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

我心裡嘖嘖稱歎，若這些都是商代器物，保存到此時，足有三四千年的歷史，這些石頭也不知道是何材質，居然如此堅實耐久。
在我觀察四周景觀之時，張坎文也停住了腳步，他並未像我這樣四下亂看，而是目光緊盯著前方，眼中精光閃爍，顯然實在盤算著什麼。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前方同樣又出現了幾條甬道，他顯然是在尋找通往春祀之所的道路。
這事我也幫不上忙，索性走到一個距離我最近的器物旁觀察起來。
這是一個類似於後世箱子模樣的東西，通體石刻而成，外面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最上方擺放著一張紙，我定睛一看，居然是用現代簡體漢字寫著——「商代石雕衣箱376號」。
我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已經被考古發掘過的地方，可能是這些石雕之物不方便移動，或者弄出去之後不好保存，這才編號遺留在這裡。
我順手掀開了衣箱，裡面空空如也，不過最右邊的邊角處，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貝殼靜靜躺在那裡，我順手拿了起來，放在手裡把玩。
正在我無聊準備查看下一件石雕器物時，張坎文終於停住了沉思，伸手指著前面左數第二條甬道，開口道，「應該是這條路，咱們走！」
我聞言連忙帶著小殭屍跟了過去，結果進了甬道內沒幾步，前方卻出現一條石壁，這竟是一條絕路。
我剛想問張坎文是不是帶錯道路了，他卻率先對我開口道，「周易，你拉住我的手。」
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張坎文卻已經轉過身來，左手拉住了小殭屍，同時對我伸出了右手，開口解釋說，「這裡並非絕路，而是一處機關，要想過去，必須得用秘法。你拉住我，我帶你們倆過去。」
我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尷尬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接下來張坎文嘴巴微動，默念了幾句，然後我便看到他胸前一個書頁大小的東西顯現出來，隔著衣服，露出濃烈的金光。
這金光只顯露了大約五秒鐘，然後便陡然收斂起來，似是融入進了張坎文的身體中。
與此同時，張坎文身上的氣勢一下子變了，再度出現當日面對陸承一時那種天師獨有的氣息。
我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張坎文竟是又用了《正氣歌》古本之力，臨時進入了天師境界！我忍不住抬眼看著眼前的石壁，這是什麼機關，居然要天師境界才能通過？
正在思索間，張坎文抓著我和小殭屍，雙腳猛地一踩地面，身體直接躍飛起來。
這條甬道，雖然比從最外面進來時大了不少，但高也不過三米左右，張坎文這麼一跳，腦袋肯定得撞到山壁上去，不光是他，連帶著我和小殭屍肯定也得遭殃，只是我根本來不及反抗，身子就被他帶了起來，張坎文此刻的天師之力，根本不容我有任何反抗。
就在我幾乎驚叫出聲的時候，腦袋卻並未感覺撞到山壁，只是有股撞開了一層薄膜的感覺，然後身體便不停朝上飛了起來。我連忙四下查看，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處毫無一絲光線的空曠空間內，憑著修為，我大概能看到，這是一處極為開闊的空間，甚至比當初深圳那個地下百餘米見方的大殿更為寬闊。
張坎文此時終於停住了朝上躍飛的動作，在空中穩住身形，然後緩緩下落下來。
一直下落了足有數十米，我腳下一震，這才終於感覺到了地面。
落下來之後，張坎文口中傳來一陣激烈的氣喘，匆匆囑咐我道，「你幫我護法，我要調息一陣。」
說完，他直接便盤腿坐下，壓住口中的喘息，用道氣調理身體。他進入天師境界畢竟靠的是《正氣歌》古本，不是自身實力，方才帶著我和小殭屍一番飛行，體內道氣估計已經耗費一空。
這殷商王陵之內神秘而陌生，我不敢怠慢，交代讓小殭屍過去張坎文身體的右側警戒，我守在左側，同樣盤膝坐下，調動體內巫氣，密切注意著周圍的一切情況。
四周非常寂靜，這種寂靜在外界很難體會到，是一種絕對的安靜，沒有任何一絲聲音。
一開始，這種安靜讓人很舒服，但經過十幾分鐘之後，這種安靜便讓人皺起了眉頭，因為在這種絕對安靜中，自己的呼吸聲，乃至於心跳聲都能清晰的傳進自己耳朵中，讓人心裡莫名產生一種慌亂感。
而到了一個小時之後，耳朵旁除了呼吸和心跳聲之外，陡然多了其他聲音，這種聲音說不上來是什麼，只是一種無意義的雜音，一開始很是細微，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直至讓人感覺如雷鳴一般。
此時我耳朵旁就出現了這種聲音，不過我能清醒的意識到，這只是一種並不存在的聲音，類似於耳鳴一般，是人憑空幻想出來的聲音。
