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節

恩熙感覺到祁赫停住了腳步之後，回頭看著祁赫：「怎麼了？」
「沒什麼。」祁赫搖搖頭，看著恩熙那張熟悉的臉。彷彿看到了恩樂一樣，很奇怪的錯覺，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可是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那我們繼續往前面走吧。」恩熙笑著說。
「好。」
一首曲子吹完，念恩許久才從笛聲的幽遠之中回過神，聽到這笛聲，她好像很容易回想起那些往事，尤其是和祁赫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可惜，祁赫好像更喜歡恩熙。念恩歎了一口氣，麻利地從樹上下去，然後伸手：「玉笛給我。」
鳳一將玉笛扔給了念恩，意外地沒有和念恩拌嘴，念恩還有點不習慣。她拿著玉笛，鳳一則是躺在樹枝上，微微低頭看著她，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轉開了視線。念恩說道：「我回去找玉姨。」
說完念恩就走了，她其實是覺得剛才的那一霎有點尷尬，鳳一的反應怪怪的，說不上來那眼神裡有什麼，但是隱約帶著一絲溫柔。這樣的溫柔，並不是朋友之間該有的。
念恩回房子沒多久，祁赫和恩熙也回來了，兩人的收穫還不少，打了兩隻野雞和野兔，歐陽子麻利地開始生火然後烤雞烤兔，他大概是所有人裡面最餓的那一個。
柳如玉發現鳳一沒有在，她問念恩：「念恩，鳳一呢？」
「他在外面呢。」念恩答道，心裡卻有些異常，自己一定是想多了，怎麼會把鳳一的眼神給誤解成曖昧呢？念恩一邊回答柳如玉，一邊在心裡罵自己。
一定是剛才的曲子太好聽了，產生了幻覺。
這時，鳳一也回來了。他已經嗅到了空氣中有烤雞的香味，他看著正在火上翻轉著的烤雞和烤兔，卻並沒有什麼食慾，可能是因為這是祁赫捕回來的吧。
「再休息一晚趕路吧。」柳如玉見大家都齊了，說道。
「行。」鳳一答道。他走到一邊坐下，並沒有打算和大家一起坐下吃東西的樣子。
他為什麼總是看起來很不爽的樣子？念恩發現了這個問題，準確地說，是自從和祁赫他們相遇以來，鳳一就一直都表現出了抗拒的姿態，他討厭祁赫，討厭歐陽子，也討厭恩熙，但是這討厭似乎來得太強烈了。
柳如玉不愧是鳳一這麼多年的好友，對於這個好友的脾氣瞭如指掌，見鳳一不打算來吃東西，她也壓根不勸，反正吃不吃都餓不死。
不知道是受了鳳一情緒的影響，還是大家都不想說話，各有心事。吃完東西以後隨著傍晚的到來，念恩早早就爬上了床睡覺，這個房間就兩張床，他們幾個男人睡一張床，然後念恩和柳如玉還有恩熙睡一張床。好在床倒是夠大。
裹著鳳一的衣服，念恩並沒有睡著，而柳如玉和恩熙也是，恩熙在想著含血玉的事情，而柳如玉只是純粹地沒睡意。念恩輕輕地問：「你們睡著了嗎？」
結果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回答：「沒有。」
念恩嚇了一跳，她小聲道：「你們都沒睡啊？」
「這才什麼時候，鬼才睡得著。」歐陽子悶悶地答道。
「也是，歐陽大叔，你們去了鍾山之後準備去哪裡？」念恩見大家都沒睡。乾脆就各自躺在床上聊起了天，這種融洽的感覺挺不錯的，外面是寒冷的夜，屋子裡面卻有著火爐在慢慢地烤著，零星的火花偶爾會在黑暗中蹦躂一下。發出輕微的爆破聲。
誰知道呢？世道亂，根本就談不上能去哪裡落腳，況且女媧一旦重新出現，情況可能會變得更加複雜，歐陽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要去哪裡，他敷衍地回答：「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
這樣，念恩有點小失落，因為她沒有聽到祁赫的回答，她以為祁赫起碼會參與進話題。說一說接下來的打算，因為在所有人裡面，只有他，還有一件事需要在女媧復活之後去做的，那就是除掉燭龍。
「鳳一你呢？」念恩忽然又想起了鳳一，鳳一是為了送她去鍾山才一起走的，那麼事情辦完之後，他也不可能一直跟著她。
但是念恩的問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鳳一好像睡著了一樣，他睡在最裡面，中間睡著歐陽子，最外面睡著祁赫，歐陽子一扭頭就可以看到黑暗中鳳一的眼睛亮晶晶的，壓根沒有睡著，他推了推鳳一：「問你呢。」
