣服等東西交給村長,然後就開始為村子裡外裡的打掃衛生,修補牛棚。
  期間,我們再一次為整個貓屎寨的貧窮而感到震驚。
  以漢地的話說,家徒四壁是最為困窘的境界了,可是在貓屎宅,我真正看到了連四壁都沒有的人家,有些人全家居然住在只有三根木頭的窩棚裡,全村每家每戶基本只有三樣電器,分別是收音機,電燈泡和手電筒。除此之外,似乎村子裡唯一和外界的聯繫就是村長家的電話外加一部信號時有時無的破手機。
  一眾戰士看在眼裡當時就有點心酸落淚的意思,可能也因此把,那一次工作我們十分賣力,也竭盡所能的幫助貓屎寨搞些力所能及的基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