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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節

待他抽出長劍之後。那樹葉法器不依不饒的繼續朝他盤繞上來,更恐怖的是,此時樹葉法器整體已經足有半個主席台大小了,將張崑崙牢牢逼在台上的一角,他甚至沒有了後退躲避的地方,要麼被樹葉法器包裹吞噬,要麼就跳下主席台,直接告負。
而且他想下台認輸的機會大概也只有幾秒鐘了,因為那樹葉法器的一部分已經繞到了他身後,再過幾秒鐘。會連他唯一的退路也給切斷。
無解死局,接下來張崑崙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他手裡的天師長劍了,撕碎樹葉方能脫困而出,但從之前那一次交手來看,想破開樹葉法器,幾無任何可能。
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兩人的巔峰對決,僅僅只是一次法器的較量,就到了目前這種即將分出勝負的程度。
只是張崑崙的選擇再次出乎我的預料,他沒有再用長劍,也沒有往後退,只是站在那裡,未持劍的左手往胸口一拍,口中一串血珠吐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吐在早先他用長劍刻畫的那個地方。
血珠甫一落下,立刻便四散滾動起來,一個血紅色嬰兒大小的影子突兀出現在樹葉法器之中。
局勢瞬間大變,那樹葉法器立刻停止了膨脹,轉而瘋狂縮小下去。緊緊將那血紅嬰兒模樣的影子包裹起來,短短瞬間,便化作了一個綠色圓球,後退往韓穩男飛了回去。
而手持長劍的張崑崙,也緊跟在綠色圓球的後面。直接朝韓穩男襲殺而去。
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張崑崙方才長劍砍上去那一下,看似愚蠢,實際上卻是故意露出破綻,然後以長劍為筆,在樹葉法器上寫下了一個陣法,然後再用自己的鮮血為引,引發那陣法的效果。
至於那陣法是什麼也不難猜,韓穩男用出綠葉法器的目標是張崑崙,所以氣息是牢牢鎖定張崑崙的,那麼這個陣法效果肯定是模仿自身氣息,製作一個假身!
自始至終,張崑崙早已盤算好了計策,只等韓穩男上鉤,最終成功騙過了樹葉法器和韓穩男,用一個陣法加上一口血,就將樹葉法器破掉。
當然,說起來簡單,其實裡面蘊藏的風險極大,只要張崑崙慢上一拍。就會先一步被樹葉法器包裹進去,到時便有萬般手段也發揮不出來,而且他的陣法顯然也非同小可,不光騙到了樹葉法器,甚至還能短時間內讓這樹葉法器失去作用。
此時樹葉法器蜷縮成了綠色圓球。顯然無法使用,韓穩男直接失去了自己的天師法器!韓家即便再豪奢,韓穩男身上也不可能同時帶兩件天師法器。
反觀張崑崙,僅僅只是刻畫了一個陣法,吐出了一口鮮血,對自己的影響微乎甚微。
這兩人境界相同,家世背景也相仿,實力本就在毫釐之間,一件天師法器,很有可能成為左右最後結果的那枚砝碼!
