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節

短時間內消耗壽元，有一個很明顯的標誌就是髮梢變白，從變白的長短大約也能推測出來自身消耗壽元的多少，半厘米的長度證明我消耗的壽元約有三年之久。
消耗壽元並非是指人的最終壽命會縮短幾年，而是讓一個人在本來的年齡上，瞬間老去幾歲。就像我現在，真正的年齡才二十五歲，可加上這三年壽元的消耗，實際上我現在已經二十八歲了。
我的外貌會變成二十八歲的模樣，身體的每一處臟器，包括骨齡，都會變成二十八歲。
這個變化看起來似乎並不大，對普通人來說，只要不是瞬間老去十歲以上，變化都不能算大。但對修行之人來說，年齡的變化就意味著天賦的變化，二十歲晉階識曜境界和二十三歲晉階識曜境界，是根本不同的兩個概念。前者有希望衝擊天師，而後者幾乎可以確定伺候一生都會停留在識曜初期。
對我來說也是如此，二十五歲達到識曜大圓滿和二十八歲達到識曜大圓滿也是完全不同的。大概估算下來，這次壽元消耗之後，我能成功晉階天師的幾率，至少下降了三成。
想到這裡，我對龍虎山更加憤恨，但這次沒再空洞的許下什麼誓言，只是默默記在心裡，然後繼續調息修行。
枯萎的天脈內，巫氣匯聚的速度極慢，最開始的一個小時，我甚至一絲巫氣都沒有匯聚起來，直到後來，祭祀惡靈拖著我走到了屍陰宗紫僵洞的範圍內，紫僵洞乃是屍陰宗內識曜境界修行者居住的洞穴，溝通的陰氣通道內的陰氣也有了玄級接近地級。這些陰氣當然對我無效，但因為這裡距離那具太歲已然不遠，陰氣之中夾雜著些許太歲的本源之力，我吸收之後，這才轉化成了大量巫氣。
巫氣恢復之後，我身上的傷痛倒不算大問題了，很快我就壓制住了痛楚，掙開了小殭屍的手，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還有些體力不足，但已經可以一瘸一拐的跟著小殭屍的身後了。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因為祭祀惡靈前行的速度有些快，我忍不住開口提醒他，讓他走的慢一些，這倒不是因為我跟不上他的速度，而是因為這裡已經處於紫僵洞的範圍內，距離我們一牆之隔便是諸多識曜境界修行者的洞府，雖然有通道內大量陰氣的遮掩，但若自己不加小心，還是有可能暴露。
祭祀惡靈聽了我的講述後，立刻便將速度放緩了下來，還告訴我說，他要一邊走一邊吸收陰氣，讓我多注意周圍的情況，一旦有事發生要立刻將他喚醒。
我對他一邊修行還能一邊走路的能力非常好奇，有心想問，但此時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只好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紫僵洞的範圍不小，再加上我們走的慢，一直又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才終於走到紫僵洞與飛僵洞的交界處。
屍陰宗的飛僵洞內，居住的乃是天師級的強者，實力不容小覷，一個不查便有可能會被發現，所以我立刻叫醒了祭祀惡靈，將這裡的情況告訴了他，然後提建議說我們就在這裡休整。
祭祀惡靈沒有說話，閉上眼感應了一下周圍的陰氣情況之後，才點點頭道，「這裡的陰氣品質雖然還不算太高，不過勉強夠用了……就這裡吧。」
說完，他又往前走了幾步，選了個地方盤坐下來，繼續吸收陰氣去了。
我往他坐的位置仔細一看，那裡正好是紫僵洞和飛僵洞的交界處，那裡的陰氣幾乎全部都是地級陰氣，祭祀惡靈居然還說不算太高，難道只有天級陰氣才入的了他的眼？
心裡胡亂尋思著，我很快也盤坐了下來，方才巫氣雖然恢復了一些，但也只是勉強遮掩住身上的傷痛，讓我能夠活動自如而已，我可沒有小殭屍一邊走一邊恢復修為的能力，此時天脈之內巫氣依舊有些枯竭，必須得盡快恢復圓滿才行。
