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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節

  說話間,我拿過王吼手裡的香蕉慢慢吃著。
  到了晚上,當我關閉店門之後,我並沒有著急的回後院睡下,而是急匆匆的走到臥室床頭,把裝著那把菜刀的鐵盒子從床下邊拿了出來。
  急切中,我拉住窗簾,調暗燈光,確定四下安靜之後,才拿出鑰匙打開那盒子。
  我老班長那厚厚的日記本,以及本子下黑亮的御賜菜刀,一下子映入了我的眼瞼。
  我拿起刀,仔細的端詳著。
  真正的御賜菜刀體漆黑,有兩個手掌大渾身泛著魚鱗般的花紋。
  它的刀刃由無數細小的鯊魚牙般的鋸齒組成,那些鋸齒彷彿某種怪獸的尖牙,又似嗜血的妖怪。
  鼻子湊近了,我甚至能聞出那上邊浸透著的淡淡血腥味來。
  總之,這絕對是一把殺過人的菜刀。
  相對於普通的菜刀,這把刀最大的不同便在刀脊上印著:「萬曆金遺」四個絹秀的小字,而在字的底部,還有一個圓形的花紋,花紋下還有兩個更小的小字,但因為年代久遠,花紋與字跡徹底看不清了。
  刀製作的異常精良,一看便出自大師手筆,不過這也讓我異常擔心。
  看著這暗藏殺氣的寶刀,一股巨大的危機感急速奔湧向我的心頭。
  面對著這把附著詛咒的刀,我該何去何從呢?

第三章 :一抹紅雲
  刀緊緊握在我手裡,但卻不由得讓我心驚肉跳。
  有了中午與老十九的切磋,我忽然感覺,面對老十九的挑釁和能力,恐怕很難保全這把菜刀。
  畢竟,現代不同於過去,這刀我不可能天天帶在身上,我也沒本事像我老班長一樣,在一把刀上下什麼「三屍蟲毒」,讓接觸菜刀的人渾身都爛掉。
  總之,菜刀在我這裡非常的不安全,老十九這次是來「買」的,保不齊,下次就來「偷」了。
  為了我老班長的遺命,我必須的想一個更加穩妥的辦法,將菜刀保存起來才成。
  但想一個穩妥的辦法,又談何容易呢?
  思來想去之下,我勉強想到了一個可以幫助我的女人賢紅葉!
  她那麼聰明,家裡又有些實力,如果讓她幫我想一個看管刀的方法,豈不是很容易的。
  一有了這個想法,當時的我便沒在坐著,於是徑直拿出了手機,將電話撥打了出去。
  在漫長的等待音中,我腦子裡不停回想著自魯南回來後,我和賢紅葉之間感情的微妙變化。
  魯南之行,說的上是九死一生。在那一幕幕的怪誕和驚變中,我與賢紅葉,趙水荷等人,都對彼此有了些深刻的認識。特別是賢紅葉,大家更是成了彼此交好,無話不談的朋友。他叫我老田,而我,更愛叫她葉子。
  但僅僅是朋友而已。
  回到我的飯館之後,我們的生活迅速歸於平靜,賢紅葉一如既往的經常來我的飯館吃飯,王吼也依舊暗戀人家,所以她吃的每道菜,其實都是王吼下廚房做出來的。
  那味道徹底不能提呀!
  在後來,因為王吼做的飯太難吃,所以紅葉來的次數就少了,傻乎乎的王吼沒察覺到,反而還問我賢紅葉是不是看出他的良苦用心,不好意思來了。
  我不好多說什麼,故而只能搪塞說估計紅葉忙云云,讓他多點耐心等。
  但後來我才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紅葉之所以來的少了,是因為她在忙升職的事情,最近很可能就要調離這個縣城,當大城市的部門主管去了。
  總之,我們相處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紅葉的電話終於撥通了,從聽筒那邊傳來了清脆的問候聲,以及舒緩的背景音樂和及男女歡笑
  聽著那些音樂,我立刻意識到,賢紅葉似乎在參加一個酒會,而且應該是高角杯,葡萄酒的西洋酒會。
  這妹子,果然和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葉子!」我有些抱歉的問候道:「沒打擾你吧?忙麼」
  出我意料的是,電話那邊賢紅葉立刻回應以興奮的笑聲。
  隨後,紅葉壓制著自己的興奮和音量衝我說道:「老田!你這電話打的可真是時候!是不是有急事找我!」
  我愕然稱是,同時感覺這賢紅葉也真是聰明,連我有急事也知道麼?