「睡覺，少囉嗦。」鳳一不耐煩地說道，他怎麼知道以後該去哪裡？起碼在一年之內，他還是會和念恩在一起，分不開的。
本來念恩想找點話題聊一聊，打發時間。沒想到附和的人這麼少，最後也就不知不覺地噤聲了，均勻的呼吸聲漸漸地響起，外面的月色正濃，安謐極了。
就在大家都沉睡的時候。一個身影卻緩緩地起身，然後下床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另一個身影也隨之起來，跟了出去。
外面的風很冷，但是對於鳳一來說並沒有什關係，他的衣袂隨風飄動，在月色下有種很飄逸的仙氣，而在他身後，另一個修長的身影也出現了，他微微側頭，並沒有看清楚跟過來的人的樣子，只是淡淡地問：「怎麼，你也睡不著？」
祁赫略帶深綠的眼眸裡，映著茫茫夜色，一切都很寂靜，但是比起小時候還是要好了許多，起碼現在他能時常看到人，聽到有人說話，而不是只有寂寞和無聲。
「嗯，睡不著。」祁赫淡淡地回答，似乎此時他們兩個之間莫名地和諧了起來，沒有了之前的隱約火藥味。
156.燭龍之鱗裡的秘密
月光如水，秋末的夜色寂涼，祁赫隨著鳳一的腳步，一路往前走著，只有冷冽的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
祁赫知道鳳一的身份，對於鳳一為什麼要跟著念恩一起去鍾山，他卻並不大清楚，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道背影，這似乎和他有點相似，看起來總是孤獨冷清的，即使是身份不凡的靈獸，也免不了這些情緒的滋生。
忽然，鳳一停了下來，再走下去，他們兩個就得大晚上的爬山了。
「不繼續走？」祁赫看著眼前那一座並不高的山頭。問鳳一。
鳳一笑了笑：「這大晚上的你願意去爬山的話，你自己去吧，我回去睡覺。」
說著，鳳一便開始往回走，祁赫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山。也嘴角揚起一縷笑，然後跟在鳳一的身後往回走，兩人像是很有默契一樣，都不願意出聲。
要比沉默，估計沒誰比得過祁赫。他可以一直都不說話，任何事都憋在心裡，眼看著又要走回房子門口了，鳳一再度停了下來，他回身看著祁赫：「要是我又走回那山頭。你也跟著去？」
「無所謂，反正長夜漫漫沒什麼事情可以做。」祁赫淡然地回答，其實有鳳一陪著他走一會兒也挺好的，雖然兩人沒什麼話好說，但是起碼有個人在身邊，感覺還是不一樣，而且，祁赫覺得鳳一在某些方面和他很像，那就是孤獨。
兩個孤獨的人，才能不言不語也感覺到彼此的感受。
「你倒是挺有趣。」鳳一的語氣略有嘲諷，他果真就繼續往回走去，祁赫沒有多說，也隨即跟上。
夜色下來來回回走著的兩個人，就像兩個傻子似的，但是也沒人看到兩個傻子是為什麼這麼走來走去，鳳一一直都在想著念恩的事情，他感覺自己此時的世界已經被念恩佔據了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從腦海裡抹去念恩的事情。
命裡注定的事情，還真是魔力很大，根本都無法反抗。
「你是狼族養大的？」鳳一終於還是找了個話題，這樣無休止地沉默著走下去，讓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神經病。
「嗯。」祁赫答道。
「哦，那那些狼妖倒是挺有本事，硬生生讓你一個普通的人類，融入狼妖的妖力。」鳳一的丹鳳眼在祁赫的身上來來回回看了幾眼。不露痕跡地勾起一絲笑。
祁赫也覺得玄青很了不起，若是沒有玄青，他恐怕早就死了，想起玄青，祁赫的內心一陣不平靜，很快了吧，不久的將來就可以替他們報仇了，祁赫的眼裡掠過一絲堅定，他只有在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臉上的冷漠才會稍微地融化一些。
鳳一負手而立。他是活了幾千年的靈獸，而祁赫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凡人，他們之間隔著漫長的歲月，但是卻好像沒有任何障礙，鳳一覺得和祁赫溝通起來挺容易。雖然這人臉色臭，性子差，還是念恩的心上人，讓他很不爽，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祁赫是鳳一這幾千年來遇到了，除了柳如玉之外唯一的覺得相似的人，容易溝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