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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節

  這一下,黑影是臉著地的趴在了滿是玻璃渣子的地上。
  我就知道,會有人想在後面推我,沒想到真的來了。這走廊上的監控探頭,怕是也被他們破壞了吧?
  窗的貓忽然受驚逃跑了,我也沒注意摔進那堆玻璃渣滓裡的是誰。就見到從黑暗的夜空中,飛來了一定紅色的轎子。
  轎子是由一群手短腳短,一聲黃色皮毛的黃鼠狼抬著。
  轎子前頭還和之前在小樹林裡遇到的一樣,有舉桿放鞭炮的,也有吹嗩吶和喇叭,敲鑼打鼓的都有。
  這頂轎子,就這麼穿過了緊閉的窗戶,落到了廁所的地上。
  
第6章 嬰啼 加更
  
  那些敲鑼的,放炮的雖然看起來很喜慶,但是好像為了配合醫院的氣氛。都變得很安靜。光見著敲鑼,吹嗩吶,放鞭炮,卻聽不著一絲一毫的聲音。
  當大紅的花轎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地上,碩大的黑影投射在了水槽中的那具護士的女屍之上。已經死了的護士,她就這麼猛然間一扭頭,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睛裡面只剩下眼白的部分,紅色的舌頭伸的很長。
  口角裡面流淌著血沫子,嘴裡面的白牙全都染上了紅色的血漬。她正用手撐著水槽,好像是想讓自己的屍身脫離下水口的控制。
  我看的心驚膽顫的,這時候看個白臉的老太太姍姍來遲。老太太身後一拍護士的腦袋,那護士的腦袋就這麼「卡嚓」一聲掉在了地上。
  沿著地上那些碎玻璃渣滾了幾圈。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她斷了頭的脖子上的腔子沒流多少血,身子終於徹底停止了掙扎,僵在了潮濕的水槽中的下水管裡。此時的安靜中。只能聽見水龍頭滴在水槽瓷磚上,「滴滴答答」的水滴聲。
  「老婆子來晚了,讓夫人受驚了。」白臉兒的老太太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她衝我鞠了個躬,慢慢的走上來。順腳還在剛剛被我踹到了玻璃渣子中,此刻撲倒在地上,準備要掙扎著起來的那個黑影的腦袋上踩了一腳。
  又是「噗」的一聲,這人好好的腦袋瓜子,就像西瓜一樣被踩爆了。腦骨碎裂的聲音十分的刺耳,紅白相間的液體爆了出來噴了有十幾厘米高。
  然後,才從他腦袋的裂縫中流出了紅色。白色的各種噁心的物質。
  空氣中充滿了新鮮腦漿子,還有濃重的血腥的味道。
  這個老太太,她好像真的是來幫我的,可是手段真是過於凌厲狠辣。而且,此時此刻我根本分不清楚,她到底是人是鬼。
  要是我落在她手上。指不定下場比這兩個人還慘呢。
  我的背上起了一層的白毛汗,倒退了一步,準備光著腳再跑回去。我不著急著逃跑,我是想看看我的老舅,他到底是暫時沒了呼吸假死,還是……
  還是真的已經被人給害死了。
  老太太跟在我的身後,好像如影隨形一般,她老邁的聲音說道:「夫人,上一次沒能讓您過門,這一次您以為還能再走得掉嗎?」
  我身前忽然又出現了那天晚上在小樹林裡面出現的,紅衣服沒有臉孔的女人,她伸出纖長的手指在我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我的身子就好像冰雕一樣,僵在原地動不了了。
  而且,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老太太一彎腰,將我背在了她的背上,然後一瘸一拐的走在醫院悠長而又昏暗的廊道中。我在她的背上。可以嗅到她銀白色的髮絲裡面,是一股濃重腐屍的臭味。
  等到她穿過了走廊,步入了廁所之內。
  銀色的月輝下,那個老太太銀白的頭髮有一層光芒,但是她的頭皮竟然是黑的。裡面進進出出的鑽滿了白色的蛆蟲,這些蛆蟲在髮絲之間爬動的,讓人著實是想吐啊。
  可是我動彈不得,只能保持這一個姿勢,甚至不能改變視線的角度。也只能是強忍住心中的噁心,看著眼前這一幕。
  我在這種危險的,落在敵人手上的時候,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因為害怕而閉上眼睛。就算是死我也要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做個明白鬼。
  到了紅頂的花轎前,她把我放進了花轎當中。
  等到轎子的轎門一關,我身子歪斜坐在轎子裡面,轎子顛簸起來了,應該是重新被那群小黃鼠狼給抬起來了。