事實也的確如此。張崑崙隨著那綠色光球襲殺過去之後,韓穩男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倉促之間,雙手一引,體內道氣湧出。竟是憑著一雙肉掌跟張崑崙貼身肉搏起來。
很明顯能看出來,這兩人都練習過搏擊之術,張崑崙手裡的青光長劍,吞吐之間,寒氣縱橫。韓穩男雖然失了天師法器,但利用澎湃的道氣和嫻熟的搏擊技巧,竟是生生的擋住了張崑崙第一波攻擊。只是他的情況依然很不樂觀,道氣有護體作用沒錯,但那天師等級的青光長劍豈是好相與的,劍光吞吐之間。韓穩男身上已經多了許多傷口,而且寒氣明顯已經入體,傷口處並無血液流出,而是直接被凍成了血紅色的冰晶,看起來艷麗而血腥。
看著兩人貼身肉搏的模樣,我心裡也是暗暗心驚。在此之間,不管我親身經歷還是見到的玄學界內的戰鬥,根本沒有這種方式,所有人都是選擇符菉手印等方法,站在遠處攻擊,甚至一些謹慎之人還會搶先用防禦法器或符菉現將自己保護起來,我就很多次這麼幹過。
他倆這種街頭打架一般的方式根本聞所未聞,但這並不能代表他們的方式不厲害,實際上,那恐怖的道氣和閃爍的劍光交錯之間,一切驚險到了極點,這種強度的對抗之下,根本沒人能有機會拿出符菉法器等接引道氣,若是沒有類似張崑崙手裡這柄長劍一般可以用來搏擊的法器,恐怕只能跟韓穩男做出同樣選擇,靠自己的道氣來硬撐。
我心裡迅速拿定一個主意,以後不管跟張崑崙還是韓穩男交手,我第一時間肯定先用金光神咒把他們隔開才是,被這種怪物近身之後,我怕是幾秒鐘都很難撐下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胖子的急躁
擂台上的比鬥走向已經很明顯,張崑崙得理不饒人,手中青光長劍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韓穩男留,招招直衝要害而去,韓穩男依然在堅持,但道氣越來越微弱,速度越來越慢,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我歎了口氣,很為韓穩男惋惜。儘管他的天賦不如張崑崙,但我很確定,他的實力絕非今天表現的這般不堪。
他和張崑崙幾乎是兩個極端的性格,他性格沉穩質樸,從那天跟我約定不用銀符就能看出來,他只想一拳一腳、真刀真槍的獲勝,但張崑崙不一樣,笑瞇瞇的一張胖臉下面,隱藏著一顆百巧玲瓏心,今天這場比鬥,從一開始,就是他的全盤算計,不光是之前利用陣法破掉韓穩男的天師法器,甚至後面貼身肉搏的方式,以及重重施壓不給韓穩男任何喘息的節奏,全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估計這場戰鬥還沒開始,一切過程都已經在他心裡了。
韓穩男畢竟是韓家嫡子,這場比鬥之中,儘管他一開始就中計,失去了天師法器,但只要給他找到喘息的機會,我相信他一定能有辦法逆轉僵局,可張崑崙從頭至尾,一丁點機會都沒有給他。
一臉笑容的張崑崙,就像韓穩男那件樹葉法器一樣,包裹住敵人之後,任其百般掙扎,最後的結局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幾分鐘之後,韓穩男終於放棄了抵抗,單膝跪在地上,氣喘如牛。張崑崙也很默契的往後跳開,手裡長劍往後一背,驀然消失,他臉上微微的肅殺之意也隨之消失不見,整個人又恢復了先前的和善微笑模樣。
不怕冷臉雕,只怕笑面虎。看著一臉無害的張崑崙,我心裡忍不住暗自警惕,以後但凡跟他打交道,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玄學會和秦嶺韓家的人很快跑到擂台上把韓穩男扶走檢查傷勢,谷會長隨後走上去宣佈了比賽的最終結果,這之後,會場內玄學會以及各大家族的人起身四散離去,至於接下來的曜石分配,玄學會另有章程,諸人自然不會急於一時。
我也正要起身離開時,楊仕龍卻正巧趕過來尋我,告訴我說,玄學會測試五行天賦的時間就定在明日,讓我到時不要遲到。
我點點頭,笑著對他那日送的赤符再次道謝,然後拿出那地煞赤符,說我最終也沒用上,想還給他,但楊仕龍卻擺擺手,笑道,「符菉之道,老夫不算精通,不過你此時還在點穴境界,這地煞符尚還有用,你且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他一番好意,我再推諉反倒顯得矯情,笑著點點頭,重又將地煞符收下。
