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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節

  王明德在法律意義上早就已經死了,我親手結果了他,就好像親手了卻了這個孽緣。這一件事情是不能夠假手任何人的。我自己的仇,就該我自己報。即便過程痛苦糾結。可是過去了,那便了了結了。
  他是要我親手了卻這些事,而我的確做到了,我憑著自己的力量殺了那個該死的東西。也許,很多事情早就是上軒早就策劃好的,一切有些戲劇性。
  想到這裡我咬著上軒肩膀的牙齒緩緩的就鬆開了,我鬆開了我姥爺的身體,摟住他的脖子,鼻音還很濃重,「上古邪魂是你封印的。他是蚩尤的軍師,很強大嗎?現在他被封進王明德的屍體內,以後不會危害大家嗎?」
  上軒摸著我後腦勺上的髮絲,柔聲道:「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一切事情都有我來善後。你負責親手殺死仇人,了卻心願,以後做個漂亮又開心的妻子就夠了。」
  我聽到這句話,感動得一塌糊塗,閉著眼睛根本沒法克制讓眼淚停下來。我激動的問他:「那你告訴我,一切是不是……是不是你早就算計好的?很多事情,你早就能猜到不是嗎?你瞭解我,瞭解我失憶前的樣子,你知道我單獨來找我爸。」
  「是猜到了一些,不然不會放心你一個人的,寶貝。那些費腦子的事情我來,你笨點。我喜歡。你要是像那個小蘇紫一樣聰明,那我還混個毛線啊。」上軒堂而皇之的就說我笨,還說喜歡笨的。
  我睜開眼睛,本來想罵他的,可卻看到地上散落的傀儡娃娃,心中酸楚,又問他:「那……那這些被煉魂的娃娃,又該怎麼處理呢?你……你有辦法……」
  這句話我終究是沒辦法問出口,牙齒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死死的咬住了唇。煉魂那是把靈魂拿去熔煉,最後和傀儡娃娃同時進行熔煉。
  意思就是傀儡娃娃和靈魂完全融合在一起,剛剛圓圓的媽的傀儡之軀被砸爛了。那靈魂也是受到了很大的創傷,給靈魂帶來的痛苦也是極大的。
  在這個地下玄宮中,上軒手中玉蟬的光芒明亮異常。將那些娃娃照的十分的清晰,我越是看著越是心如刀絞。
  但是這個幾個娃娃看著王明德的屍首,都十分的興奮,它們爬上了屍首用手連打帶踹。只有圓圓躺在冰涼的地上,低低的哭泣,她被設計成了沒有關節的傀儡娃娃,腳不能走,只有手能夠輕輕的晃動。
  上軒無奈的蹙眉,「寶貝,我……」
  這時候,我姥爺在我盤膝而坐的大腿上突然緩緩的醒過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斜過眼睛看我們。
  我趕緊放開摟著上軒脖子的手,臉上滾燙,「姥爺,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我姥爺緩慢的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看了一眼上軒手中的玉蟬,眼睛裡平靜如水,「我早就知道,你是傳說中的人物,祖上有一本《陰間敘》提到過你這樣的人,手執玉蟬,起死回生,行走陰陽,乃陰間至聖。之前幾次,也是你救的我吧?」
  這幾個字冷冷淡淡的,但是我好像在其中聽見了幾許感激的意味。我想我姥爺應該會想辦法報答上軒吧,上軒卻是笑了笑:「姥爺,看您說的。這都是我應該的,你是我姥爺,我不救你救誰?」
  我姥爺生平從不白受人恩惠,他和上軒四目相對,目光炯炯有神。頓了好半晌,姥爺忽然抓住了我沾滿血液的手交到上軒的手裡,說道:「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你的,我只有一個外孫女。外貌想她媽,還可以。以後就交給你了,權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去。
