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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節

我心裡正思索著這個問題,那銀瞳石像人聽到我的回答,忽然咧開嘴角,歡愉的笑容迅速充斥了滿臉。只是他這一笑,又讓感覺非常不對勁。
上次來時,我便看到銀瞳人的身體是由石頭一般的材質構造而成。所以一開始才把他認成了雕像,而這一次,他咧嘴笑著,臉上的線條沒有一絲生硬痕跡,看起來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原本在我看來,這銀瞳石像人,很可能是利用遠古時期的道術秘法製作而成的人形法器,有點類似於道術傀儡那種。
可現在我忽然發現,這銀瞳人……極有可能是一個活人!
若真像我推測的那樣,他是商人先祖商契(xie),那豈不是說,他足足活了數千年之久?
人的壽命不可能這麼長,即便到了天師境界,也不可能超脫生老病死的窠臼,最多只是壽元比普通人多些罷了,唯有成為傳說中的仙人,超脫凡俗世界之後,才能夠獲得真正的長生。
莫非這個商契是個仙人?
可他是仙人的話,我又是誰?一個活生生的人,或者說仙人。是絕不可能有轉世存在的。
我一直沉默不語,銀瞳人笑完之後,舉步向前,走到我身旁,雙眼依舊直直的盯著我。雙膝卻是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我頓時又是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銀瞳人雙眼慢慢從我臉上移開,頭部緩緩扣到了地上,這才終於又開口道。「東皇有言,劍靈不在他處,而在父皇身上。」
東皇?劍靈?父皇?
我還沒反應過來,銀瞳人抬起頭又看了我一眼,然後頭部迅速在地上又扣了八下,湊成九扣之禮,然後,他從地上站起來,沒再說話,轉身便往遠處走去。
這沒頭沒腦的舉動讓我一直沒反應過來。直到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時,我才著急衝他喊著問道,「我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商契?」
聽到我的聲音,銀瞳人猛的停了下來,轉身衝我道,「我是商契……至於父皇是誰,父皇心中自知……萬年棋局,如今只差一步,父皇珍重!」
說完,他再也沒有回頭,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我心中大急,正要快步追上去再問,眼前卻忽然一暗,那充斥在四周的赤色光芒忽然消失不見,遠處哪還有銀瞳人的身影?
就在此時,一個纖細的聲音忽然傳到我的耳朵中。
「相公,你回來了?」
這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猛的轉回頭,方才在我身後的那赤紅色座椅此時不知去了那裡,甚至我發現我根本沒有站在那紅色高台上。而是詭異的站在火神廟的門口,身後正是掛著「火神廟」三字牌匾的正門口。
姽嫿此時站在門內,正眉眼含笑的看著我,一身紅色嫁衣即便在這昏暗的環境中,依然顯得異常鮮亮。
我有些發怔。剛才我明明記得我已經走近了火神廟之內,還跳上了那紅色高台,站在赤紅色座椅之旁,可現在,我為什麼忽然又到了門口?
剛才銀瞳人的出現,以及我倆之間的對話,莫非跟之前在祭奠內一樣,又是一場夢境?
我搖搖頭,祭殿內的那場夢境我自己有清晰的感覺,後面我也是昏過去重新睜開眼後才清醒過來。可現在,我整個過程中甚至都沒有閉過眼,怎麼可能是一場夢境?
我不信邪,顧不上跟姽嫿說話,跳進門內,四下裡飛快尋找,結果一路找到先前與姽嫿共居數日的那個房間,也沒發現那個紅色高台,更沒看到那張朱紅色的座椅。
姽嫿此時已經跟著我一起來到這裡,我轉過身,著急對她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看見那個銀瞳人?有沒有看到那張朱紅色座椅?」
姽嫿面色有些疑惑,不過馬上便搖搖頭道,「我聽到夫君的呼喚,第一時間便從廟內出來,打開門迎你……你說的銀瞳人和座椅,我一個也沒看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姽嫿的奇怪表現
連姽嫿也沒有看見,方纔那銀瞳人的出現,真的只是一場夢境?
我吐了口氣,半年多沒見面了,這才剛見到,當著姽嫿的面,我不好再去做別的事情,只好先將那銀瞳人的事拋到一旁,對姽嫿笑著說道,「前段時間本就要來的,不巧遇到了一點事情,然後就拖到了現在……」
姽嫿安靜的看著我,微微一笑,檀口輕啟,搖頭道,「這裡是我的家,也是夫君的家,早回幾日晚回幾日,並無太大分別。」
她還是那麼的善解人意,我心裡未遵守約定的愧疚卻一時無法忘懷,帶著歉意又道,「是沒有太大區別,但還是讓你白等了這麼些天。」
姽嫿又是搖搖頭,「沒事的,妾身在這洞府內幽居足有千年,半載時光恍然而過,與一日卻也沒有太大分別,相公不必自責的。」
聽她這麼一說,我心裡更是無法介懷,同時還忍不住的有些心疼。
幽居千年……聽起來沒什麼,可事實上,這是多麼殘酷的四個字,如此冷清空曠的洞府,讓我獨自一人呆在這裡三五天,恐怕就要發瘋,姽嫿一人獨居千年,我根本無法想像這背後有多少的心酸和無奈。
只是,她為何要在這裡獨居千年呢?
上次我問過姽嫿的身份和她待在這裡的原因,可她直接拒絕了我,說是時機未到,暫時不能告訴我。而這一次,連那銀瞳人都說時機已到,姽嫿背後的事情,是否也到可以告訴我的時候了呢?
一念至此,我忙把心頭所想問了出來。
姽嫿愣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怔怔的盯著我看著,好一會兒之後,才帶著探尋的語氣又問道,「夫君……還不知妾身的身份嗎?」
我被她弄的有些迷糊,茫然搖搖頭,「你還沒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
姽嫿似乎對我的回答並沒有意外,只是表情微微透出幾分失望,把頭偏轉到了一旁,幽幽歎了口氣。
「夫君既然還未想起妾身的身份,那就證明時機還未到來。」
聽到她這話,我頓時懊惱的拍了拍頭。
南宮是這樣,銀瞳人是這樣,連姽嫿也是這樣,他們全都知道些關於我的事情,偏偏我自己不知道,而且他們還不說,非要等什麼時機到來之時……
都是修行之人,我自然知道很多事都有禁忌,也非常理解他們,但心裡總還是覺得不舒服。
不管我到底是什麼人,也不管他們到底身上背負著什麼使命,一切事情開誠佈公的說出來,豈不是更好?像現在這樣,一步一步的如同解謎一般,著實太累。
這些話我並未直接說出口,但臉上表情多少流露出了幾分不喜,姽嫿或許是察覺到了,聲音裡頭頓時帶了幾分歉意,遲疑著又道,「夫君,妾身並非有意欺瞞,實在是……天命難違,有些話,時機未到之時,一旦出口,對你我來說,都是一場災禍。所以我……」
我苦笑著打斷了她的話,點頭道,「你不用道歉,我明白的……五弊三缺這些雖然只是左道之人的忌諱,可對我們這些真正的修行之人來說,也是一種警醒。能力越強,天道規則的束縛也就越大,我怎麼會責怪你?只是心裡有些不耐煩罷了,你不介意就好。」
姽嫿柔柔的笑了下,「妾身自然是不介意的。」
半載不見,我心裡隱約覺得跟姽嫿有些生分了,但她卻好似沒有這種感覺,反而在我面前表現的更加自然和熟絡,往常不太常見的笑容,現在隨時掛在臉上,看向我的目光中,也帶著一股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