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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4節

「九幽神靈陣,什麼?等等!」歐陽子聽到柳如玉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他驚呆了,趕緊跑到了柳如玉身邊,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看出來了?」
「嗯,這個無影女生前應該是個靈力極為強大的靈女,能啟動如此古老的陣法,絕不能小覷,現在只能讓鳳一堅持,一定要將這些聚集的冤魂都遣散得乾乾淨淨,才能停下來。」柳如玉有些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鳳一,這個跟她有著千年交情的老友,此時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痛苦神情,可是他還沒有放棄。
暫且不提含血玉。光是對付九幽神靈陣這樣的陣法,就已經是十分艱難,柳如玉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幫鳳一,她走到了鳳一的身後,一陣白色的光芒從她的週身升騰,幻化成了一個個詭異的圖騰,往鳳一的身體裡湧去。
鳳一的臉色瞬間要好看了許多,看來柳如玉是在用自己的靈力替鳳一分攤著含血玉的反噬,面對兩大靈獸,含血玉即使再凶殘,也沒有之前那麼大的威力,鳳一的指尖微微用力,隨著笛聲的驟然升起,外面傳來了萬鬼哭嚎的聲音,聽得人心如刀割。難以忍受。
念恩的手緊緊地交握著,她此時多麼痛恨自己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能幫,只能看著柳如玉和鳳一去冒險,她的視線不經意地掠過身邊祁赫的臉上。卻大驚失色,注意力從柳如玉他們身上轉移到了祁赫這兒。
祁赫他,他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那是一雙碧綠的眼睛,可是和小白狐以及柳如玉的碧綠又不相同,那種深而濃的墨綠色,看起來彷彿一潭綠水,被無邊水藻覆蓋,已經看不透裡面有些什麼,他注視著鳳一的身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這樣的情形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祁赫,你的眼睛?」恩熙也發現了這個情況,她看著祁赫的眼睛愣愣地出聲。
歐陽子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在看到祁赫那雙恐怖的眼睛之後,他嚇了一大跳,之前祁赫的眼睛在晚上的時候偶爾也會露出一絲絲綠色光芒,但是那都是因為他體內有著狼妖之力,可是這一次的不是狼妖之力啊,很明顯可以區分出來。
柳如玉也看了一眼祁赫,但是現在她必須要集中精力在鳳一的身上。也沒法專注地去觀察祁赫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對歐陽子說道:「看好你徒弟。」
「好好。」歐陽子趕緊答應,他可不想死在這裡,他過去將祁赫拉開了一點,低聲問:「你這眼睛是怎麼回事?」
「眼睛?」祁赫卻好像沒事人一樣,他聽到歐陽子的話,反而有一絲疑惑,他剛才一心都在關注著鳳一的情況,而且柳如玉說的那個九幽神靈陣到底是什麼,他也很想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在無影女開始催動那個古老的陣法時,他心裡有了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和恐懼感。
「都變成了綠色了,你不會和念恩那丫頭一樣。眼睛變色了就是要走火入魔了吧?」歐陽子擔憂地問,他現在可沒什麼精力來對付一個走火入魔的祁赫,祁赫體內那暫時還摸不清來頭的神秘吼叫聲,讓歐陽子有點忌諱,直覺不會是比含血玉好對付的東西。
能壓制住含血玉,瞬間讓含血玉斷了對念恩的控制,到底是什麼?
祁赫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覺得心裡有些發慌,可是這樣的情緒他不願意說給任何人聽。就像和歐陽子都做了三年的師徒了,他也從不會跟歐陽子說起相遇之前他遭遇的事情,包括那個神秘的深淵。
「祁赫。」念恩走到了祁赫身邊,輕輕地拉了拉祁赫的衣角,那小小的動作卻深深地映在了祁赫的眼裡。他低頭看著念恩,語氣竟然莫名地溫柔了起來:「我沒事。」
歐陽子怎麼覺得這有點不對勁,祁赫對念恩說話的語氣,和對他說話的語氣,這差別也太大了吧?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恩熙。果然,恩熙的臉色黑得跟煤炭似的。
念恩也覺得祁赫的語氣有些奇怪,雖然祁赫對她好像總是這樣時而親近時而疏遠的,但是從未有過此時的溫柔,她看著祁赫的眼睛。卻發現祁赫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胸口處,她尷尬地轉身,他在看你哪裡?!
