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修行數年以來，空閒之時凝神靜修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只是閉上眼之後，我卻默默歎了口氣。此時我的體內，道氣遭遇天障，不到識曜之前半點無法提升，而巫氣向來都無法修煉，此時感悟著這兩種氣息，心裡莫名有些悵然。
這種感覺很奇怪，一直以來，不管修為高低，前方總有個目標在那裡，每天靜修一番，提升其實很有限，但終歸有進步。距離目標也更近了一些。而現在，目標陡然消失了，從在火神廟裡醒來到現在，這一個月時間裡，每每一個人安靜獨處時，心裡總有幾分不安和茫然。
看來是得找個時間往泰國去一趟了。
道氣天障根本沒有辦法，巫氣又只能從太歲身上想辦法。我此時知道的太歲有三個，小金體內有禁制、屍陰宗被我和燕南天上次一番大鬧之後，短時間內肯定盤查甚嚴，想再混進去也沒什麼可能。算來算去，也只有泰國大王宮裡的太歲有可能利用。
只是那裡畢竟人生地不熟，甚至那裡的太歲究竟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那阿拉堤當日說的一番話。究竟要不要冒險去一趟，我還是得好生斟酌一番。
正在我思索的當口，不經意間又感受了一下體內的巫氣，卻忽然感覺到，天脈底部的巫氣源石不知為何正在緩緩轉動，隨著這轉動，巫氣似乎有了緩慢的增長……這是怎麼回事？
我忙從剛才的思索中抽身出來，細細感悟一番才發現，原來是不遠處的小金身上產生濃烈的巫氣波動，我體內道氣的增長，正是從小金身上吸收而來的。
這個發現讓我心裡微有些振奮，不過估算了一下體內巫氣增長的速度。卻又苦笑起來，這速度實在太慢，跟以前道氣修煉時的速度相差無幾。按照這種速度，至少得十年以上才能達到識曜圓滿。而這還是在隨時都可以修行的前提下，事實上，小金目前一個月恢復形體就兩個小時，這麼一算，怕是幾十上百年也不一定能識曜圓滿。
「聊勝於無吧……」我苦笑著搖搖頭，繼續沉浸在巫氣的吸收之中。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轉瞬而過，到了夜裡丑時，小金準時睜開了眼，臉上帶著笑意，告訴我說，這半個時辰裡，他依靠真龍脈，體內力量恢復的相當可觀，已經能勉強凝聚出來一顆墨珠。
一邊說著，他口中一吐。一顆比上次小了一半的墨珠便遞到了我面前，小金笑著又說，讓我拿去提升體內巫氣。
若是以前對小金的情況不知情，我肯定就拿走了，但現在我卻說什麼也不能拿。上一顆墨珠都是小金不知耗費了多少光陰才凝聚出來的，被我拿去用了。現在他好不容易又恢復了一些，我再拿去用，未免顯得太過貪婪。
而且小金體內的禁制還需要逐步恢復力量才能解開，我如此貪婪的將他恢復的巫氣取走，他想解開禁制，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我好說歹說。小金才終於將這顆墨珠收了回去，不過他特意跟我說，以後我但有需要，盡可取用。
我心裡很是感慨，實在不知道小金為啥會對我這麼好，這段時間我也不是沒問過他，但小金自己似乎也很懵懂，我想調查也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重新將墨珠吞下之後，小金的化形時間便到了，身體迅速恢復成之前一米高的模樣，等我從山坡重新回到他面前的時候，小金全身赤裸著。散碎的布片掛在身上，衣服早已沒辦法穿了。幸好來的時候我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帶的有其他衣物，重新給他穿好之後，我倆也沒著急回去，而是並排躺在山坡上。看著天上的星辰，信口聊著各自的事。
小金話不多，說起往事，也儘是他困在黃泉河時候的一些小事，散散碎碎的。他說了一會兒之後，便換成了我說他聽。
修行路上的事無甚樂趣，我也沒心思講，主要給他講我小時候的趣事，一直講到中學時候，喝了那杯墳頭酒，生活發生了巨變。
小金眼睛晶光閃爍，翻過身來。雙手托著下巴，明顯對我講的幼時趣事很感興趣，不過等我說到墳頭酒、食肉嬰，以及那個二十八煞黃泉陣時，小金面色微微有些變化。
我這時候一直盯著天上的星辰，卻是沒有任何察覺。
一夜就這麼過去。第二天一早，我倆爬起身來，一路出了山，等回到昨日那個荒僻村落時，王坤已經等在了那裡，我帶著小金，一道上車回了深圳。
到了風水玄學店，剛一下車，我就看見店門關著，裡面有一股壓抑的氣息傳出來。我心裡驀然一凝，出了什麼事？
我回頭囑咐王坤和小金呆在門口先別進去，自己則是帶著警惕。小心推門走了進去。
第十六章 威懾力
進門之後，我抬眼一看，謝成華和劉傳德兩人，俱都委頓的躺在地上，嘴角儘是已經乾涸的血漬，臉色淒惶到了極點，看到我之後，兩人的四隻眼睛裡才同時湧出幾分希冀與委屈，齊齊說道，「東家，你可算回來了！」
我暫時顧不上他們，抬頭往大堂中間看過去，實木的待客椅上，一個面色陰沉的老婦坐在那裡，陰狠的目光盯著我，正是那狐精駝背老太。
