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節

可是剛走兩步，念恩忽然感覺胸口一震，她整個人都恍惚了一下，使勁地甩甩頭之後，她繼續朝前走去，結果這一次卻徹底鎮得她眼前一片漆黑了，胸口有什麼東西像是要破繭成蝶飛出來一樣，她知道，那是靈珠。
念恩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睚眥看到這邊的情況以後，立馬想過來看看念恩是怎麼回事，可是歐陽子卻拖住了他，讓他無法顧及念恩的情況，不遠處，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現了。他衝著歐陽子點點頭，示意明白該怎麼做。
那個人正是以前在七姑身邊出現過的盧向明，沒有了七姑，也沒有了恩熙，他便是這次行動參與得最多的那個人了，他現在只要去將暈倒的念恩帶走就好。
可盧向明沒有想到的是，他才剛到念恩身邊，就看到念恩又站了起來，不對，是浮了起來。她的雙腳懸空，整個人都沐浴在潔白的光芒中，盧向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神明？
「老大，這是？」盧向明看著半空中的念恩。有些目瞪口呆，他回頭問不遠處的歐陽子，歐陽子正在和睚眥對戰，哪裡有空回答盧向明，也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反倒是睚眥，看到念恩浮起來了以後，眼裡掠過了驚訝。
盧向明見歐陽子不回答，只好壯著膽子伸手想將念恩扯下來，可是這個愚蠢的行為才剛開始，他就感覺到了一道凌厲地視線正在盯著他，他抬頭，看著念恩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除了威嚴之外，還有一絲憐憫的感覺。
這是什麼意思？盧向明又愣住了，他也是被這混亂的場面搞得暈了頭，又被念恩的神色刺激到了，竟然直接就抽出了隨身帶著的刀，準備先下手為強。
「貪婪的凡人！」念恩的聲音裡帶著痛惜之意，可是這個聲音明明不是她的，盧向明的刀才剛舉起來，就落在了地上，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便癱在了地上，失去了氣息。
「念恩！」睚眥衝著念恩大聲地喊道，他覺得剛才念恩的聲音有種莫名的空靈，一點都不像她，他擔心念恩是不是因為含血玉出了什麼問題。
而歐陽子卻在感覺到女媧靈力的那一霎，愣住了，睚眥趁著歐陽子愣住的那一霎。給了他狠狠的一擊，歐陽子嘶吼了一聲，身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傷口。
「騰蛇！」念恩的身影浮空飛到了睚眥和歐陽子的面前，睚眥第一次如此驚愕，他看到念恩的雙眼裡流轉著奇妙的光芒。渾身靈力強大，而在她的胸口，一顆小珠子正緩緩轉動著，靈力便是從那珠子裡流出來。
這顆珠子，不是當初恩樂從外面帶回來。然後一直帶在身上的嗎？
她是？睚眥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不敢相信，小白狐和念恩那麼親近，他也曾想過念恩就是恩樂，可是一直都不敢確定，忽然之間在念恩身上看到了熟悉的靈珠。他的神情越來越欣喜。
歐陽子變回了人身，他看著念恩，那熟悉的眼神時隔千萬年，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最討厭那樣的眼神，憐憫眾生。
「你還在執迷不悟？」念恩，不，此時應該是女媧的聲音，那個念恩曾經聽了三年的聲音，用了三年說服她接受這個艱巨任務的聲音。
「執迷不悟？」歐陽子笑了起來。他看著這個曾經的主人，眼裡神色狂妄：「什麼叫做執迷不悟？等我復活了盤古，到時候你算什麼？不就是天下眾生嗎？我可以將天地重開，一切重新來過，到時我就是天地的至尊！」
聽著歐陽子那些癡心妄想的話。女媧不禁搖搖頭，她當初不該心軟放了騰蛇，從騰蛇禍害其他生靈的時候，自己就應該當機立斷的。
「別一副可憐我的樣子，現在你也殺不了我，而我會在這之前，把你們統統除掉！」歐陽子有些惱怒地大吼，好像是要證明自己的決心一樣，不過他也很清楚，雖然女媧現在殺不了他，但是他也佔不了什麼便宜，而且剛才分心被睚眥傷得不輕。
睚眥看著歐陽子飛身離開，他問女媧：「追嗎？」
「我們現在暫時是殺不了他的。」女媧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睚眥，她自然是知道睚眥這號妖獸，她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擔心她嗎？」
「你是指念恩？」睚眥問。
「對。」女媧的語氣有些為難，似乎是欲言又止。
「嗯。」睚眥沉聲答道，對於女媧的出現，他確實很震驚。可是現在他心裡最牽掛的是念恩的情況，畢方的死讓他有些難以接受，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念恩，不讓畢方的犧牲白白浪費。
「不必擔心，這件事情是我害了她，若不是玄青將靈珠給了她，她也就不會經歷這些事情了，也罷，事情到了這一步，終究是該解決的。」說著，女媧的聲音漸漸地小了，而念恩就好像昏迷了一樣，身子掉了下來。
睚眥立馬接住了念恩，他看著雙眼緊閉的念恩，眼裡浮現出一絲心疼，恩樂是他帶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他來到了畢方的身邊，將畢方和念恩放在了背上以後，朝著小白狐他們離開的方向趕去。
恩熙的屍體是注定找不到了，十有八九已經成了歐陽子的腹中食，睚眥心中有些悲痛，他的身影在暗淡的天空下飛馳，周圍靜悄悄的，平靜得毫無生氣，而在一處山頂上等著睚眥他們的祁赫，原本休息了一會兒就準備去找他們，看到睚眥的身影後，打消了計劃。
301.埋葬畢方