沒人發現祁赫嘴角微微勾起的那一絲笑意,他看著的雖然是念恩,可是若是仔細地觀察,卻發現他的眼神彷彿是在看著另外一個人,看著藏在念恩身體裡的那個人。
「不好!」柳如玉一聲驚呼,念恩第一次聽到柳如玉如此驚慌的喊聲,她扭頭,看到的是嘴角已經開始流血的鳳一,鳳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窗外不遠處的一棵枯樹,無影女此時就站在那棵枯樹上面,身後跟著她喜歡得發瘋的錦明。
無影女的嘴角咧開,詭異的笑容在鳳一的眼裡看起來是一種挑釁,這是幻境,幻境說白了就是以締造幻境的人為王,在這個幻境裡,無影女就是王。
「鳳一,鳳一,你沒事吧?」念恩不忍心再讓鳳一忍下去了。鳳一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形象,血緩緩地滴落在了他白色的長衫上,像一朵朵盛開的妖艷梅花,觸目驚心。
「九幽的大門終於要敞開了!既然你們這麼不願意留在這裡陪我和段郎,那麼就去那無盡深淵。永恆地承受著痛苦吧!哈哈……」無影女完全無視了越來越弱的笛聲,含血玉能打亂她對那些冤魂的控制那又怎麼樣?鳳一本身就在被反噬,到最後只會越來越多,她完全可以耗下去,耗到鳳一失去力氣為止。
無影女笑得張狂,可是鳳一和柳如玉都看到了她身後那個本來毫無生氣的段錦明,身形竟然微微動了動,隨即是眼珠子動了動,彷彿從他的眉眼裡還能看出一絲厭惡和悲哀。
他……他是怎麼回事?鳳一一口血吐了出來,染紅了玉笛。血從笛孔中浸入,迅速地被含血玉吸光了,念恩再也顧不得那麼多,她不能讓鳳一為了大家而死!
隨著玉笛被搶走,笛聲戛然而止,轟隆隆的聲音由遠至近,彷彿是來迎接這群人去往哪無邊深淵受苦的腳步聲,念恩的心微微顫抖,他們都將進入九幽深淵之中嗎?那是什麼地方,和曾經她被困了三年一樣的地方嗎?
柳如玉扶著虛弱的鳳一。她自己也受傷不輕,但是比起鳳一來說還是要好太多了,也許這是天意,只是為什麼天意要注定連念恩都一同受苦呢?她的身上,還有著女媧尚未覺醒的真魂。等著塑造女媧真身復活,冥冥之中難道連女媧都已經無法阻擋?
歐陽子面如死灰,他的手伸進了百寶袋裡,手中那的伏靈瓶發出了強烈地震動,彷彿感應到了什麼東西一樣。他的眼神裡充滿了隱晦,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祁赫。
九幽深淵,祁赫感覺自己的身子好像在被撕裂一樣,有什麼東西隨著記憶在甦醒。那無盡的烈火,無盡的冰雪,就在那九幽深淵之下,他曾經在那裡遭受了那麼久的折磨,生不如死。卻偏偏又無法死去,如今,他終於要再次見到那個比地獄更加恐怖的地方了嗎?!
