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謝謝。」江雨霏開口，封玄奕卻是什麼也沒說，天知道，今天，自己只是一個傾聽者以及…執行者。
「所以呀，我從小受人欺負，爹爹也看不起娘親，基本自從生下我他冷冷的瞄了一眼後，再也沒看過娘親，直至我三歲的時候，娘親生病了。
江家，這麼龐大的一個家族，卻沒有一個郎，一個藥師，哪怕是一枚丹藥都沒有人送過來，或許，他們從來沒注意過，在偌大的家族角落裡，還有我們兩個孤女寡母存在。」迎著一片楓葉飛落下來，蓋住江雨霏的眼睛，她輕輕拿過，眼睛已紅。
封玄奕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心裡難過，一聲不吭跟著。
「所以啊，我娘親沒扛過去，丟下我走了，那個連僕役丫鬟都不願來的荒廢院子，剩下我一個三歲女孩，夜深了，以前還能躺在娘親懷裡撒嬌，現在，只剩下那張冰冷的床。
無論是打雷還是晚貓叫，甚至於寒風刮過早已破洞的房門，我捂著嘴害怕哭著，躲在床底下不敢出來，那時候，我多希望娘親回來能帶我走，她為什麼這麼狠心丟下我一個，」江雨霏輕輕閉眼睛，兩滴輕淚自眼角劃過。
「著江家的學堂，吃著大鍋飯，放學後被幾個江家的男孩女孩欺負，有時候都一路追到家裡，我一個人插著門栓，用身體扛著，生怕他們闖進來，然後，他們在外面丟石頭，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整整一年。
爹爹從來沒在意過，因為他雖然不是家主，但是有一個正妻和九個平妾，而每一個妾都是來源大家族，而我娘，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丫鬟，所以，很多人欺負我，打我，罵我，沒人會管的。
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活的是真累，所以，還偷偷吊了好幾次呢，一個四歲的孩子吊，你說可笑不可笑，可是個子低，房梁太高，找樹杈，沒有好的繩子，老斷。」江雨霏眼冒著淚花。
「所以，你選擇了跳那條溪流？」聽了這麼久，封玄奕嘶啞著聲音，看向江雨霏。
江雨霏頓時笑了：「是呀，跳河，一個四歲女孩，原本想找一處河流，這麼隨波逐流去了，卻沒想到，那裡還有一個跑來江家做客的小男孩，愣是把她給救了。」
第317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天是我第一次來江家，在拜見過諸位叔伯後，一個人偷偷溜出去玩了，耍了一個小聰明，躲過一直跟著我的那些人，然後意外來到那處河邊，小孩子嘛，都喜歡玩，我是打水漂看見你的，你可能不信，我到現在都以為你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封玄奕不知何時，和江雨霏並列而走，臉帶著懷念。
「是呀，一個六歲，一個四歲，我都想不到，你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將我拖來，」江雨霏臉露出笑容，看向同樣訕訕二笑的封玄奕。
「嘿嘿，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你醒來後，突然抱著我脖子哭了，鼻涕擦了我一身呢。」封玄奕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當年在溪水邊的那一幕。
「所以，你為了報復我，和我結為娃娃親？」江雨霏突然道。
「沒，小孩子懂什麼，家裡那個時候帶我來是來兩家聯姻的，那麼多女孩站成一排，有好幾個我看都十六七歲了，還對我一個六歲的娃娃拋媚眼，你說噁心不，我只認識你，所以選你嘍，」封玄奕嘿嘿一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咱們這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封玄奕加了一句。
江雨霏擦了擦眼淚，繼續往前走去：「在家族，尤其是大家族，看似聖神光明下，卻是最黑暗的，各種爾虞我詐，甚至於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都是小兒科，這些，從身在其的小孩子們已經開始學習了。
也謝謝你，所以，我被家族開始重點培養了，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飯餐，修煉最好的功法，用最好的元石，每個人見著我臉都露著似乎世界最開心的笑容，你知道嗎，這些，我只躲在角落裡，看著他們曾經向著那些需要巴結的人流露過，我從未奢望過，但因為你，我擁有了。」
「甚至於那張近乎陌生的臉也笑著女兒長女兒短的經常出現在我面前，似乎只是短短的一天，我成為了高高在的公主，有一刻我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跳河後真的死了，然後投胎了。」
「雨菲……」
江雨霏停下來，看著欲言又止的封玄奕：「但是只有我一個人清楚，那些虛偽嘴臉的背後藏著什麼，整個江家，早已沒有我留戀的任何人了，所謂的親情，已經隨著娘親的病逝埋在了土裡。
我拚命的修煉，拚命的折磨自己，我害怕這只是短暫的，是一場夢幻，我恨不得將一天所有的時間都用，不敢有絲毫浪費，直至我發現，這是真的，他們要用我，作為和封家的紐帶。
所以，心裡的惡魔開始蔓延，我打遍整個江家那些曾經欺負我，看不起我的人，她們敢怒不敢言，家裡也沒人責怪，甚至還會有大人出面責怪他們，鼓勵我打得好，可笑不，明明是我的錯，是我無理取鬧，那一刻，我甚至希望有人出面責怪我，懲罰我一下，讓我知道，我還是他們一份子，而不是一個包裝的精美準備送出去的禮物。」
