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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節

  我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擊中牛頭鬼身上的脈門。就換了一個對策,準備以逸待勞就等它膝蓋背後的這個脈門打開。
  我新想出來的對策並不是很管用,牛頭鬼沒有想像中腦殘。它好像是知道我在等它的脈門打開,我守的那個位置,經過了三四輪的脈門開放關閉,都沒有輪到。
  看來這魔物脈門多了,似乎還能控制某個脈門在戰鬥中不會被打開。
  我和離瑜在血水中是運足修為,要防止血水侵入體內,另一方面還要不斷的閃躲牛頭鬼在狂躁之下亂舞的黑鐵錘。
  那已經是到了筋疲力盡的時候了,等到我們修為一耗盡,就是任牛宰割的時候了。到時候,肯定是被它一錘子一個的。砸成了肉餅,當點心吃了。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離瑜好像是走了狗屎運一樣,靈活的一劍刺到了牛頭鬼裸露在外面的眉骨。
  嘖嘖。
  一瞬之間,它的眉骨上就出了一個黑色的洞。
  黑色的魔氣就好像從洩了氣的氣球當中漏出來一般,在紅色的血水當中飛速的暈染開來。
  紅色的血水中,黑絲暈染,又是一種特殊的景致。
  不過這種狀態沒有維持多久,牛頭鬼那個疼啊,狂怒的揮舞著自己的黑色鐵錘。把離瑜當成了唯一的目標,沒命的攻擊他。
  這血水和魔氣立刻被攪混了融合在一起,變成了暗紅色的水龍卷在血水中變幻莫測。
  牛頭鬼攻擊的速度快如閃電,離瑜抵擋了幾下就招架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牛頭鬼這一錘子往腦袋瓜子上砸。
  這一錘子,要是砸下去,離瑜肯定是腦袋開花,命喪當場。
  我的心裡也沒有緊張的感覺,腦袋裡什麼都不想,就是一片的空白。條件反射的就是衝上去,螳臂擋車一般的去格擋牛頭鬼的一記鐵錘。
  我以為會被牛頭鬼拍成肉餅,但是在全身修為無意識的全力催動下,我居然是接住了牛頭鬼這一招。
  我們兩個就這麼面對面的,把對方看了個仔細。
  我面前的這個龐然大物,臉上沒毛,是青皮牛,倆眼珠子瞪的跟大紅燈籠似的。
  就在我感覺到我接下裡的鐵錘出現了我抵擋不住的壓力的時候,我腹中的淺月,緊張的說道:「在咽喉,媽媽,脈門在咽喉。」
  真是到了生死關頭,我錯開了落下鐵錘的方向,猛的衝上去刺中了它的咽喉。這貨被擊中脈門之後,還沒死透,一錘子就砸在我的後心上。
  不疼,就是覺得堵得慌,一口血就從嘴裡噴出來了。
  身上用來隔開血水的修為一下就散盡了,周圍的血湧毫無阻滯的就接觸到了我的身體髮膚,我自己都能感覺自己的身體如同流行墜地一般的往下掉。
  意識還是有的,只是變得有點淺,好像脊椎骨整條都碎了,我一下就感應不到腹中的任何訊息,人也變的輕飄飄的。
  迷茫中,我被一個冰涼的懷抱緊緊抱住,他摟著我往一個方向迅速的游著,「為什麼要救我,蘇紫?我好不容易忘了你,你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你難道不怕淺月出事嗎?」
  淺月……
  淺月不會出事,我不會讓她出事的。
  我聽了他的聲音,腦子突然就清醒過來,將身上最後一點修為全力包裹住腹中那已經察覺不到她存在的淺月的身上。
  有我在,淺月,絕不會有事,除非我先死。
  至於為什麼會不要命的救他,我真的回答不出來,也許在我的心底深處,離瑜的生命比我的命還重要。
  畢竟我們曾經有無數次過命的交情,我都不記得他救了我多少次了。
  皮膚上血液漫上來的感覺一點點的散去,我被他緊緊摟在懷中,睜開眼睛看著的外面的世界是一片的炙紅。
  周圍都是黑色的山石,山石之間還留著岩漿瀑布。
  這裡……就是魔界……
  星璇和上軒所在的地方。
  我一仰頭,就是離瑜如同黑暗邪神一般,充滿了暴虐的臉龐,他緊緊的摟著我。我攥緊了他的衣料,嘴裡一直在湧血。
  他帶著我在這片岩石地上飛速的行走,就像風一樣,但是迎面吹來的都是炙熱的氣流。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要不行了,剛剛被魔血浸透,一定會魔化的。
  那我的寶寶呢?