我心裡一緊，莫不是那瞞天符出了什麼差錯？可就算出了差錯，駝背老太大可等我回來，再做商議，可她卻直接動手，傷了謝成華和劉傳德，這未免有些太霸道了。
我面色也陰沉了下去，朗聲開口問道，「大娘這是什麼意思？」
「哼！」駝背老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那天我便讚過你這小子有膽色，誰知我還是小瞧你了，你何止是有膽色，簡直是膽大包天！」
說完，她一揚手，一個木盒便被丟在我面前。我定睛一看，正是前日我交給她的那個盛著瞞天符的木盒。
看來真的是符菉出了問題，我吸了口氣，又對她說道，「大娘已經用過這瞞天符了麼？可是符菉的效果不甚滿意？」
駝背老太的面容更加陰沉了，嘿的冷笑一聲，「不甚滿意？若真是對符菉效果不滿，我也不會打上門。你自己低頭好生看一下，你這符菉根本半分用處都沒有，裡面的符力根本引發不出來！那日你這小子說的篤定，便是我也被瞞了過去，根本沒做任何檢查，誰知你連我也敢騙，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麼？」
半分用處都沒有？這怎麼可能，巫氣制符雖是我一時奇想，但符成之後，我特意拿烈陽符做了實驗，效果極好，就算兩張符菉不同，表現的特性不一樣，這瞞天符也不應該根本無法引出符力啊，到底怎麼回事？
我皺著眉頭，將已經摔裂的木盒蓋子掀開，拿起裡面的符菉看了半天，一開始心裡還疑惑，看了一會兒之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頓時猛地一拍腦袋，苦笑道，「原來如此！」
這瞞天符不是沒用，而是我犯了個錯誤。瞞天符本是套符，三十六張符菉配合在一起才能引發其內符力，可我交給駝背老太這一套符菉中，核心那張赤符，是巫氣所制，其他的三十五張黃色符菉，卻是道氣所制。構成符力的基礎力量便不相同，這瞞天符還真像駝背老太所言，半分用處都沒有。
我苦笑起來，這本是一個很容易就能發現的小失誤，可那些天，我心裡一直念的都是巫氣制符之事，到後面好不容易解決之後，想的也是巫氣所制符菉到底威力如何，等到用烈陽符檢測之後，我下意識的就覺得功德圓滿了，直接將所有的符菉裝在一起就沒再管。而將符菉交於駝背老太之後，我心裡又惦記著小金，匆匆離開了店裡，以至於到現在我都沒想起來自己犯的這個小錯誤。
想通之後，我趕忙對駝背老太說，「大娘，實在是對不住，制符之時太過匆忙，犯了點小錯誤，你稍等兩三天，我把這符菉略作調整之後，保證效果讓你滿意，你看怎麼樣？」
我話音剛落，那老太便滿是鄙夷的衝我道，「你這滑頭小子，莫非真當我是傻子？上次騙我，你是存著我們精怪一族不敢在城裡隨意動手的心思吧？可我現在已經動手了，你還想隨便糊弄過去嗎？」
這一下我傻眼了，狐族天性多疑，這老太顯然是不信任我了，這可怎麼辦？
我慌忙又說道，「要不這樣，你這幾天就呆在店裡，甚至可以守在我身邊，親眼看我制符，到了符成之後，你再親自檢測符菉的功效，若是不滿意，再處置我也不遲，你看怎樣？」
儘管心裡有些怨憤，但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由不得我不低頭。
這個提議似是觸動了駝背老太，她低頭沉吟了一番，不過抬起頭的時候，卻忽然一伸手，隔著老遠便抓住了我肩膀，冷聲說道，「當面監督的主意不錯，不過你這小子滑溜的很，留在這裡我卻不放心，還是跟我走一趟吧，若真像你所言，到時我自會放你回來。可若你只是唬我，嘿嘿，這輩子你就別再想重見天日了。」
說完，她也不等我有所回應，抓著我的肩膀，直接就拖著我出了門。
我有心想喊叫幾聲，雖說周圍都是普通人，可光天化日之下，這老太實力再強也不敢輕易在大街上大開殺戒，只要有幾個見義勇為之人，說不定就能拖住老太。但可惜的是，被她制住之後，我連嘴巴都無法動一下，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出門之後，小金和王坤依然還聽從我的吩咐，站在門口那裡，看到我被老太拖著出來，臉色俱都是一變。
小金此時沒有什麼力量，王坤又是普通人，我本以為駝背老太會帶著我從他倆身邊一閃而過，卻不曾想，那老太忽然停住了腳步。
這下王坤他們反應了過來，小金站著並未動彈，王坤卻是伸手操起店門口的一個木製花架，直接朝駝背老太身上砸了過去。
我心裡大駭，駝背老太可是接近天師的實力，王坤只是個普通人，這一下惹惱了這個喜怒無常的老狐狸，她只要動動手指，王坤還焉有命在？他馬上就要當爹了，要是死在這裡，我怎麼有臉面對他的家人？
我掙扎著想阻止，可身體一絲一毫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坤狠狠的將花架砸在駝背老太的肩背上。
「彭」的一聲響，花架直接變的粉碎，駝背老太的身體卻分毫未動。王坤直接傻眼了，手裡拿著數寸長的殘木，愣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