  得到我肯定的答覆之後,紅葉如打雞血一般興奮而急促,她不由分說,逕直告訴我道:「你救了我一命呀!你現在什麼都別說!等我過去咱倆談哈!八一飯店見」
  隨後,賢紅葉這個瘋丫頭便立刻掛斷了我的電話,長長的盲音中,只留下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幹幹的瞪著大眼睛。
  這怎麼個意思?!賢紅葉要過來?!
  我木然間,抬頭看了看表,發現已經九點半了。
  在縣城裡,這個時間絕對稱得上「深夜」了。她一個大姑娘家,往我個單身男人這裡跑什麼勁?莫非她對我有意思?
  不過我很快,我就停止了這一份荒唐的想法,因為從剛才賢紅葉逃難一般的聲音中我已經聽出來,她估計是在忙於一個應酬,很可能她是為了擺脫這個應酬,或者應酬上的某個人,才托話說要過來的。
  想至此,我的心情驟然放鬆了不少,緊接著我跳下了床,將菜刀和老班長的日記本全部收好,又找了一套運動衣遮羞。便回到前院飯館,一個人沏了兩杯茶,就等著賢紅葉的「光臨」了。
  默默等待中,我感覺有些無聊,於是便把老班長的那一個牛皮紙包裹的日記本拿了出來,胡亂翻看著。
  老班長留給我的這本日記是他當兵時寫的,本子很厚,錄著從他轉為志願兵直到退役時的點點滴滴。
  不得不說,這日記本是我老班長留給我的最大財富。因為裡邊記錄著他做菜的許多心得和五臟廟裡的暗規矩,有許多他當年因為政治環境而無法說出來的話,也原原本本的記錄在上邊。
  我以前所遇見的許多「食咒」和「蠱毒」都能在上邊找到製作和應對的方法,它讓我大開眼界之餘,也讓我瞭解了許多救命自保之術。
  這本日記,就像一個老師父對徒弟的種種教誨,他告訴我許多經驗上的故事,也說出了許多許多治病救人的方法。
  也因為這些方法,我現在把老班長的這份日記當成了至寶,一有時間,就會拿出來翻看一下,從中學習一些非常有意思的小竅門。
  就這樣,我一邊翻看著老班長的日記,一邊等待著紅葉的到來,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去了許久,直到飯店門外響起了急促的竅門聲,我才恍然從日記的世界中爬出來,急忙給賢紅葉打開了門。
  當我打開門的時候,立刻看見賢紅葉扭頭衝我笑著。
  那樣子,驚為天人!
  月色朦朧下,我看見紅葉一身落地的紅色晚禮服「盛裝」,她著腳,手裡提著高跟鞋和車鑰匙,一臉壞笑的看著我。
  那樣子就像是從婚禮上逃跑的新娘。
  賢紅葉把車鑰匙扔給我,突然笑道:「我漂亮不?」
  我聞著她滿身的酒氣,看著她潮紅的臉蛋,冷靜搖頭道:「你喝多了!還開車?不怕出事麼?」
  紅葉大大咧咧走進了我的飯館,同時衝我揮手道:「應酬!我今天特別能應酬,都是你們這些臭男人灌的!我喜歡酒,但我討厭那些男人,我也討厭我爹!非要來,還說給我的升職接風」
  說話間,她像一片華麗的紅雲樣,走進了我那間寒酸的飯館。
  我看著她有些失態的背影,無奈的笑著,緊接著關好了店門。
  孤男寡女,總讓我心裡感覺怪怪的。

第四章 :暗中之眼
  跟著賢紅葉回到飯館之後,我徑直往後廚走去,同時吩咐紅葉先坐下,我給她準備一碗醒酒湯去,有什麼事,等賢紅葉醒了酒再說。
  紅葉揮了揮手,便爬在桌子上亂翻了起來,她像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一般,不老實的亂動著,時而看看我那放菜刀的鐵盒子,時而玩玩我桌子上的茶具,最後又研究起了我老班長的日記。
  我看著她酒眼朦朧的表情,無奈的笑了笑,一頭扎進了後廚。
  但當我進入後廚,條件反射般準備打開電燈時,卻愣住了。
  因為在黑暗中,我確信看見了一個朦朧的影子,在拚命往廚房裡的灶台下鑽去!