  她也會受我連累嗎?
  不可以,我不能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有些凌亂的內心,又冷靜下來,我此刻不僅生命要走到了盡頭,而且身子也出現了魔化症狀,根本就沒什麼希望繼續生存下去。
  可淺月她還小,我用來保護她的那點修為只能保得住她一時,我必須想辦法保全我的孩子!
  我一字一頓的在他懷中有些虛弱的發話了,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哀求「離瑜,我想在臨死前,再見星璇一面……帶我去見見他,好嗎?」
  「好,我會找到他的,讓他救你……」離瑜緊緊的摟著我,眸中是無法言喻的痛惜,他已經完全不能淡然自處了,「蘇紫,你剛剛就不該管我,讓我生死有命!你為什麼要救我?是我拖累你,以你的實力……」
  我打斷了他的話,虛弱的手撫摸住冰涼的小腹,「不……不……救淺月!!星璇,他一定有辦法就淺月,讓他先救淺月,別管我。」
  我心裡面已經趨近瘋狂了,有一股執念驅使著我幾乎失去了正常判斷力的想要救我的孩子。我在心裡不斷地想著,我的淺月出現在秘錄中,出現在古鮫人的預言中,她的命一定比我硬。
  她一定會替我好好走下去,接下來的人生……
  
第450章 腦中的聲音 1更
  
  這裡的環境比陰間還要惡劣,土地貧瘠,而且空氣當中的成分是不含氧氣的。估計也就適合魔物生存。
  我被離瑜懷中,修為枯竭後本來應該呼吸困難,或者說沒法呼吸。
  但是離瑜體內的修為一直源源不斷的注入我體內,讓我暫時能夠保持一定的清醒,視線掠過周圍如同烈火地獄一般的環境。
  炙熱的空氣當中,遊蕩著赤紅色的血霧。
  這些血霧之中有強大,也有弱小的,強大的總會將弱小的吞噬,變成更強大的存在。
  魔界其實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一個魔物被另一個魔物吞噬。另一個魔物還可能繼續吞噬比它弱小的魔物。
  但是在這之前,它不能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才能生存下去。
  在這個地方連一絲水源都沒有,更沒有風水學上所說的天地靈氣,別說是活人了,就是仙人也呆不下去。
  心裡難過了,想要落淚。
  淚才到了眼眶,就會被蒸發乾淨。
  我修為枯竭之後,身上就被血液所浸透,那些血液早就被空氣中扭曲的熱力蒸發乾淨。現在就好似一層硬殼一樣附著在我的身上,給人的感覺很噁心,也很難受。
  但是我沒空管這些,離瑜的修為流進我的體內,我卻偷偷將這股力量傳向我的寶寶。我這知道,我這樣只會讓自己越來越虛弱。
  如果離瑜知道了一定會很心痛,但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我要淺月活下去。
  終於。我在隱約之間似乎能感覺到腹中的寶寶的心跳聲,她還很脆弱,瞇著眼睛睜不開來,小手在蜷縮中不安的顫抖著。
  可是她卻是有意識的,有感知力的,嘴裡夢囈一般的發出聲音,「媽媽,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媽媽很愛你。」我的手觸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無聲的和寶寶交流著,淚腺已經乾涸了。
  心靈的感知卻能感覺到,寶寶對我的疼惜。她的小手有氣無力的伸出來,冥冥之中就好像在撫摸我柔軟的心靈一般。
  離瑜似乎感知到了我體內依舊的虛弱,甚至比剛剛更加的眼中,他摟著我的手更加的緊了,「蘇紫,我承認你之前說的話,我們之間沒有緣分。可這永遠改變不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撐下去,我帶你找到劉星璇。」
  「我會撐下去的,離瑜,仙尊都說你是這次來魔界的關鍵。你只要憑自己的直覺去找,一定……就……可以……」我胸口傷情發作。就如同被尖錐刺穿了一樣,血液無意識的從口角滑落。
  我已經克制不住的皺緊眉頭,抵擋傷情發作的痛,額頭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了一片冰涼。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離瑜身上的氣勢,就像是來自地底深淵的惡魔一樣。他身上的鬼氣無比的精純,帶著我在熱風中奔跑。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經歷了多長的時候,只覺得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亂。耳邊卻總有人,在執著的呼喚我的名字。
  這樣的聲音,從能把我從黑暗邊緣,重新拉回真實的世界。
  是離瑜在叫我嗎?
