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節

南宮聽完我的話，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許久之後，才從神農鼎上收回目光。他頓了頓身子，向我開口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隱瞞。你先前不是詢問我，為何會說還剩一件神器還未出世嗎？」
我原本只是想要試探一下，沒曾想他果真打算告知我他的身世。他這突變的態度讓我有些愣神，見他發問也沒有什麼反應。
南宮見我這般，倒也沒有覺著意外，繼續說道，「你見過的神器，我也全然知曉。我身上也有一件神器，我便是靠著這件神器從那時而來。」
說罷，他便從懷中掏出一件圓形的物件。不過這東西週身被巫氣包裹，我一時之間難以判斷它是哪種神器。南宮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抬手按在那團巫氣之上。眨眼間，那巫氣便消散而盡，我這才看清楚它的模樣。
第三百七十七章 炎帝虛影
第三百七十七章 炎帝虛影
這物件乃是一面鏡子，鏡面似白玉，週身刻有異的紋案，下方的吊墜則是用金絲編織而成。!巫氣散去之後，這面鏡子週身散發著一股精純的靈氣，略微靠近給人一種清爽之感。
先前我見過的神器也有數件，但那些神器週身多是混沌氣息，而這面鏡子卻是靈氣十足，也不知是何物所造，端的十分不凡，難怪南宮會用巫氣將之包裹起來，這般精純的靈氣若是不加以隔絕，恐怕會引來諸多目光。
十大神器各有名姓，從外表能分辨出來，這面鏡子顯然是十大神器之的崑崙鏡。據古籍記載，崑崙鏡乃是西王母所有，其攜刻太乙玄紋，擁有溝通天人兩界，破開時空間隙，通曉天機的神力。神話傳說，崑崙鏡原本放置在崑崙九天之的崑崙宮，但在一次西王母誕辰時，神鏡被盜，從此下落不明。
等崑崙鏡帶來的震撼逐漸消散之後，我這才回想起方才南宮的話語。他說是憑此物從那時而來……「那時」是什麼意思？
傳聞崑崙鏡有穿梭時空之威能，南宮的意思莫非是指，他是從遠古時期來到現在的？這怎麼可能？
見我錯愕不語，南宮卻是面色平靜，微微笑著對我點了點頭，「你心猜想的沒錯，我的確是遠古之人，憑借這崑崙鏡的神力，無意打開了時空隧道，來到了今時今日。」
雖然心裡有了猜測，可聽他親口確定之後，我腦子裡還是不由嗡了一聲，感覺整個人都有些凌亂。
身為修行者，對力量的認知極為深刻，先前轉世輪迴一說，已經牽涉到了生命的終極奧義，遠非我此時境界能夠理解，但細細思索，卻也能夠想像出來。可南宮此時所說打開時空隧道，穿梭古今之事，卻是我連想像都無法想像出來之事。
這是怎樣的力量？連霞舉飛昇的仙人，都無法做到這種事情吧？否則的話，任意穿梭時空，豈不是連衰老死亡都能避免？
崑崙鏡有神器之名，莫非這些神器之，真的有神祇之力？
我久久不能言語，南宮此時則是收起了崑崙鏡，繼續笑著對我解釋道，「所以我的真實身份，乃是古巫族，伯夷之後。」
聽聞他的話語，我暫時從方纔的呆滯之清醒了過來。
伯夷之後……聽到「伯夷」二字，我下意識便想到那個抱節守志、被孔子稱為「古之賢人」的商末伯夷。
相傳商紂王末期，孤竹國王子名墨允，兄友弟恭，忠君守國。商朝滅亡，周天子奪得天下之後，伯夷心念故國，恥食周粟，餓死在首陽山，忠貞之名傳唱數千年，謚號伯夷。
他為商君之後，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帝嚳之後，這麼說，南宮還是我的後人？
心剛這麼一想，但旋即我便反應了過來。這個伯夷乃是商君之後，也是黃帝之後，而南宮修行的卻是巫氣，顯然不會是一個人。
得益於這些時日我精心研究過古典籍，否定墨允之後，我立刻想到了另一個「伯夷」。
炎帝十四世孫、共工從孫，也稱伯夷，因掌四岳祭祀之禮，故稱四岳氏。南宮說的伯夷，顯然是這個四岳氏伯夷。
腦子裡理順之後，南宮又繼續講述起他的生平。
據他所說，他出生之時，已是商初，彼時古神祇時代已然結束，正值巫道之爭最為激烈之時。那時因帝嚳與妖帝倨綿延百年的戰鬥，天下之人都在追索太歲，滅殺巫族，殘餘巫族部落已經所剩不多，巫族之人也急速凋零。
他的父親是當時四岳氏首領，彼時四岳氏早已沒有了古之時的輝煌，從他一出生，便一直處於被人追殺的逃亡過程。後來他父親也被追殺死去，他卻在族人的護衛下逃了出來，最後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苟活於世。當時他年幼，不知自己為何會被追殺，待他成人之後，才從族人口瞭解到此事。