因為這裡更加靠近那具太歲屍體，這一次我巫氣恢復的速度非常迅速，大約只用了二十多分鐘時間，便感覺天脈之內的巫氣充盈了起來，早先因為過度透支造成天脈上的一些傷患也慢慢恢復了過來。
我沒敢再繼續溫養身體，畢竟此時所處之地還不算絕對安全，我和祭祀惡靈同時修煉，萬一遇到突發情況，根本反應不過來。所以，等巫氣徹底恢復之後，我立刻就睜開可眼睛，卻意外發現，祭祀惡靈已經站在了我面前不遠處，凝神看著陰氣通道更深的地方，似乎在靜靜傾聽著什麼。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壓低聲音小聲問他道，「你修為恢復了嗎？」
祭祀惡靈一開始沒搭理我，過了足足半分多鐘之後才轉過頭，回答我道，「恢復到了比這具身體原本陰氣水平略高一線的程度……用你們的話說，大概是接近天師。這裡的陰氣不足以讓我更進一步的恢復，必須得再往前走。」
我點點頭，他的情況跟我設想的沒太大出入，地級陰氣雖然已經不錯，但只有天級陰氣才跟天師相匹配，祭祀惡靈想要恢復到天師修為，至少得需要天級陰氣的補充，甚至還得到那太歲屍體跟前吸收太歲的本源之力才行。
我伸手指了指前方，又問道，「你是準備立刻繼續往前出發了嗎？上次我從這裡走過，當時並沒有天師發現，所以咱們只要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說完，我就準備往前進發了，祭祀惡靈卻對我搖了搖頭，伸手攔住了我的腳步。
我一愣，沒明白他什麼意思，祭祀惡靈伸手往前指了指，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又道，「此時不易前行，前方不遠的一處洞府內，那些追擊我們的人正在其中。」
他的話讓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追擊我們的人？
好一會兒之後，我才終於明白了，龍虎山的人就在前面，不是陰氣通道內，而是在與陰氣通道一牆相隔的飛僵洞內！
上次燕南天告訴我關於屍陰宗的秘密時，我就得知屍陰宗和整個玄學界的關係是非常好的，而龍虎山身為道家領袖，在玄學會的地位也舉足輕重，追到這裡之後，雙方聯繫起來，共同搜捕我的概率極大！
陰氣通道內的平靜讓我幾乎覺得自己已經逃脫了追殺，卻不想龍虎山的人就像附骨之蛆一般，竟是根本甩脫不掉！
第一百四十一章 保命之法
一瞬間，我心底的負面情緒再度爆發了出來，剛剛平靜下來的內心也充滿了負面情緒，心裡只覺得龍虎山既然跟屍陰宗勾結到了一起，搜查到我們只是時間問題，到時候再想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無意於癡人說夢。
想到這些，我滿眼變得赤紅，轉身就對祭祀惡靈說道，「他們既然追到了這裡，咱們怕是根本沒有活路了，現在你實力既然恢復了一些，不如咱們潛伏到飛僵洞後面，尋找機會破開牆壁，跟他們血戰一場，不管什麼結果，總比咱們留在這裡等死來的強。」
祭祀惡靈聽了我的話，眉頭一皺，根本沒有回答我，而是伸手在我的額頭上一點。
我剛要質疑他對我做了什麼，但馬上就感覺到一股清涼氣息從我頭頂傾瀉而下，身上的燥熱瞬間消散了許多，腦子裡的負面情緒也不似方纔那般強烈了。
祭祀惡靈這才開口回答我說，「不要著急，這裡的陰氣如此強烈，又有太歲存在，定是密地，那些人不一定能進來搜捕。更何況就算他們進來了，咱們只要繼續往前走，有更強烈的陰氣遮掩氣息，再加上這個通道內地勢也很複雜，躲過追捕不算很難。我知道你一路逃亡，此時已經心浮氣躁，但未到絕境，切不可有自棄之心。」