  沒想到我這麼重的一個大活人,加上一頂紅色的花轎,它們也能抬起來。
  清風掠過臉頰,吹開了花轎上紅色的簾子。
  我看著簾子外面黑色的夜空中無數的星辰,心裡呆愣愣的想著,它們會把我帶到哪裡去。是和夢裡一樣,把我送去鬧鬼的四合院裡和黃鼠狼精成親嗎?
  但事情沒有想得那麼簡單,從我的座位底下突然就鑽出了好多黑色的小影子,毛茸茸的手啊,身子啊,在我身上上躥下跳的。
  這些小東西居然就這麼把我身上的衣服扒了個精光,一時之間,我就覺得周圍寒氣逼人,陰冷的寒風把人凍的迷迷糊糊的。
  我心裡面「咯登」了一下,這些黃鼠狼不會想在花轎裡面洞房吧?人和動物,怎麼可以能結合到一起。
  我腦子已經徹底風中凌亂了,可是這時候動彈不得,那只能夠任人宰割。莫名之間,我感覺冰涼的身子又逐漸暖和起來。
  原來是這群小東西又給我套上了一身紅色的喜服,蓋上了蓋頭。
  這些個小東西那估計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動物了,那不僅會抬著轎子飛在夜色裡,更能主動的幫人換衣服,成了名符其實的家仙。
  可是仙,那都是做好事兒的。
  可這些黃鼠狼,一看就不是什麼善主,哪兒能叫仙啊。我看多半就是群妖怪,我要是個會捉妖的茅山道士,哪兒還有這些黃鼠狼威風的時候?
  我在心裡面意淫著對付這些黃鼠狼的招數,花轎就已經落在了地上。
  轎子的門被那個白臉的老太太打開了,她深深的一低頭,嘶啞的嗓音淡淡的說道:「夫人請下轎,您已經可以動了。但是,你不要想著逃跑之類的事情,因為你怕不掉的。」
  「這是哪裡?」我小聲的問了一句,耍橫鬥狠那也是要分場合的,現在被人強行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自然服了軟,不會主動往槍口上撞。
  老太太似乎也看出我,沒傻到要硬碰硬,精明的笑著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轉過身去,慢慢的就走遠了。
  這到了她的地盤兒,她都不怕我逃跑了。
  我的腦子裡暫時也斷了逃跑的念頭,心想著接下來的一切見機行事。我走出轎子,抬頭看著眼前的建築,漆黑一片的天空下,是座好像荒廢了很久的老宅子。
  老宅子複式三層,打開的窗戶裡,有三兩處零星的燈火亮著。
  牆上漆黑的磚石上,佈滿了青苔。
  上面種植遊走的爬山虎全部都枯敗干死,還有好幾處的窗子破破爛爛的連個玻璃窗都沒有,活脫脫的就是座鬼屋。
  我朝後面看了一眼,後面是個有些破敗的花園,這個季節這麼寒冷,居然開出了一朵嬌艷的和玫瑰很像的花朵。
  黑暗中,也分不清出到底是玫瑰,還是和玫瑰相似的品種。
  花園之外,被一圈銹跡斑斑的鐵欄杆圍住了。那鐵欄杆看似十分的陳舊,可是中間的間隙很小,也很高。
  我想要奪路而逃,成功逃跑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那些黃鼠狼和花轎,在就在我這一轉頭的功夫裡面,散的乾乾淨淨的,不知道是跑到了宅子裡面,還是去了花園的其他地方。
  陰冷的風吹的我渾身發怵,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我左手邊整條手臂都打了石膏了。只能用可憐的右手,緊了緊衣領,步伐沉重的就邁上了進去宅子的階梯。
  我腳上穿的繡花鞋不知道到為什麼十分的合腳,每走一步都很輕快,逐漸的就已經到了那座鬼宅一般的宅院的門口。
  門是虛掩著的,門縫裡面黑暗一片。
  我到了臨門的時候,終於感覺到了害怕,好像這門縫裡面吹出了一股古怪的陰風和邪氣。我看了一眼外面的欄杆,和空無一人的花園,腦子裡面忽然就改變了主意,想從這裡面逃跑試試。
  「夫人,您還是請進吧。老婆子說過,您跑不了的。」一隻黃鼠狼的帶著黃色皮毛的手爪子從門縫裡伸出來。
  我被嚇了一大跳,才見到白臉的老太太她把門一下就給推開了。
  空曠的屋子裡面一下就傳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孩子的哭泣聲,那孩子哭的那叫一個慘烈啊,哭聲嘶啞卻一下刺痛了我的心。
  我捂著胸口,渾渾噩噩的就進去了,臉頰上又被冰冷的液體淌過。我突然間覺得有些可笑,我被肩膀上的疼,疼暈過去了,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可偏偏,聽到這詭異的嬰兒的哭聲,我居然落淚了。
  「碰!」
  我身後那厚重的大門,在一瞬間關上了,四周圍變得無比的昏暗。
  
