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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節

  這城裡面的捧著蠟燭的鬼怪雖然懵懵懂懂的,但是也不是完全傻了,一個個都聰明的跟在星璇的身後。
  紅姬跟在星璇的身側,一直都是低著頭的,「可她是人,活人進入鬼界不是沒有過的,但是時日一久,多半會被鬼氣慢慢侵蝕,或瘋或癲。況且,那冥河暴漲非同小可,不僅會導致陰魂無法過奈河投胎,更會讓河水流入人間的水脈中。到時候……大人,你應該把精力放在此處。」
  我算是聽明白了,紅姬這是嫌棄星璇把我帶回來礙事,分了星璇的心呢。
  我曾經在城隍廟的幻境中見識過一次陰河,那從奈河橋上掉下來的魂魄,就只能生生世世在河水中掙扎。
  這條河裡面應該有著無數在裡面掙扎了千萬年的陰魂,河水要是流入人間的水脈中,這些冤屈的魂應該也有一部分會跟著去的。
  雖然危害有多嚴重,我並不能猜到。
  但我卻能夠感覺到冥河河水暴漲的這件事情,應該極為的棘手,很難抑制水患。否則星璇早就應該妥善處理完畢,而不是回陽間見我一面之後,再次返回鬼界治理。
  我只知道人間的潮漲潮落,是根據月亮來決定汛期,受的是月球的引力。
  冥河暴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原因導致冥河的河水暴漲?
  「紅姬,你以前從來都沒有這麼不守規矩過。」星璇摟著我的手緊了緊,威嚴的目光冷冰的掃了一眼紅姬。
  紅姬垂眸,低聲畏懼道:「紅姬知罪,您能回來,已經是我們這些鬼物天大的造化了。只是鳳雛佔了冥河上游的城池,怕是會和我們一直作對到底。」
  「那便把所有的城池奪回來,所有渡不了河的陰魂,不分資質,賞它們入引渡池。」星璇的步子很快,飛快的穿過了鬼流熙攘的鬼市。
  我一下明白了,冥河暴漲,是鳳雛在和星璇作對。
  那鬼市中來來往往都是面色憂鬱的鬼魂,道路兩旁是格式的古代建築,建築前面擺了很多的小攤小販。
  這些攤販只要淡掃一眼,就能夠發現,除了那些陰氣極重的,眼中閃著狡黠亮光的開了靈智的陰魂之外。
  其中還有些攤販,是有陽氣在身上的。
  看來也是有活人不怕死,特意跑到陰間來做鬼的生意。
  它們所賣的東西,真的不是常人所能夠理解的,千奇百怪什麼都有,魚骨,人心,人肝,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皆是看不出作用。
  反正,我是第一次來陰間,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稀奇。
  過了良久,出了鬼市,才聽紅姬幽幽的問了一句,「大人,你確定是所有嗎?引渡池並不是任何的靈體都能挺過去,如果資質不夠,只會形神俱滅的。」
  「引渡池是不是讓魂魄記憶消失的地方啊?」我聽好奇的問了星璇一句,耳邊已經聽到了幽幽的水聲。
  周圍的空氣似乎又涼了許多,附近的魂魄也越來越多,週遭顯得很擁堵。
  「引渡池是鬼界用來給鬼物洗筋伐髓的地方,只是過程中會消弭記憶。只有入過引渡池,方能留在城中修煉,等到修練到了一定的境界,才會慢慢恢復記憶。冥河河邊的魂魄太多,沒法渡河,擁堵在河邊不是辦法,所以大人才會決定讓把它們都留下。」
  紅姬紅唇冷艷咧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目光淡掃著我,聲音幽幽的解釋著。
  她話裡的意思也不算難懂,其實就是現在河水暴漲擺在眼前的麻煩就是,最近死去的陰魂是沒法渡河投胎轉世的,所以星璇就選擇讓他們暫時留下。
  然而,留下的代價就是要接受引渡池的考驗。
  「那進引渡池,能不能活下來,還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那豈不是有一些魂魄,是沒法繼續存活下去的。」我正傻乎乎的問著,星璇已經帶著我們走到了冥河的河邊。