他的語氣很淡，話語之中也沒有多少說教味道，反而有一絲溫言勸誡的感覺，但我聽的心頭還是一震，然後才反應過來，剛才我的確是心亂了，不光是因為一路奔逃產生的疲憊感，更是因為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還未來得及輕鬆，便又被敵人追到門前的那種應激心理。
這種應激心理跟心性有關，我能說出來這樣的話，只能證明我在心性修行方面還差得遠。怪不得我一直沒有感覺到自己進入天師境界的機緣，別的不說，單是心性就不夠。
我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對祭祀惡靈點點頭，同意了他的看法。
看我已經完全恢復了理智，祭祀惡靈這才又道，「我也只是能感應到那些人的氣息而已，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不如我們小心潛伏過去，先探探風聲，再做下一步的決定如何？」
他的提議自然沒有問題，我也沒多嘴再說什麼，點點頭，跟著祭祀惡靈的後面，極為小心謹慎的踏進了飛僵洞的範圍。
當初我發現小殭屍的地方就在這裡，或許是祭祀惡靈從小殭屍的記憶裡發現了什麼，他對這裡的環境表現的非常熟悉，帶著我三拐兩繞的，很容易便走過一片崎嶇碎石區域，來到一處微微透出光亮的石牆旁。
這塊石牆上，密密麻麻遍佈著許多孔洞，跟當初我冒名魏三鵬居住的那個黑僵洞裡差不多，這裡應該就是飛僵洞裡的天師將陰氣引入房屋內的通道。
照理來說，僅僅只是一牆之隔，以我和祭祀惡靈的修為，足以聽清楚另一面的對話聲，不過這裡的地級陰氣太過濃郁，我嘗試了一下根本不行，最後還是跟小殭屍一起，走過去，把臉貼到石牆上，透過那些細小孔洞朝裡面看。
本來我還擔心飛僵洞裡的構造會不會跟黑僵洞不同，但湊過去之後才發現，這個飛僵洞裡的構造居然跟黑僵洞一模一樣，通過這些小孔正好可以看到洞內所有的區域。
此時這個飛僵洞內距離我們所在這面牆極近位置的有一個黑衣枯瘦老者，此人週身陰氣濃郁，一張乾枯老臉看起來就像是墓穴裡爬出來的千年殭屍，醜陋到了極致，而在他身旁不遠處，還端坐著一具真正的殭屍，這殭屍全身遍佈一層紅色毛髮，足有兩寸之長，看起來異常的滲人，而且週身散發的陰氣一點也不比旁邊的老者弱，至少也是天師修為。
這醜陋老者毫無疑問肯定是屍陰宗的人，應該是這個飛僵洞的主人，而在他身前，還站立著三位身著道袍的天師，正是一路追殺我的那三個龍虎山天師。
他們似乎已經聊過一陣子了，此時那個龍虎山的胖大天師正面色焦躁的跟屍陰宗的老者商議，嘴裡說道，「……根本沒有任何蹤跡！我也很清楚，屍陰宗行事隱秘，不願多參與到玄學界的各種事物中，但宇文兄，我希望你明白，這個人對我們龍虎山有多重要！這麼跟你說了吧，如果我找不到這個人，回去稟明天師之後，天師他老人家很可能會親自前來！到時候若是出了什麼誤會，對你我雙方可都沒有好處。」
這胖大天師口中的「天師」，自然不是指普通具有天師修為的修行者，而是指龍虎山的張天師。他的口氣雖然謙卑，但話裡透露的意思卻很明顯是在要挾。
聽到他這話，我心裡微微一喜，他既然要開口要挾，那就證明肯定是碰了釘子，很有可能是屍陰宗的人拒絕了他們的什麼提議。
果然，等他說完之後，那盤坐在地上的乾枯老者面色沒有任何波動，淡然的便回答道，「許兄莫要拿張天師來壓我，你說的那個人對你們龍虎山很重要可能不假，但我們屍陰宗的隱秘之地同樣也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我還是先前那句話，我可以幫你們搜查，但你們龍虎山的人，只能坐在這裡等結果，不能參與進來。若你們龍虎山不願意，也無需在這裡跟我說什麼威脅的話，不如直接回去找張天師過來。張天師法力無邊，可我們屍陰宗的老祖宗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