頭一陣劇痛,意識越來越模糊,背後那種火燒的痛楚開始蔓延了起來。又開始了,又開始了,祁赫努力地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可是根本沒有用,他一個趔趄身子往前倒去。念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卻發現他此時身體異常的炙熱,如同熊熊烈火燃燒。
142.不同於她
念恩無法阻止祁赫,他似乎想要到窗口那裡去,歐陽子也想拉住祁赫,可是根本就沒什麼用,祁赫的力氣變得特別大,而鳳一和柳如玉此時也沒有力氣來幫忙,念恩總覺得這樣的祁赫有些不對勁,窗口外面便是遍地的冤魂,和已經漸漸打開的九幽大門,是最危險的地方。
無影女得意地看著那一扇小窗口裡的幾個人,她溫柔地對身後的男人說道:「段郎,等把他們解決了,就沒人打擾我們了,到時候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在一起,過著我們的小日子。」
身後的男人毫無表情。彷彿一尊木偶,無影女笑盈盈的眼眸裡,竟然掠過了一絲哀傷,但是一縱即逝,她看著再次露出來的月光。月光下,她早已經沒了影子,那些被她操縱著的活死人也沒有影子,詭異的畫面卻讓她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沒有影子也無所謂,無法投胎也無所謂。讓所有人陪葬也無所謂,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就算永生都生活在這幻境之中,看著他的臉,也願意。
可是念恩那群人,卻毀壞了段郎為她做的雕塑,太可惡了!
無影女看著地面越來越大的裂縫,一道道黑霧從地縫裡升騰起來,張牙舞爪,不斷地有活死人被吸噬了進去,無影女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等著念恩他們也墮入那無盡的深淵中,這是他們做錯事的報應。
「祁赫,你怎麼了?你說話啊!」念恩拉著祁赫,語氣裡的焦急那麼真切,祁赫的眼珠已經徹底成為了深綠色,看起來極其詭異,而祁赫剛才臉上扭曲的痛苦之意也徹底消失了,他緩緩地站直了身子,側頭看著念恩。
念恩無言怔住,為什麼她覺得此刻的祁赫,她好像不認識?
祁赫看著從地底漸漸浮現出來的深淵大門,然後沖念恩微微一笑,又是那樣陌生的笑容,念恩心裡有種莫名的冷意,這個人是誰?他好像不是祁赫!
「祁赫!」念恩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祁赫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了眼前,她驚恐地趴在窗口看著下面,祁赫跳進了那深淵之中,而一直站在枯樹上看戲的無影女。眼睛驟然放大,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那個跳進去的男人是誰,就感覺胸口一陣鈍痛,身子如同飄落的黃葉,從枯樹上掉了下來。
「瘋了,那小子是找死嗎?!」歐陽子感覺一陣五雷轟頂,祁赫的舉動顯然嚇到了他,他衝到窗口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平時那麼怕死的他,此時卻意外地變得膽大起來。念恩沒有歐陽子的身手,但是一急之下竟然也傻傻地跟著跳了下去,幸好被鳳一一把給拉住了。
鳳一嘴角還帶著血跡,看著急昏了頭的念恩說道:「你這是想殉情嗎?」
殉情,恩熙聽到鳳一這樣形容念恩。心裡很不黃,念恩為祁赫殉情,那她算什麼?她打開門下樓,現在外面似乎平靜了下來,隨著祁赫的消失而迅速地回歸了平靜。樓下空無一人,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周圍之後,便準備去找歐陽子和祁赫。
「祁赫,歐陽大叔!」念恩也跟了出去,她心裡慌亂得很,如果祁赫出了什麼事,她一定會一輩子都放不下的。
外面寂靜而陰森,大部分的活死人已經被吞入了深淵之中,而更多的則是像屍體一樣,沒有一絲生氣地躺在那兒,他們被召回來的魂魄因為含血玉而再次消失。
遍地都是屍體,彷彿第一次見到柳如玉時那樣,小鎮裡全是死人,念恩忍著心裡的不適,在一堆堆廢墟中找著祁赫和歐陽子的身影,過了一會讓,她看到了一個朦朧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她努力地想要看清楚。
「祁赫!」念恩在看清楚來人之後,驚喜地叫了出來,她已經顧不得什麼矜持,此時只有欣喜和激動,看到祁赫沒事就好,她朝著祁赫跑了過去,張開雙臂撲進了祁赫的懷裡,祁赫愣了愣,他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念恩的背:「我沒事。」
「你剛才嚇死我了,歐陽大叔呢?」念恩的眼眶有點兒發紅,這才發現自己剛才是多麼的擔心,當她看到祁赫出現的那一刻,她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一樣。
祁赫看了看周圍,他好像並沒有看到歐陽子的身影,念恩說道:「他剛才看到你跳出了窗子,就也跟著跳了下去,你沒看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