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節

張道長根本沒在意他們的表情，直接咬牙念訣，講自己的陽神再次喚出。待那陽神小人在頭頂出現之後。他立刻舉起了手中的天師劍。
「以我修為，陽神之中，僅有十滴純陽液，此時斷非珍惜修為之時，當以活命為先！」
說完。他手裡捏出幾個玄奧的手印，緊接著，頭頂那陽神小人臉上忽然出現了痛苦表情，張開小口，一滴金色液體。從中迅速吐出。這應該便是他口中說的純陽液了。
隨著這滴金色液體的出現，那陽神小人似乎小了一圈，上面原本明亮的光華也黯淡了不少，甚至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張道長的臉色也蒼白到了極點，原本便佈滿血污的嘴角，又是一道血線蜿蜒流了下來。但他根本不為所動，再度捏訣，催動陽神小人，又吐出第二滴金色液體。
此時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第一個回應的依然是谷會長。他比張道長直接的多，大吼道，「修為沒了可以重新修煉，命沒了可就一了百了，所有人全力催出純陽液。快！未修出陽神之人，便催出純陽氣！」
隨著他的話語，似乎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每一個人都先是臉上露出掙扎，繼而狠狠咬牙做出了決斷。
殘存的十一個天師之中，陽神天師足有八位，道玄兩家共有六位，各自喚出自己的陽神，開始催出純陽液，而佛家兩位有陽神天師修為的大和尚。則是頭頂出現一具金身佛像，那佛像中並未有金色液體出現，但隨著他們口中吟頌經文，金身佛像光禿禿的頭頂上，卻有一顆接著一顆的金色戒疤脫落下來。朝著張道長身旁匯聚而去。
經歷一番殺戮之後，此時普通天師僅剩下了三人，分別為玄學會兩人和佛教協會一人，他們也拼盡全力，玄學會兩人召出了天師印章。捏訣之後，印章上生騰出一股淡金色霧氣，看起來就像是天師印章的光影。待那光影飛去張道長身邊之後，兩人的天師印章上同時傳來破裂的聲音，原本的光華全部消失。無數細碎的裂紋佈滿了整個印章。
而佛家那個和尚，則是喚出一顆赤金色圓珠，那珠子上倒沒有什麼氣息升騰起來，整個珠子直接朝著張道長飛了過去。
短短十數秒的時間，數十滴純陽液便全部匯聚到了張道長的身旁，每個陽神天師各貢獻了一到十滴不等的數目，所有的純陽液全部貢獻出來之後，八個陽神小人幾乎變成了相同模樣，乾癟而瘦小，看起來幾乎像是縮小版的祭祀惡靈，飛速的各自隱回身體之內，那些天師們也再支撐不住，同時癱軟到了地上，這一次，他們甚至連坐都坐不住，全部橫臥在地，顯得淒慘無比。
如此淒婉肅穆的時刻，坐在我身旁的南宮忽然「噗哧」笑了一聲。
自打進到這個春祭殿之後，他一直都是閉眼盤腿坐在我身旁，根本一句話都沒說過。此時卻不知為何，忽然發出了聲音。
我探尋的目光看過去，南宮眼睛看著遠處的天師們，也不知怎麼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嘴角帶著一股奇異的笑意。開口像是跟我說，又像是自己感慨道，「還真是拼了命啊……純陽液耗盡，這些人的修為可都倒退到剛剛修出陽神的境界了，而且以後修行也要難上百倍……更慘的是那三個普通天師，別人好歹還能重新修行，天師印章碎裂之後，修行之路可就徹底斷了。」
此前從那些天師們的舉止之中，我已經感受到他們肯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依舊沒想到，這代價竟是自毀修行路。
修行，是玄學界每一個修者的工作，同樣也意味著目標和希望。自斷修行路……再沒有比這更殘酷的事情了。
我沒有說話，重新轉過頭去，此時張道長還挺身站在那裡，他握緊了天師劍，目光盯著已然走到近前的祭祀惡靈，口中再一次吐出驚雷一般的法訣。
「正者不邪，一者不雜！正一之心，萬法歸一！」
隨著他的聲音，數十滴金色液體、兩團淡金色光團、一顆赤金色圓珠，似乎同時受到了什麼引力，瘋狂朝著天師劍一擁而去。
一瞬間，天師劍像是被點燃的火把一般，綻放出璀璨的金色光華。無數道金光從上面閃爍而起，在半空中匯聚成一道巨大的金色劍影。
這劍影出現之後，一直堅持到此時的張道長眼前一黑，直接癱倒昏死到了地上。
他雖然昏了過去，但天師劍的威力卻展露了出來，那巨大的金色劍影從半空中直墜而下，衝著祭祀惡靈轟隆隆的直衝而去。
