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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節

我看了看下面的墓門那邊,生怕蟲子會再次發現我們,如果這些傢伙再次追了上來,那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不過身邊的李雅欣完全不在意這一點,把火折子塞到我手裡,就開始解開自己的上衣,我看著一愣,心說這什麼情況。
只見這丫頭輕輕地把衣服解開,血液卻從裡面緩緩地流了出來,她的上身已經一片血紅,血液夾雜著汗水,就蔓延到了全身。
我吃了一驚,她身上流出了這麼多血,傷勢定然不輕,怪不得之前被撞到之後那麼生氣,原來是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李欣雅把衣服放到一旁,輕輕地說道:「剛才我們遇見了一個暗箭機關,都沒有發覺到,但一觸發起來,我們就被徹底衝散了。我只能拚命地跑啊,但沒有什麼好運氣,中了一箭,不過還好,我身上還有一層保護衣,應該不是特別嚴重。」
她說著,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衣服,只見其外套底下,還有一層黑色的緊身衣服,卻泛著金屬的光芒。想來應該是一層保命的內衣。
不過現在可以看到,這保護衣的背後,已經有個缺口在上面,大部分的血液便是從這裡滲出來的,那暗箭應該就射中了這個位置。
在墓裡,即便是再怎麼堅硬的保護衣,也很難抵禦利箭的攻擊。
這時候,李欣雅從包裡拿出了一些簡單的藥物,把保護衣緩緩的解了下來,露出了只穿著內衣的嬌小身軀,一股軟香悄悄地襲來。
而傷口便在她的背上,是一個不大的傷口,箭沒有射的很深,不過這丫頭應該是自己拔了下來,然後這血液就一直沒有止住。
一般來說,古人的暗箭箭頭上通常都是一些特殊裝置,只要被射中就很難立刻止住血。
之前我在大學裡學考古學的時候,對此點有一定的疑問,懷疑古人能否有如此的技術。但得到的答案是,古人在兵器方面有極其認真的研究,雖然當時的科技無法延伸到很高的層次,但只是冷兵器,就有很多防不勝防的手段佈置在上面。
原因大概是因為,古人在大部分事物上,都保持著精益求精的態度,這算是中國優良的傳統了。
這個時候,眼前的丫頭輕輕地把藥物和繃帶遞給我,說道:「你來給我抹上吧,我夠不到。」
「好,」我說著,就用手接了下來,說是藥物,其實就是些簡單的止血膏和防止發炎的藥粉。
我觀察了一下她的傷口,血液還在不斷地流淌,於是我只能先把繃帶撕下一塊,輕輕拭擦著血液。只聽李欣雅輕輕地呀了一聲,緊接著就咬緊了牙不再出聲,我趕緊說:「忍一下,馬上就好,這血還沒有止住。」
李欣雅輕輕地點點頭,身體卻忍不住的顫抖。
不過,在這古墓的台階上,我坐在她的身後,慢慢的拭擦著傷口,忽然之間,心裡卻有些別樣的感覺。
「你是怎麼到這裡的?看起來,你比我好像要艱難一些……」李欣雅忽然說道,她說話的語氣雖然還有些俏皮的感覺,但夾雜著一些顫音,畢竟已經是傷口極痛的狀態了。
我一愣神,就緩緩講述著自己的遭遇,把地下空間的事情盡量說得清楚一些,另一邊就將其傷口迅速的處理著。
前面的女子聽著我的講述,有時就笑了幾聲,有時就點點頭表示同情,有時也讚歎幾句,對那地下世界的事物感到驚訝。
第六十五章 丫頭
這樣的舉動卻把氣氛變得輕鬆了一些,於是,傷口很快就被我包紮好了。
自從上次猴子受傷的事情之後,我回到山東,還特地學了一點包紮的技術,本以為不會再用到的。而卻沒有想到,如今會在這種環境下,給一個女子包紮。
李欣雅看了看我手上的血跡,忽然就笑了起來,說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包紮傷口呢。」
「那你之前受傷都是怎麼解決的?」我說著,把剩下的藥物都包了起來,留給下次備用。
李欣雅穿著自己的衣服,就說:「之前受傷都是忍一忍就過去了,實在不行就自己包紮唄。曾經有一次被竹刺刺穿了腳板,還是自己拔下來的,當時可疼了呢。」