告辭楊仕龍之後,回去的路上,我又跟葉翩翩問了一下,檢測五行天賦時候有哪些注意事項,葉翩翩淺笑道,「只是一個檢測而已,沒什麼要注意的,而且檢測的結果也不重要,你平常心對待便是。」
這話讓我有些不解,忙又問道,「五行天賦越多,識曜境界時的戰鬥力便越強不是嗎?怎麼會不重要呢?」
葉翩翩皺眉搖搖頭,「五行天賦是關乎識曜時的戰鬥力,但你要知道,戰鬥力和修行是兩碼事,戰鬥力強與不強,對你能不能到達天師境界沒有任何影響,只有修行境界和感悟,才會決定你能否晉陞天師。所以,五行天賦並不重要,若是檢測出來較多,多修習一下,提升戰鬥力也無不可,若是較少,反而也是一件好事,可以更集中精力提升境界和感悟,心裡不必有所介懷。」
我微微一愣,點頭表示明白。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思索葉翩翩方纔的話,越想心裡便越是凝重。
從踏入修行一途以來,從未有人跟我講過戰鬥力和修行之間的關係,我自己也一直沒多想,甚至還把這兩者混為一談。
誠然,戰鬥中道氣的消耗,和戰鬥後道氣的恢復,對提升道氣有所幫助,但戰鬥本身,對修行境界和感悟並無太大影響。以我自身為例,尋龍之時,道氣無法提升自不必提,到了點穴境界之後,我研習諸多術法,掌握手頭數件法器的使用,更是經歷諸多戰鬥,一直到今天,我都還覺得,那些戰鬥對我的修行很有幫助,但聽了葉翩翩的話,再回頭細想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完全搞錯了。
以我點穴之時的四脈天賦來看,我的修煉速度絕對遠超他人,這一點最初之時我也得到了例證,從玄學總會離開回到深圳分會時,我體內已有一竅修為,雖說這跟我尋龍之時五條道氣光柱的積累有關,但短短幾天時間到達一竅修為,這種速度也極為驚人。可接下來的一年時間,我道氣的提升,大多是要道鬼印以及屍陰宗中的陰氣來完成的,本身的修煉微乎其微,饒是這諸多奇遇,我依然拖到了現在,跟葉翩翩的六月圓滿比起來,差了不知一點半點。
修行速度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修行感悟,這也是我心裡凝重的主要原因。
我和韓穩男、張崑崙、陸振陽等人,上屆雛鳳會上同時到達點穴境界,這次玄學會之行,又同時要衝擊識曜,看似速度一樣,可實際上,我心裡明白,我已經落後他們了。
落後的不是修行速度,而是境界。昨天和陸振陽的交手之中,雖然我獲得了勝利,但陸振陽卻用出了步罡,雖說借住曜石之力,但這也意味著他已經領悟到了星力。儘管韓穩男和張崑崙沒用步罡,但幾乎不用想,這兩人多半也領悟到了星力。
點穴境界之內,道氣的積累只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為識曜做準備,領悟星力就是最關鍵的一步。
而我至今未曾領悟半分星力,此時修行速度未見落後,但吸收曜石之時會如何,我心裡卻不敢確定了。雖說沒有領悟星力不意味著無法吸收星力突破識曜,但終究還是落後別人一步,對以後的修行肯定有影響。
我心裡忍不住苦笑,若非葉翩翩的點醒,恐怕此時我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點穴境界已然過去,此時追悔也沒有意義,還是以後多加注意便是。當然,這不意味著我會放棄戰鬥力的提升,畢竟人在江湖,危險無處不在,若是沒有戰鬥力庇佑,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因噎廢食沒必要,以後只要在這兩者之間拿捏到平衡點便是。
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我也完全認同了葉翩翩對五行天賦的觀點,檢測出來五行天賦的多和少,都沒太大意義,無須放在心上。
晚上我和胖子回到房間之後,胖子這傢伙很興奮,不斷問著我大概多久能到達識曜,還說我雛鳳會上就壓著那些玄學世家之人,這次爭奪賽因傷沒拿第一,可不能讓玄學世家的人再蹦達起來,吸收曜石之時,一定要加把勁,到時再壓他們一頭才行。
胖子說的挺開心,話裡也全都是關於我的事,但我心裡卻明白,這傢伙真正記掛的是我上次說的,識曜之後便陪他往火神廟去一趟之事。
他自幼跟父親相依為命,感情之深,比之我與父母半分不差,儘管我沒說出林叔進入火神廟一事,但胖子多半心裡也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