  我當時就有一種噴血的感覺,我姥爺嚴謹古板的光輝形象一下在我的心目中毀於一旦了。他居然因為自己欠別人救命之恩,把自己的孫女出賣了。
  我還沒來得及抗議,姥爺就背著手走到我爸屍體前問道:「嗯?王明德死了?」
  「死了,瓊兒殺的。」上軒恭敬的回答。
  我姥爺嘴角一扯,冷冷的就說了一句,「死了好,哼,瓊兒幹得漂亮。王明德這種人,這種死法還便宜他了。」
  「嗯。」我應了一聲,沒有呈口舌之快,只是把地上的那些傀儡娃娃都抱到懷中。當走到我爺爺和我奶奶的傀儡娃娃面前的時候,我的手抖了一下,但是還是抱起來了,「跟我回家吧,以後……也許能少受點折磨。」
  從地下玄宮裡面出來以後,上軒返回處理過一次,但是時間上只花了半個多小時。然後,我們就回了苗寨,托運了我舅舅的屍體。
  這一次,依然沒有找到關著我小舅舅的回魂娃娃,也不算是大獲成功。苗寨寨主雖然陷害過我們幾次,不過上軒卻沒有去把他怎麼樣,臉上卻是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我估計是功法裡面的問題,要日子久了,才能夠被發現。
  兩天後,我們坐上了回北京的航班。
  落地之後,上軒卻沒有讓我回家,而是把我接回了他在郊區的別墅。他讓我躺在床上,自己一個人坐在窗邊,一口接著一口的抽煙,神情肅然。
  那樣子好像是在想辦法,修長的手指輕輕的瞧著窗戶沿兒。
  「上軒,你到底在苦惱什麼?為什麼我不能回家?」我坐在床上,感覺自己身體一切正常,可偏偏上軒的眉頭卻緊緊的皺到了一塊去。
  那樣子好像憂心忡忡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第61章 恢復記憶
  
  「在我趕來之前,苗寨的寨主是不是強迫你修煉了我給他的功法了?」上軒走到床邊柔聲的溫柔,一隻手托著我的後腦勺,一隻手摁住了我的脈搏。
  他指尖冰涼。眉頭一直都是緊皺著的,而且是越皺越深。讓人看著有些不忍心,很想伸手去撫平他額頭上的眉頭,分擔心中的煩惱。
  難道說這個功法真的有如此大的危害嗎?
  苗寨寨主逼迫我學習功法的事情,我忘了告訴上軒,因為一路以來都沒有任何的異狀。我一直隱忍在心頭,並不打算立刻告訴他。這一次去滇南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們都身心俱疲,短時間內不可能從這件事情當中走出來的。
  更何況傀儡娃娃,還有我大舅舅安葬的事情,那都還沒有處理。
  所以,我才會打算過一段時間才會和上軒提起這件事。可上軒一下機,就辭別了我姥爺,把我帶到了郊區的別墅裡。
  我想到這裡。已經遲鈍了十幾秒,然後才回答他:「怎麼了這是?那苗寨寨主他是強迫我練功,我以後不練,不就沒事了嗎?你何必這麼苦惱?我還回家見我媽呢,還有我姥姥、姥爺,我姥姥看到我大舅的屍骨運回來一定很傷心的,我想回去陪她呢。」
  我大舅的死因,那直接就成為了一個謎團。
  我爸爸死了,我大舅也死了,這一起謀殺案就好像突然之間沒有了任何著落。
  這時候,門口響起了幾聲敲門的聲音,門沒關抬眼就能看到門口站著槐花婆婆。她把孩子抱進來,快走近我們的時候才說道:「夫人到了餵奶的時間了。」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還在因為自己臨陣脫逃的事情感覺到後怕。上軒抬眸看他的眼睛裡,也閃過一絲的銳利。
  但是他依舊是不動聲色的笑著,溫和道:「槐花。你把孩子交給夫人就可以退下了。」
  在槐花婆婆把孩子遞給我的過程中,上軒用手戳了戳孩子柔嫩的側臉。然後不羈的抬頭看槐花婆婆,這時候他臉上已經帶著三分的陰鷙,「你去陰間問的情況怎麼樣,我乖徒兒和小蘇紫兩個人,在不在?」
  「聽說……聽說是閉關了……暫時聯繫不到。」槐花婆婆說話支支吾吾的,一張大白臉在此時此刻顯得更加的蒼白。
  上軒輕輕的一挑眉。似笑非笑的詢問他:「怎麼?槐花,你在害怕?」
  「我……我……老奴知道錯了!」槐花婆婆支吾了一下,立刻跪在上軒的面前。身子極力的顫抖,那怕他跟怕什麼似的。