我一聽這話,下意識地看了看她的腳,自然是只能看見一隻厚厚的鞋子,她看到我的表情,立刻笑了起來:「別看了,早就好了,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估計你還沒盜過墓呢,嘻嘻嘻……」
「你這話說的,就像是老太婆一樣,難不成你盜了十幾年不成。」我十分不以為然,畢竟眼前的姑娘年紀看上去並不是很大。
「對呀,十幾年還要多呢。」李欣雅忽然笑了起來,這時,她的面龐上染上了一點點火光的顏色,看上去卻有些莫名的漂亮。
我看到這幕,只是一愣,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這話來,看著面前的姑娘,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那……你今年多大?」
「問女孩年齡可是很不合適的呢……」李欣雅聽到這話,反而笑了起來。
不過雖然這丫頭在歡快地笑著,但她看著我的眼神,卻有些莫名的憂傷。
顯然,她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
或許,這傢伙或許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盜墓了吧,一想到張家是專門盜墓的家族,能有一批從小就開始盜墓的夥計,倒也說得過去。
但是對於這女子來說,那麼小的年紀,就要進入陰森恐怖的地方,出沒在死亡黑暗的角落裡,怎麼想也有些難以接受。
我只能看著眼前的姑娘,輕聲說了一句:「那你肯定……很累吧?」
「沒事啊,我已經習慣了呀,」李欣雅忽然躺了下來,身子靠在台階上,頭輕輕地枕在我的腳上,她的頭髮都散落在台階上。這丫頭完全不在意塵土與我的破鞋子,只是用十分舒適的姿勢躺了下來,她繼續說道:「干盜墓這行的,其實很辛苦的,你是從寶爺轉過來的,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這種人,就是從墓裡鑽出來的。」
她的頭仰著,淡淡地看著我,眼神中說不出是悲傷還是痛苦,反而是一種淡然,好像有一層解不開的傷疤,沉在她的心底。
這狀態的李欣雅,反而讓我有些喜歡,平時的頑皮和幼稚,在這一刻都消失不見了。我只能看見,一個無奈的盜墓賊,一個從小就注定盜墓的盜墓賊。
這種感覺有些可悲,注定要當盜墓賊,怎麼想都是件很難受的事情。我看著眼前的丫頭,只能苦笑起來。我心裡很清楚,我無法理解眼前的這個傢伙,她的痛苦我並不能看到全部。
我只能小聲的說道:「是啊,的確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呀。不過,這樣的你,豈不是也有些無奈?」
李欣雅的頭髮很長,之前進墓的時候就紮了起來,而現在她輕輕的把頭繩解開,頭髮立刻散成了一團,扭曲著,卻包住了我的鞋子,輕輕地散落在地上。
她已經聽到了我的話,反應卻只是輕輕地搖搖頭,說著:「沒什麼無可奈何的,你生下來就知道自己要干盜墓這行,又沒有辦法反抗,有什麼辦法?」
「你……父母呢?」
「他們呀,我從來沒見過,或許死在墓裡了,或許就把我丟下了,沒人告訴我。我只知道我母親的頭髮啊,特別長特別長,特別好看,特別漂亮。」她的語氣越來越弱,彷彿回到了曾經。
我順著她的聲音,卻也像是潛入了她的世界,一個灰色的世界。
她忽然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異常的美麗,看得我呼吸都是一滯,這感覺就像是在泥潭裡,忽然看到了潔白的天使。
不過,她只是淡淡地說道:「只是再怎麼聽說,也只能是聽說了,就是沒見過。你說,她會不會也想念現在的我,我現在也挺好看的了,頭髮同樣特別長,或許和她很像呢。」
這話說著,語氣有些悲傷。我看著眼前的姑娘,只覺得嘴裡無比的苦澀,不知道如何開口勸慰這丫頭。可惜的是,面對這種情況,我更習慣的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