  眼前的一切那叫一個壯觀,鬼山鬼海的有數不盡的陰魂在擁堵在河邊。
  一眼望過去,感覺就是有呈現上百萬的數量。
  那鬼魂一多,周圍的陰氣就變得極重,周圍的空氣冰冷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紅姬笑了笑,「不能活又如何?又不是人人都付的起錢,讓那些吸血蟲送去河對面,只能送去引渡池碰碰運氣。」
  她說完,就對旁邊一個陰兵低聲說了幾句。助廣爪圾。
  陰兵將命令一傳十,十傳百,成群結隊的將河邊的陰魂一隊一隊的帶走,陰魂受著陰兵的責打,只能夠呆呆傻傻的跟著前進。
  這些陰魂們,甚至都不會知道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
  少頃,這浩浩蕩蕩鬼魂大軍,鬼魂一撤走,就能見到剛剛被它們遮擋住的堤壩。
  無數的陰兵正在一點一點的築起極高的堤壩,防止陰河的河水漫上來。
  堤壩上除了陰兵,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只能付得起「擺渡財」有錢鬼魂,等待著陰河的擺渡人將它們送到對岸去。
  從我這個位置已經能看到,堤壩攔截的位置,河水正在奔湧著,甚至有些已經漫過堤壩流溢到了外面。
  星璇摟著我躍上了堤壩,看了一眼波濤洶湧的冥河,傲然吩咐紅姬道:「幫我照看一會蘇紫。」
  語畢,便飛身而上,手中的三尺青鋒輕輕舞動。
  翻騰的冥河河水慢慢的消停下來,似乎還有消減潮退的預兆。
  「鬼母娘娘,你當真好本事,大人他從來都沒有喜歡上任何一個女子,居然對你如此動心。」紅姬拉著我的手,魅惑的笑著。
  我能感覺到她魅惑的本領極強,心裡面對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歡,手被她冰涼的手掌拉著,也沒有一絲警覺性。
  迷迷糊糊中,我就跟著她走到一處竹筏邊上,她低聲對著那個撐竹筏的少年說了幾句。
  少年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收了紅姬一疊紙錢。
  「鬼母娘娘,來,你站上竹筏去玩玩,你應該從來都沒有試過在冥河裡面遊玩吧?」紅姬拉著我的手把我帶上了竹筏,自己卻跳上了堤壩。
  我心中正自狐疑,這紅姬讓我上渡冥河的竹筏幹嘛。
  等到腦子徹底清醒,能夠感覺到腦後陰風陣陣的時候,我一看四周。
  我的媽啊,我腳下的竹筏已經被撐到了冥河的中央,冥河的河水湍急,水中是無數掙扎嘶吼的怨魂。
  
第217章 陰河擺渡人 1更
  
  遠處的對岸黑暗無比,卻閃耀著幾盞明亮的燈火。
  我要過去了,就會投胎轉世嗎?
  那我肚子裡的寶寶怎麼辦?
  他也會離開我,重新找一家人投胎嗎?
  我好捨不得……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都快哭了,仰頭看向高空中的星璇,嘴裡不自覺的呼救,「星璇,救命啊……」
  星璇手持一把三尺青鋒,手中手訣掐動,慢慢的平息著冥河的水患。
  河浪滔滔,濤聲巨大,我的聲音一下就沒入了這浪濤聲中,消減的無隱無蹤。
  遭了,星璇聽不見我的叫喊聲!
  那緩慢撐動竹筏的玉面少年,嘴角輕輕的一抬,好似低語一般,慢慢的說道:「這冥河濤濤,振聾發聵,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還不如跟著小爺我,投胎去個大戶人家。」
  我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拿撐竹筏的少年身上,他穿著黃色的蓑衣,頭上沒有戴斗笠,而是藍色的玉帶束髮。
  青絲在冥河的風上狂亂的舞蹈著,櫻瓣一般的唇得意的上揚著。
  我瞇了瞇眼睛,心裡發了狠,我遇到過那麼多生死一線的事情,還能在這條破竹筏子上栽了不成?