  可是腦子裡忽然就出現了好多嗜血的念頭。殺人,吃肉,喝血,強大……
  這些念頭一開始並沒有控制人的能力,只是讓人一點一點的變得飢渴,我看了一眼自己被黑甲覆蓋的手,心裡大體明白了。
  我這多半是要入魔了,只是因為自身是修靈,專門克制魔氣,所以入魔的速度才會比別人緩慢。
  突然,我就連抱著我的人是誰都不認得了,在我的視線中任何事物都是一片的血紅。
  有一種狂躁的執念,逼著我要去吞噬別的生物,壯大自己。
  那根本就是已經沒有自己意識了,我都不知道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多久,腦海裡響起了一個清明的聲音,那聲音我既熟悉又陌生。
  「蘇紫,想想美好的東西,克制住魔化,尤其是保持住你的理智。」我在一片虛無當中,就好像看到了一雙眼睛,藍色的眼睛。
  那眼睛就像坐飛機的時候,與視線平行的藍天。
  我根本不需要思考,脫口而出,「凌翊,你是凌翊,你……你在我身體裡醒來了?我,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我其實最想問他的,就是當初他真的是利用了我的身體,選擇了假死嗎?還有他們和仙尊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我和星璇早就被捲入了這場紛爭,這些事情提前知道,也能知曉仙尊到底是怎麼樣一種人。
  也決定我們以後的命運。
  「活下去,以活人的姿態活下去,不要入魔。我以後會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凌翊的聲音在我腦袋中漸漸的變小聲,然後消失。
  我是能感覺到,我體內的玉蟬正在慢慢的變成血紅色。
  凌翊呆在裡面肯定受了影響,否則不會輕易出來。我當初和星璇遇龍火,入鬼洞,這傢伙都沒出來。
  看來這次我是真的要倒大霉了,我心裡一邊悲催的想著,腦子裡也一面回憶星璇給我的過往。
  其實那麼多回憶當中,並不需要逐個逐個的都去想像。只要一回憶起在那個小島和星璇重逢的片段,就會有一種鼻子酸酸卻很幸福的感覺,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劫後餘生,加患難與共,還有喜得淺月。
  也不知道離瑜帶著我在魔界中走了多遠,更不知道他去過了那些地方,我一直在入魔後的變化中,苦苦支撐著,靠著美好的回憶保持腦子的清醒。
  但是身體上的魔化還在緩慢的進行著,身體大了一倍之後,就好像不是自己的,骨骼疼的腦袋都要炸開了。
  突然,我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另一隻手接過,雖然視線變得模糊,但是還是立刻摟上了他的脖子,「星璇,救救淺月……救救我們的孩子……」
  那聲音好奇怪,不是我的聲音,渾厚的就像是老來蛤蟆發出來的。
  「淺月……淺月是我們的孩子嗎?」他清冽的聲音還在我的耳畔,我的唇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堵上。
  他鬆開我的唇時候,我伸手去摸星璇的臉,看到自己手上黑色的甲殼,我又把手縮回去了。
  我此刻一定很醜。
  他卻將我的手強行放在自己的側臉上,冰柔的聲音中帶著痛惜的情愫,「紫,你總是那麼傻嗎?淺月被你小心護著,當然沒事,有事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