「我得到了一個母老虎的外號，越加的囂張跋扈，但是沒人知道，我在猖狂的後面，心裡有多難受，我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真實的我，但是，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我，你強，別人弱，害怕你，不敢欺負你，你弱了，別人會壓倒你，再次欺凌到你的頭。
所以，在別人面前，我永遠是一副驕傲自滿的紈褲樣子，像男不像男，像女不像女，你成了我，但也害了我，我心裡也清楚，我有如今的一切，全都是依賴你，這讓我很自卑，但卻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我與家族所有的人不和，我也知道他們在背後是怎麼用最惡毒的語言罵我，詛咒我，但是，當我走到他們面前是，卻用滿臉笑容迎接我，整個江家，都在騙我，連我自己都在騙自己，我寧願這是一個到處充滿謊言的夢。
有時候，我想逃離這個家族，逃離對你的自卑，我承認自己任性，甚至想死在外邊，但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對我這麼委曲求全，應該是我賠著笑臉討你的歡心才是，是我害怕失去這一切的，你告訴，為什麼？」
封玄奕看著激動的江雨霏，此刻心裡異常的難過：「或許是小時候那一次你抱著我哭吧，或許是我在江家，點到你要做我未來的老婆，你那呆呆可愛的樣子吧，那時候我知道，我要保護你，不讓你受人欺負，不讓你難過，開開心心的，事實，這麼多年以來，我也是自得其樂在其，你當我有受虐狂吧。」
封玄奕說完，江雨霏頓時破涕為笑，但是，很快嘴又噘起來。
「謝謝你，玄奕哥，我以為我一直能這麼任性下去，但是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想過害一個人，哪怕那族裡那些曾經欺凌我，甚至躲在暗地裡害我的，我都知道，但我卻沒有揭發他們。
可是，蘇言卻被我害死了，我從來沒想過害他，在平陽城，我刁蠻，你和他都在順應著我，照顧著我，任憑我胡鬧，尤其是看著他做出來各種各樣的東西，感覺是那麼的新。
那時候我在想，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直至那次醉酒，玄奕哥，你可能不相信，我醒來後，看著你摟住我，我沒有生氣，一點也沒有，甚至還有絲絲甜蜜。
但我任性慣了，脾氣總是要發一發的，哪怕看著他在留言書信叫我母老虎，最起碼，這一刻我感覺是真實的，平等的。
甚至於在州官家碰見蘇言，我雖然表面咋咋呼呼，但那一刻，卻是非常高興的，他已經是我除了婧兒表妹，官姐姐和你外，我真心渴望的另外一個朋友。
玄奕哥，我的朋友太少了，能相信，敢相信的只有你們三個，我只是想和他玩玩，從來沒想過要害他，看著那秘境崩塌，看著他被我逼到裡面毒身亡，那一刻，我是多麼的後悔，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都是因為我，玄奕哥，我好幾次晚夢見他，滿面血糊的跑來找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江雨霏說道最後，泣不成聲，封玄奕一把將她摟過來，靠在自己的胸膛，眼睛發紅。
「我知道，我知道的。」
身後不遠處的古婧看著兩人突然摟在一起，眼睛瞪大老大，連著嘴角剛摘的花瓣都給驚的掉了下來。
什麼鬼？
第318章 海清會救你的
茫茫林間，海清不知道現在身處哪裡，她用籐條自製了一個簡易的籐車，將蘇言的石像綁在面，然後拚命的拉著，哪怕肩膀已經被勒成壓痕，雙手被籐蔓的倒刺劃得血跡斑斑，她依舊沒有任何放棄的打算。
這段時間，那兩頭美杜莎將整個掌境弄得人心惶惶，不知道多少人慘死，聽說，有兩個學院的導師前去，沒幾個回合，直接成為石像，從空落下，成為碎石。
現在，它們兩個已經出了掌境，肆虐在其他小位面，許多人已經開始大批的往出撤了，海清也想，但是，她的速度慢，沒人幫她，還有許多被激起的亡魂和妖魂亂竄，見人攻擊，使得她不得不潛伏下來，找準機會前進一點。
現在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連著封玄奕所給的位面坐標都忘記，但是她知道，得趕緊找人救救王大哥。
砰！
海清全身疲憊四顧下，突然腳下一個石頭絆了她一下，身體往前一撲，肩的籐條也頃刻間斷了，一個踉蹌下，撲倒在地，手因為裂口，此刻被地尖銳的石頭一下擦了更大的傷口，鑽心的疼痛瞬間而來。
但她顧不得疼，趕緊起身去看蘇言的石像，發現他只是往下劃了一點，這才放下心來，原本自己有儲物袋可以用的，但是，儲物袋是裝不了活物的，因為蘇言的石像裝不進去，才讓海清更加相信，只要有機會，王大哥一定會沒事的。
看了看天色，周圍不遠處傳來陣陣不知名怪物的吼叫聲，她抬頭一看，不遠處山坡有一個天然的石洞，亦如當初在紫陽山脈那樣，讓她一咬牙，雙手拖著籐車，臉色漲紅的倒退往後走去。
百十米的距離，她愣是用了小半個時辰，不知道為什麼，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她在這片到處充滿死寂的地方，身子骨越來越弱，哪怕現在已是靈魄境的修為，她很擔心有一天，自己弱的跟個普通人一樣時，她還沒將王大哥帶出去。
好不容易將蘇言的石像拖進山洞，海清全身都近乎濕透，但顧不得休息，聽著隱隱約約那呼嘯聲，早已經歷多次的她，知道附近有一群亡魂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