  「誰!」我大呵道。
  這個時候,那個拚命往鍋底鑽的傢伙被我呵斥住了,他聲音尷尬的說道:「我,阿四!我什麼都沒看見!我肯定不和王吼說。」
  我打開燈,看著小阿四的一臉鍋底灰,突然有點哭笑不得。
  很明顯,這個小傢伙把賢紅葉的突然到來看成了我和她的「幽會」。可事實根本就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算了,我也懶得解釋。
  面對一臉緊張的小阿四,我讓他先給我打下手,為賢紅葉做起了「解酒湯」。
  小阿四自從解開白食蠱後,徹底擺脫了他先前主子小九兒的陰影,也因此,他對我和王吼感恩戴德,非要給我們當下手,趕都趕不走。他說,寧願不掙錢,只要給口飯吃就成。
  不過也因為他的加入,我這八一飯店的生意最近好了許多,縣裡很多人都知道,我這裡僱傭了一個「小侏儒」當跑堂,據說還會演雜技,很多食客感覺新鮮,都過來一窺究竟。
  這個小阿四,也算是我的小財神。
  做完醒酒湯之後,我敲了敲小阿四的腦袋道:「小子,我和賢紅葉什麼都沒有,別往歪處想,而且王吼也根本就搞不定人家。明白麼?」
  說至此,我心頭劃過一絲怪怪的感覺。想說,卻又說不清楚。
  小阿四衝我笑了笑後,回自己那屋睡覺了。然後我獨自一人,端著一大碗西紅柿和芹菜汁做的醒酒湯,就往客廳裡走去。
  客廳裡,賢紅葉依舊在翻著我老班長留給我的日記,她傻傻的笑著。
  一見我過來,她便把日記本的某一頁指給我看到:「你剛當兵的時候挺憨呀!處處和班長對著幹,出洋相!還吃過受詛咒的魚?!」
  聽了賢紅葉的話,我心裡咯登一聲。
  老班長也真是的,寫自己的事情就算了,為啥要在日記裡寫我的洋相呢,真不夠意思。
  故而,我趕緊把醒酒湯放下,指著那日記本道:「年少無知,給我吧,你先醒醒酒!」
  說話間,我急忙伸手,想把那本也記載著我不少劣跡的日記本搶奪過來。
  可偏偏這個時候,賢紅葉卻不幹了,她像個孩子一樣衝我笑著,還藉著酒勁,猛然把那日記本左右搖晃,躲避我的搶奪。
  這小丫頭,居然敢挑釁我?!
  如此反覆兩三次之後,身體本就有些不協調的賢紅葉突然「玩脫了」。她的手猛然一抖,將我老班長的日記本甩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我那一大碗西紅柿芹菜「解酒湯」裡。
  這突然的情況,把我給整急促了,賢紅葉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一臉的悻悻,像個小兔子一樣斜眼看著我。
  立刻,她萌嘟嘟的衝我說道:「你不會罵我吧?!」
  哎,紅葉太聰明了,既然她這麼說了我肯定罵不出來呀。
  無奈中,我放棄了教訓的打算,擰著眉,急忙把這老班長的遺物從湯盆裡撈出來。甩了幾下之後,發現內壤並沒有濕透,但是牛皮紙的封面已經完蛋了。
  我嚴肅道:「下次別開這種玩笑。」
  說話間,我把那牛皮紙包裹的封面取了下來,想涼干,看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