  看來得讓這個撐船的把竹筏子撐回去,等到了對岸也不知道會釀成什麼後果。
  「送我回去,聽見沒有。」我摸了摸腕子上的玉鐲,玉鐲上發出淡淡的白光,隨時準備對著撐船的少年發出攻擊。
  但我不打算傷他,我不會撐船,游泳技術還行。
  不過,我可沒打算在陰河裡面游泳。這水死黑死黑的,也不知道有多髒,還非得要著少年擺渡我回去不可。
  「錢,你給錢就行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我雖然不是陰司裡面的推磨鬼,但是我是撐船鬼,沒錢我可不辦事。」少年白皙的臉上依舊笑容不倦,手上撐船的竹竿一下都沒有停過。
  這竹筏子是越飄越遠,遲早就會到河對岸。
  他要錢,可我是肉身跟著星璇進的鬼界,哪來的錢?
  「要錢是吧?」我的嘴角也溢出一絲笑了,今兒他要是不把我送回去,我就和他魚死網破在這條破竹筏上。
  我早就過上了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了,一次次在生死邊緣徘徊,一個不好早就成為了死人了。
  就這破擺渡人,我是真不怕他。
  「對啊,當然要錢。」少年撩了一下飛到嘴邊的烏絲,斬釘截鐵道。
  「我看你是要錢不要命。」我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眼中是淡淡的殺意,玉鐲一下就散成無數的光點。
  光點凝聚成了無數的尖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將這個少年包圍。
  我不下狠手,真當我是病貓。
  少年硬挺的鼻子皺成了一團,委屈的低了頭,「你……你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比城裡面的千年女鬼還要凶,嗚嗚嗚……這個世界沒天理了。」
  說著,在幽冥一樣昏暗的鬼界中。
  我似乎看到那少年緩緩從面頰上流下的委屈的淚,晶瑩透明的眼淚順著尖尖的下巴,滑到了竹筏上。
  「你不是要錢麼,我沒錢,只有對你凶一點。所以,你還是把我送回的好。」我看著這少年委屈的模樣,心裡面覺得好笑,但是仍然沒有放下半分警惕。助雜陣巴。
  我這剛才被紅姬魅惑騙上了竹筏子,足以證明師父在書中批注的話是正確的,鬼的話一個字也不能信。
  這少年敢惹我和寶寶,我何止是對他凶,更殘暴的還在後頭呢。
  他要是再敢稱一下船,我就請他嘗嘗萬箭穿身的滋味。
  我摸了摸冰涼的肚子,一邊和寶寶說話,「寶寶,你可千萬別害怕,媽媽會在這裡保護你的。要是那個哥哥敢對我們母子不利,媽媽就打他。」
  「哇,你肚子裡的寶寶好可愛,你也好可愛,這樣你親我一下,我就送你回去,怎麼樣?合算吧?」
  少年看著我的肚腹,又掃了一眼我的臉,被淚水模糊的眼中忽然一亮,欣喜的說道。
  面對少年無理的要求,我皺了皺眉頭,也不想和他糾纏下去了,低沉了聲音,又問一遍:「你到底送不送我回去?」
  我能感覺到陰河上陰風陣陣,吹得人脊樑骨發涼。
  竹筏越往對岸漂流,空氣中的陰冷便更深入一分,馬上就要凍的我的所有關節僵硬不能動彈。
  我的寶寶也微微青了面色,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眼前就剩下很短一段距離就能抵達對岸,對岸上荒蕪的景象,還有熔岩流淌發出光芒的地面,在視線中已經變得無比的清晰。
  大事不妙啊,他一邊和我開玩笑,一邊就把筏子越撐越遠。
  看來和這泥鰍一樣的少年說那麼多也都是白費唇舌,再糾纏下去,我只會害了自己和寶寶。
  「你要是給我當老婆,好好親我一下,我就送你過去……」
  那少年慵懶的撐著竹筏,話還沒說完,就被我一腳踹下了竹筏,「下去喝水吧你,希望你別被水裡面的陰魂喜歡上,帶去河底洞房了。」
  我順手接過了他手中撐筏子的竹竿,這竹竿雖然握在手中有些冰涼,卻觸手溫潤,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