自此，傳承巫族變成了他一生理想，但以當時現狀，巫族定會很快消亡。他思慮再三，決定前去尋找散落在各地的巫族，試圖將他們整合起來。但他實力太弱，每當找到流散的族人之後，又無力保護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族人死在自己面前。悲痛絕望之際，他從父親留下的典籍之，發現了山海界的真相，心便有了決定，想要將裡面的巫族解救出來。但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有限，面對古神祇之力，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後來他被人追殺，幾至絕境之時，意外得到了古神器崑崙鏡。但之後沒多久，他被逼至絕路。臨死之前，他念著父親典籍記載的神農氏預言，以自己魂血祭祀崑崙鏡，本是想以臨死前的執念為巫族增添一份氣運，卻不曾想，這之後，他卻是在數千年後的時空睜開了眼……
他這一番說辭，近乎天方夜譚，但回頭聯想他的所作所為，以及他這些年來對我說過的所有話，似乎也只有這麼一個解釋。
心頭消化了許久之後，最終我才接受了南宮的說法，又問他跟藥王谷的關係。他卻說是自己甦醒之後，滿世界尋找巫族之人，最終找到了這唯一殘存的巫族部落，至此便在此地生存下來，按照遠古時期神農氏的預言，慢慢佈置著一切，等待我的出世。
一直到我那年遇到姽嫿之時，他感應到了聖女出世，繼而探訪幾年，最終找到了我，又安排白靈去探訪火神廟，尋找聖女蹤跡，一直到以後發生的種種一切，幾乎都有他參與其。
按照南宮的說法，我把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最終理通了其邏輯，心頭卻是頗有些心痛。
這數千年的穿梭，真不知南宮心頭有著怎樣的心念，才最終做到了這一切，換做我，恐怕根本無法支撐下去。
心頭感慨的同時，南宮卻是滿臉將心頭隱秘說出遍身輕鬆的模樣，仰天大笑了兩聲之後，拍著我的肩膀道，「終究是天不絕人之路的，這麼些年的佈置，如今終於見了希望，我也算是沒白熬那麼多年……行了，先不說這個，咱們祭禮馬便要開始，咱們過去看看。」
說完，他便把一臉呆滯的我拉回到了先前那神農鼎旁邊的空地。
見我過來，四周正在忙碌的巫族之人連忙要跪下行禮，被我止住之後，他們也再多禮，只是告罪說祭禮吉時快要到了，還有諸多雜事沒有安排妥當，便不多與我敘話了。得到我允諾之後，方才繼續忙碌了起來。
巫族每年一次祭祀炎帝的大禮，自然重要無，我也不敢擾亂，便跟著南宮在一旁觀看。
只見這些巫族之人，手捧著好些動物的頭骨，看樣子已經存放了多年。那些頭骨都整齊擺放在一處，組成牛狀。看到此處，我想起來，牛乃是炎帝部落的圖騰，據古籍記載，炎帝人身牛首，長於姜水，炎帝本是牛頭人身，用這圖騰祭祀看來頗有講究。
正思忖間，那圖騰已經擺放完整。但那十數人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用一根根火把將圖騰圍了起來。做完此事之後，那些人目光灼灼的盯著火把之的熊熊烈焰。看這樣子，似乎那面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我對這祭祀一事不甚瞭解，想要詢問下南宮。
不料我還未開口，白靈便從神農鼎落了下來。對我躬身行禮之後，也不等回應，便大聲宣佈說，吉時已到，她要帶領族人迎接炎帝聖駕。
聽到這話，我不由一怔。炎帝聖駕？這怎麼可能？
見我愣神，一旁的南宮笑著跟我解釋道，「藥王谷每年都會舉行這祭祀之禮，為的便是引回炎帝的一道虛影，所以才說是炎帝聖駕。這虛影之有炎帝精純的巫氣之力，可供族人修行。」
解釋完這些，南宮示意我呆在原地莫要走動，他自己則是走過去，跟那些族人站在了一起。
他是伯夷之後，也是炎帝的直系後裔，這種祭禮，他自然要參與才對，我倒也沒什麼好怪的，只是站在原地，心裡思忖著他先前的話語。
這藥王谷的巫族之人，雖然修行巫氣，但自我進來之後，並未感應到太歲氣息，先前心裡還有些疑惑，此時方才明白過來，他們恐怕根本沒有太歲提供巫氣，修行所需巫氣，應該是全靠這祭禮之的炎帝虛影提供，也怪不得人丁稀少至如今模樣。
這麼想著，我不由想起先前南宮人為製造太歲一事。如今時間，太歲蹤跡太難尋覓，便是南宮，費盡心血之下，也只能從別的地方入手，來維持我的修行，實在是難為了他的一番苦心。
正思索著，那邊巫族之人已經準備完畢，站在最前方的南宮，雙手之生出兩股強烈的巫氣之力，朝著那牛形圖騰而去。
那兩股巫氣直接竄入了圖騰之，片刻之後，圖騰便生出一團更為強勁的巫氣之力，這團巫氣出現的瞬間，周圍火把的烈焰便齊齊彙集過去，將那巫氣團包裹成一團火球。火球不斷增長，很快便漲大至數十米。
此時南宮雙手又是一引，那巨大的火球直奔半空的神農鼎而去，落在了神農鼎的正下方。熊熊烈焰瘋狂的灼燒著神農鼎，區區十數秒鐘，巨大的火球便縮小至消失，似乎被神農鼎吸去了一般，火球內的巫氣之力也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