  哎喲,尤其是那一隻黃皮子爪子接上去的手,抖啊抖啊抖的,就跟中風了差不多。
  我就沒見到過上軒凶過槐花婆婆,從來都是滿面笑容的,沒想到現在會把人家一個老婆婆給嚇成這樣。
  「你怎麼有錯呢?當時是夫人讓你走的,你不過是聽命行事。」他笑著說著,還一副十分大度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怕我求情,故意口頭上放過人家,好堵住我的嘴。
  可他的眼睛裡明明是一副你死定的態度,笑瞇瞇的眼神簡直迷死人不償命,「你捨身上了苗寨寨主,救了夫人一命呢。」
  「不敢。不敢……老奴不敢居功!全是……全是因為大人您來了,那龜孫子害怕了,才會倒在地上裝死。」槐花婆婆嚇得夠嗆,恐懼之下整個人好像又老了十幾歲,活脫脫的像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乾屍的樣子。
  上軒不過莞爾一笑,就不再去提這次苗疆遇到的事情,低眉看到寶寶在我懷中吃完了奶,安穩的睡去,才將娃兒送到槐花婆婆的懷中。
  他說:「近期,你都不要回來了,你把龍兒帶去其他地方呆上一陣子,我有些事情需要閉關。」
  龍兒,就是我們的寶寶。
  初次聽這個詞,我覺得有些感動。龍軒這個名字是我媽起的,不能說有多好聽,但是隱含了龍先生當中的龍,上軒當中的軒字。
  我曾經一度很恐懼「上軒」這兩個字合起來一起念,但是想到孩子,不自覺的溫暖幸福。接受起這個記憶當中讓我受創的名字,反倒是沒有那麼的艱難和痛苦了。
  我看著槐花婆婆把孩子抱走,終於是有些氣不過,狠狠的在上軒的胸口搗了一錘子,「你不是說功法有問題嗎?為什麼還要閉關,你憑什麼不讓我見寶寶啊,我就這麼一個……」
  頭忽然疼痛,就好像生生要裂開一樣。
  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女孩的容貌,這個女孩身材很嬌小,五官和輪廓清秀極了,她好像在說話,「王大妞,你不厚道!你喜歡上男人,也不和我說一聲。」
  王大妞,這個王大妞是在說我嗎?
  我的手緊緊的抓緊了床單,眼神有些渙散,腦子裡面瘋一樣的劃過幾個從來沒見過的畫面。我好像看到自己從樓上摔下來,被上軒緊緊的摟在懷裡。
  「寶貝,你怎麼了?」上軒摟著我的後腦勺,神色頗為擔憂的看著我。
  我喘息了一下,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怪了,我好像……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一片的事情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要恢復記憶了?」
  「你想起來一些記憶的片段,還是畫面?」上軒突然一下緊張起來,雙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聽到我說出「畫面」兩個字,他鬆了一口氣。
  但是人還是有些煩躁的在房間裡來回的走了幾步,然後才停了下來,目光掃向了我,「你知道那套功法流傳至仙界,一旦修煉了,就沒法停下來。如果你不修煉,就會被體內變強的力量給吞噬。可你修煉的越強,記憶恢復的就越多,也越危險。」
  「對,我好像聽槐花婆婆說過,只要修煉了。我腦子裡面的記憶就能被喚醒,是不是?」我聽到能恢復記憶,但首要的反應不是危險不危險,而是能想起關於以前的全部的記憶。
  那些源自日記裡的愛恨情仇,讓我多少覺得有些不真實。
  上軒的手輕輕的在我腦門上彈了一下,有些鬱悶的說道:「寶貝,你腦袋是不是進水了?記憶被喚醒有那麼重要嗎?你記憶被喚醒的越多,就越危險!這一套功法本身就是錯誤的,一旦修煉還不能停下來,可越是修煉就越危險,您難道不怕嗎?」
  「怕?我怕什麼,不是有你嗎?龍先生,你不是讓我依賴你嗎?」我有些隨意的說著,心裡面也開始有些毛毛的,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因為我根本就不瞭解,只是聽上軒一個勁兒的在危言聳聽。