第7章 你問我叫什麼名字? 1更
  
  我被大門關上時發出的巨大的聲音刺激,一下就從心疼和茫然中清醒過來。我和這個哭泣的孩子非親非故,我難過個什麼鬼?
  這哭聲如果是能夠蠱惑人心的嬰靈發出來的。我豈不是浪費了自己的同情心?
  我輕輕的吸了一口鬼屋裡的濁氣,盡量讓自己的大腦,在這一片帶著淡淡的塵土氣息的房子裡保持著鎮定與清醒。
  我老舅還在醫院裡生死不明,我被困在這裡,身上還穿著黃鼠狼換的古代的喜服。沒有手機,或者任何和外界聯繫的設備。
  但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有別的辦法可以出去,看看我的那個親生的爸搞什麼鬼,還有我老舅到底怎麼了。
  我轉過身去,看那扇突然關上的大門。
  大門好像鎖上了。黑暗中根本就找不到開門的位置。
  我心裡面暫時打消了破門而出的念頭,小心翼翼的踩著腳上那雙紅綢繡花鞋,就好像鞋子裡面隨時都會有一根針刺破了腳心一樣。
  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和夢境裡遇到的迥然不同,轎子不是去了老四合院。而是去了一幢歐式建築立面。
  但是難保就在這間屋子裡的某個角落,就隱藏著黃鼠狼們綠幽幽的眼睛。
  耳邊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重,我大氣都不敢出一個,更別說裝著膽子說話了。我就這麼鬼使神差的就順著這個聲音踩上了二樓的木質地板,一步步的走到樓上。
  樓上,有一間房間它是亮著燈光的。
  從虛掩的門縫中,可以看到明亮的燈光下,好像有一輛木質的嬰兒床。那嬰兒床不像是市面上買的那樣漂亮奢華,而像是被人手工一點一點製作出來的。
  做工很精細,上面的床褥很好看,是藍藍的大海。
  我看著這床褥卻覺得有幾分奇怪。一般家裡不會給孩子的床墊上放和水有關的圖案。比如江河湖海,水瓶,水族箱等等,那就是怕招惹孩子半夜裡尿褲子。
  「寶貝不哭,不哭,爸爸給你換尿布……」屋子裡面傳來了一個中年男子魅惑磁性的,卻是很溫和哄著孩子的聲音。
  那個一直扯著嗓子哭泣的孩子,還是不停的在哭。
  可是那個男子的聲音依舊如同午夜電台中,帶著慵懶的如同高腳杯中酒液一般的柔和溫柔。讓人有點昏昏欲睡。
  卻帶著極強的耐心,好像對這個孩子傾注了全部的愛。
  這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我恐懼的內心一下就放鬆下來。如此父愛,即便不是一個好人,那也是一個值得讓人尊敬的人。
  我吸了一口吸,將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推開了門。在明亮的光線照射下,我最先看見的是一個男子白皙的側臉。
  這張臉有些熟悉,我……
  我好想在夢裡見到過一次。我看著他,腦門上的青筋突然就暴起,想揍人。石膏之下的骨骼隱隱作痛,就是這個男人到了我的夢中,把我的胳膊生生的就給摁脫臼了。
  可是他哄孩子的樣子特別的溫馨和睦,讓人根本不忍破壞,這如同畫卷般美好的一幕。房間裡有一台剛請,黑白琴鍵透著柔和的燈光。
  角落裡又把小提琴,嬰兒床邊有一隻更大的床。
  破爛的窗前是歐式古董一般的書桌,桌上有盞檯燈,還有一些書籍,鋼筆之類的東西。看著不像是鬼物,有點像歐式古堡裡的裝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