當睚眥落在了祁赫他們面前時，祁赫和鳳一他們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畢方也在睚眥的身上，祁赫上前將念恩抱了下來，而畢方則是由鳳一帶了下來，在碰觸到畢方冰涼的體溫之後，他的心一沉再沉。
「念恩，」小白狐走到念恩面前，看到念恩昏迷不醒時她擔憂地喊道，可是念恩沒有回應。而旁邊的畢方，也安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小白狐有些不安，她又走到了畢方的身邊輕輕地推了推畢方：「畢方？」
睚眥沉默地看著這一切，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和小白狐說畢方已經不在了，只能任由小白狐自己去發現。
見畢方沒有反應，小白狐在畢方的鼻尖嗅了嗅，隨即身子僵住了，畢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氣息。
「畢方！」小白狐終於忍不住大聲地喊了起來，就像之前的念恩一樣，不敢相信畢方就這樣死了，她跳到了畢方的身上，試圖弄醒他，可是畢方沒有任何的反應，小白狐漸漸地就失去了動作，最後呆呆地坐在畢方的胸口，看著畢方那張還不算熟悉的臉。
一雙手溫柔地抱起了小白狐，是睚眥，他不去看畢方，因為看到畢方他也會心痛，他抱著小白狐，大家都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昏迷的念恩，還有畢方的屍體。許久，祁赫才對鳳一說：「照顧好念恩。」
人死了要入土為安，妖獸死了，也許最好的方式也是入土為安吧，祁赫徒手挖著濕潤的泥土，他不覺得多疼，也不覺得多累，只是心裡有些難受，走到後面，離開的人一個一個地增多，信任的，討厭的，敵人，朋友，好像不管什麼身份，都走了。
鳳一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鋪在了地上，然後將念恩抱起來放在了上面，這件衣服是念恩以前穿過很多次的，很暖和，在冷風中她應該不會覺得冷了吧。轉眸，看了看不遠處那個孤獨的身影，鳳一忽然在想，以後他也走了，祁赫和念恩。會不會更加孤獨？
睚眥的身影從鳳一的眼前走過，那個高大的男人抱著小白狐，朝著祁赫走去，這是畢方的墳墓，他們也應該盡一份力，讓畢方死後能夠有一個安穩的去處。
有了睚眥的幫忙，很快就挖好了墳墓，祁赫將手中的泥土隨意地擦拭乾淨，然後將畢方抱著放進了那個深深的墳墓裡，簡陋而匆忙，當他們往裡面填埋黃土的時候，畢方漸漸地變回了他的真身，一隻火紅的畢方鳥，只是失去了之前的光芒，像沉睡了一樣。
小白狐看著那些黃土將畢方一層一層地蓋上。最後嚴嚴實實的什麼都看不見了，她失去了一個好友，這幾年畢方和她一起走過了很多地方，他們一起去找恩樂，一起和睚眥去找燭龍，就像小白狐的親人一樣重要，她知道畢方一直都惦記著恩樂，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從睚眥的懷裡跳了下去，站在那兒看著祁赫繼續填埋著。
小白狐說：「畢方。我找到了恩樂了，你不要再想她了，我會幫你守護著她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一句話，祁赫莫名地覺得傷感，而不遠處的鳳一則是平靜地看著這一切。比起小白狐他們的難過，他更多的是在想，不久後的將來，他是不是也是這樣離開念恩他們，然後永遠也見不到這群人了。
「你們打算接下來怎麼辦？」看著畢方的墳墓，睚眥移開視線，他比起其他人也許更加習慣這樣的離別，漫長的歲月裡，他見過的經歷過的離別不少，死在他眼前的朋友也不少，只是這一次的，尤其讓他有些難受，他轉移一下注意力，問祁赫。
「趁歐陽子找到我們之前，去極寒之地，然後復活盤古，這樣他的計劃就不可能完成了。」祁赫聲音有些消沉，歐陽子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就像一個詛咒，此時說一次就覺得心痛一次，他頓了一下：「畢方，是他殺的嗎？」
睚眥深深地看了一眼祁赫：「嗯。」
祁赫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一些，手也死死地握緊，又是歐陽子！他難道沒有一絲的後悔和猶豫嗎？祁赫甚至願意相信這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以後，他沒有遇見歐陽子，就死在了那片樹林裡，也好。
「復活盤古？」接著，睚眥陷入了沉思中，他和祁赫他們不過是近來才遇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不清楚，可是剛才他在念恩的身上看到了女媧，此時祁赫又說要復活盤古，這些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嗯。歐陽子的目的也是這個，所以現在就是兩條路，一條路是他將我和念恩，還有小白狐體內的祖巫拿走，復活盤古。以盤古為傀儡重建天地，另一條路就是我們找到極寒之地，在裡面找到往生木，復活盤古，除掉歐陽子。」祁赫將最後一句話咬得很重。
除掉那個救了自己。養了自己三年的師傅，祁赫的拳頭緩緩地鬆開，努力地讓心緒平靜一些以後，他問睚眥：「你們呢？不先回去嗎？在這裡太危險了。」
如果不知道念恩是恩樂，也許睚眥會選擇回去，帶著畢方的屍骨，回那個他想就這樣懶與世無爭下去的老山洞，可是現在他是絕對不能拋下念恩的，他說道：「不回去，這件事情我會跟你們一起完成。」
「你們——」祁赫有些不解。睚眥為什麼忽然間要和他們一起。
「別問那麼多了，現在還是想想辦法，怎麼去極寒之地吧。」睚眥不願意解釋那麼多，現在事情刻不容緩，要除掉歐陽子。才能替畢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