  我不負責任的說完以後,又忍不住思索了一下,這次一次是比較認真的問他,「這個功法是因為它是錯的才比較危險吧?你有正確的版本嗎?」
  上軒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有,但是之前你的好朋友蘇紫修煉的時候,身邊有三大高手保駕護航。現在只剩下我一個……我覺得……我覺得我的力量未必能確保萬無一失。這個功法,可是仙界老大才能學的。」
  他好像克制不住煙癮一樣,隨手就叼起了一根煙,手中閃動了一絲藍色的火光,把煙給點著了。
  我不知道陰火抽煙和陽火抽煙有什麼不同,但是他抽了煙之後,臉色明顯緩和了一些,但還是有些鬱悶的說道:「要是他們兩個在就好了,要知道蘇紫現在很厲害。如果她知道你出事了,一定會來幫你的。」
  「蘇紫和其他人,他們都閉關了?我覺有點兒意思啊,是不是和小說裡一樣,不吃不喝的修煉武功啊?」我看著上軒糾結的樣子,心裡雖然也有些堵得慌,上前摟住他低聲的安慰了幾句,「沒事的,不管有什麼危險,以你的能力,不都能有辦法挺過去的不是嗎?」
  他聽到我這句話,忽然一下就就愣住了,剛剛叼在嘴巴的煙掉了床上。一股焦糊的味道撲面而來,我急忙把煙撿起來,摁進了床頭的煙灰缸裡,「怎麼了上軒?」
  「沒什麼?謝謝寶貝這麼信任我。」他把我的腦袋抱在胸膛裡,然後低聲說道,「我現在就開始,不管你想起什麼,都不能分心。知道嗎?」
  「我……我知道……你別擔心我,我定力你知道的!」我對自己的定力還是比較肯定的,自信的向上軒保證道。
  我以前受傷縫針的時候,就有過沒打麻藥的記錄,疼的能讓人暈過。那時候麻藥不夠,如果要打麻藥手術就得延期,一咬牙就給做了。
  上軒這回沒有猶豫,告訴我幾個凝神靜氣的訣竅,然後就把手貼在我的小腹,還有眉心安靜的盤膝而坐。
  我什麼也不會啊,只是一味的念著凝神靜氣的口訣。冰蠶蠱在這個時候在我的身體裡,突然就從白色的繭裡面,破繭而出了。
  不過它沒有變成蝴蝶,或者蛾子之類的東西。
  這種個小傢伙的背上生出了一對更加大的,但是還是很透明的翅膀,翅膀輕輕的一扇。這個小傢伙的眼睛裡已經多出來幾分的氣勢,可隨著我體內氣流的不斷運轉,冰蠶張揚跋扈的翅膀卻好像緩緩的就給收攏了。
  這是在表示臣服的意思嗎?
  我好奇的想著,居然發現自己可以用意識和這個小傢伙做交流,或者說是輕輕的觸摸到它。
  好像意念一動,就能摸到它可愛的小腦袋。
  在這個過程當中時間忽然間就變得相當的模糊,好像連思維也變得緩慢下來,而且我唯一能夠感覺到變化的是在身體裡流動的力量。這股力量不知道為什麼,正在一點點越變越強,腦子裡的記憶畫面更加的多了。
  有我小時候跟著爸爸屁股後面撒嬌,然後被他抱在懷裡的畫面,那時候,他對我還沒有厭惡到那種程度。後來,爸爸經常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把圓圓介紹給我認識,說這是朋友家的小朋友。
  初次見到圓圓,就有一種極強烈的親切感。
  但我沒想過,圓圓會是我的親妹妹。那時候的圓圓雖然有些驕縱,卻還是會跟在我的背後,拉著我的衣角喊我,「大姐姐。」
  這一片的回憶湧起來,那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心脈一樣對的難受。
  我的身子顫抖了一眼,猛然間睜開眼睛,洋房外面是一片明媚的艷陽,看起來像是六月天的大太陽,炙烤著大地。
  可是我閉上眼睛入定之前,四九城明明才正值春末,草長鶯飛啊。
  「圓圓……」我忍不住喊了一聲圓圓的名字,發現上軒正在用溫柔如水的眼睛看著我。我擦了擦眼角的液體,打著赤腳就跑出去。
  那種思念的感覺根本擋也擋不住,我想見到圓圓,告訴她我不再恨她。
  我是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