我眉頭微皺，調動體內巫氣，在全身遊走一圈，很容易就把這種不存在的聲音驅逐而去。
就在我準備轉頭查看張坎文此時調息狀態時，忽然感覺手心裡有些微微發熱，我低頭一看，卻是之前在殿外我拿到手裡把玩的那個小貝殼。
這貝殼為什麼會發熱？我微愣了一下，想起來剛才用巫氣遊走全身，似是巫氣也接觸了這貝殼……
如此一想，我連忙再度調動巫氣，朝這貝殼上湧過來，不出所料，貝殼果然又發熱起來。
我心裡有些驚疑，這殷商王陵內的一個普通貝殼，怎麼會對巫氣有這麼大的反應？
第八十五章 巫道之爭的本質
我眉頭微皺，心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南宮。怪不得他忽然出現，還非要跟我一起進來，多半跟這貝殼和巫氣的感應有關。而且再回想一下當初在深圳發現井鬼的那個洞穴裡，千年前文天祥意圖製造龍脈，特意擺出商代祭祀之法……在深圳的時候我沒有多想，但此時回想一下，文相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不惜召喚商代祭祀陰魂來製造龍脈，還匆忙建造了那麼大一個地穴，由此，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來，當時文相是不得已而為之。換句話說，商代祭祀之法可能是製造龍脈唯一的法子。
我低頭看著手裡的貝殼。心裡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製造龍脈用的就是巫氣和道氣轉換之法，既然商代祭禮是唯一的方法，那極有可能說明，巫氣和道氣的爭鋒便始於商代！更有可能巫氣和道氣其中之一。便是在商代時候才首次出現在世間！
而且猜測其中具體細節似乎也不難，畢竟深圳地穴內那祭禮便是將太歲轉換為真龍脈，換句話說，就是將巫氣轉化為道氣！
由此可以大膽猜測，道氣是商代時候才出現的。而且是由巫氣轉化而來！
這個結論並未讓我太過震驚，事實上，當初目睹那太歲轉化為真龍脈儀式之時，我心裡就想過兩者之間的關係，只是當時身處險境，不暇細想，一直到此刻見這貝殼對巫氣有感應之時，當初那些心思才一股腦兒的重又湧了出來。
太歲是應歲星而生，存於世間不知有多少歲月了，而每一次四余星當空出現。便是相應的太歲亡故之時，這千萬年的歲月過去，太歲之屍，早不知積累了多少。既然商代有將太歲之屍轉化為真龍脈的方法，焉知這世上所有的真龍脈是不是皆有此方法而來？
我越想越是心驚，如果真相的確如此的話，那巫道之爭似乎也有了緣由，巫氣來源於太歲之屍，就像我在深圳地穴內那半具太歲屍身旁僅僅修煉了兩次，便一舉從識曜一星晉陞到了識曜四星一般，若有太歲屍身的幫助，修行巫氣之人，境界提升實在太過容易了！
同理，修行道氣之人，在修行之初，根本無法吸收天地元氣，道氣增長唯一的辦法也只有真龍脈！
巫道之爭，究其根本，爭的不過是修行資源罷了。千萬年來，太歲之屍雖然積累了許多。可再多也總有定數，這麼多年過去了，太歲之屍雖然每隔一些年會新誕生一具，可誕生永遠沒有消耗快，隨著修行資源的愈發緊張。巫道之爭的程度肯定也會愈發激烈，也怪不得玄學會中人，會說出「巫族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之類的話。
中世紀時，西方的信仰之爭便能殺個血流成河，綿延兩百餘年而不休止。資源之爭的殘酷比信仰之爭更甚，你多一絲資源，我便少一絲資源，完全是你死我話的交鋒，其中的殘酷可想而知。
而從這些年我在玄學界的見聞來看，修行巫氣之人，也就是巫族，怕是早就被修行道氣之人斬殺殆盡了，否則的話，玄學界也不會根本沒有巫族的消息。
說起來也是挺可悲的，時間原本沒有道氣，道氣只是從巫氣之中轉化而來，到了最後，反倒是道氣獲勝，幾乎將巫氣完全剿滅。
這種情況聽起來一點也不正常。泯滅的歷史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到如今，或許只有南宮才知道吧。
只是有一點我還想不明白，修行資源的再生率雖然很低，但每隔一些念頭。總還是會有四余星當空之時，新生的太歲屍身是修行資源唯一的源頭，巫族幾乎泯滅，這些太歲屍身絕大多數肯定是被修行道氣之人得到。但千年前文丞相那種名垂千古之人，想將太歲屍身轉化為真龍脈都費盡周折。現如今，修行道氣之人，得到了太歲屍身之後，還有沒有能力將其轉化為真龍脈？
我忍不住想起了屍陰宗那具天道之屍，還有黑衣阿贊說過的大王宮之中那什麼九靈之力，莫非這些太歲屍身都是最近這數百上千年新生的太歲屍身？
太歲屍身的力量必然是巫氣無疑，如果近期的太歲屍身都沒有轉化為真龍脈的話，那類似屍陰宗和泰國大王宮這種依靠太歲屍身修行的宗派，照理來說都是巫族才對。可無論屍陰宗還是大王宮之人，大陸玄學界之人都是知道的。他們為什麼沒有對這些人趕盡殺絕？
再往深處想一下，修行資源是永遠不夠的，玄學界之人多半也知道太歲屍身轉化為真龍脈的道理，絕不會放任新生的太歲屍身不管，但如果近期誕生的太歲屍身轉化為真龍脈的話，又是什麼人或者什麼勢力操作的這一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