很快，祭祀惡靈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劍影之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兩敗俱傷
無論任何事物，都有極限存在，就比如此時我置身的這個塑像保護圈。先前祭祀惡靈與天師交手數次，盡皆沒有波及到這裡，我身處其中，一直都非常安全。但這一次，情況卻又了截然不同。
那碩大的金色劍影將祭祀惡靈吞沒之後，並沒有停住，而是繼續劈斬而下，重重斬擊到了地面之上。
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旋即響起，繼而整個春祭殿內像是發生了一場小規模地震，四周無論牆壁還是地面，盡皆震顫起來，激起無數灰塵碎石。
這還不算什麼，那劍影泯滅於地面之後，一道劍芒卻平行於地面，直直的衝著塑像這邊衝擊而來。
劍芒的速度極快，幾乎在那劍影與地面碰撞聲傳到我耳朵中的同時，便到了我們跟前。
一開始，我因為塑像四周屏障的遠古並未在意，但很快我就聽到一聲清脆的碎裂之聲，還未等我反應過來，迎面又是一股無比劇烈的罡風直直吹拂過來，吹的我臉上發疼。
我瞬間感覺到了不對，一時間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便拎起身旁的張坎文和南宮，一把丟到了遠處，騰出手來之後，又直接把小殭屍和那穿著我衣服的神秘女子也推了出去。
所幸的是，劍芒雖然斬碎了塑像四周的屏障，但自身也被削弱了極多，角力的過程中，速度更是完全停滯了片刻，這才給了我時間，只是做完這一切之後，我自己一來腳下無法移動，二來也根本來不及完全躲開，只能勉強的估算這避開那劍芒的方向，身體匍匐趴到地上。
剛剛做完這一切，那殘存的劍芒便從我腳旁呼嘯而過，千鈞一髮之間，除了伴隨的罡風刮的我小腿生疼之外，那劍芒卻是並未傷害到我。
我還沒來得及慶幸，身後又是一聲清脆的喀嚓聲，我忙轉頭一看，卻是那殘存的劍芒衝到塑像之前，又撞上了一層屏障。
這劍芒也的確了得，僅憑這殘存之力，依然將這第二道屏障完全撞碎，而且自身還剩餘微弱的一點力量，緩慢向前，輕輕的撞擊到那塑像身上，發出一聲微顯沉悶的響聲，這才徹底泯滅。
顧不得探究劍芒最後撞到塑像上的聲音為什麼那麼沉悶，躲過一劫之後，我連忙轉頭往天師和祭祀惡靈交戰的地方看過去。
這耗盡了所有天師本源之力的一擊，恐怖到將塑像四周的兩層屏障都完全斬碎了，那正面被轟擊的祭祀惡靈呢？是不是徹底滅亡在了這一劍之下？
我並未直接找到答案，剛才那一劍的餘威還在，春祭殿內滿都是亂飛的碎石和灰塵，一時之間，根本看不清楚那邊的情形。
一直等了有十分鐘，碎石飛濺的情形才終於消失不見，又等了五分鐘之後，飛揚的灰塵也逐漸沉落下去，遠處交戰的雙方身影，終於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中。
第一眼，我便看見了那祭祀惡靈。
在我的預測中，面對那驚天一劍，祭祀惡靈很有可能整個身體都崩潰開來，變成四下飛濺的碎肉，最終屍體都無處可循。但事實卻截然相反，祭祀惡靈依舊站在原本的位置，甚至這一次，他似乎都沒有受傷！
此時他正背對著我，具體的情況看不清楚，但他的腿依舊只有一條完好，胳膊也只有半根，小腹上的大洞也清晰可見，但這都是天師劍第一擊造成的傷情，跟這一次毫無關係。
怎麼會這樣？
我又往天師們那邊看了一眼，一共十一個人，此時連一個能坐著的都沒有，所有人臉色都蒼白到了極點，其中有半數都已經昏迷了過去，勉強還能保持清醒的，也都氣息微弱到了極點，身上更是半點道氣波動都沒有。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足足十一位天師啊，其中還有八位陽神天師，耗盡了一身本源之力，以斷絕以後修行之路為代價，發出的這驚天一擊，憑什麼沒有給祭祀惡靈造成一丁點傷害？
憑什麼？
我有些迷茫，不知道此時該做些什麼，只能茫然的朝前方看著。
沒過多久，那祭祀惡靈身體便動了一下，跟之前迅捷的移動速度完全不同，祭祀惡靈似乎並不像表面那樣絲毫未傷，他身體原地扭動了半天，才一瘸一拐的，用極慢的速度繼續朝前面走過去。
我心裡很清楚，他肯定是要過去殺了那些天師。
我有心想要做些什麼，但很快便抑制住了心裡的衝動。儘管此時祭祀惡靈一動速度極慢，像是受創不輕，可以他的修為，哪怕僅剩下一絲力量，都不是我能對付的，貿然上前，跟送死根本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