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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節


第五張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照片上甚至還有幾隻從屍體中鑽出來的老鼠,這張完全看不出來是怎麼死的,只能勉強辨認出面貌來。
第六張似乎是摔死的,手腳呈十分怪異的扭曲狀,癱軟在地,渾身似乎已經沒有骨架了。
讓人驚奇的是,這六張照片,死的是同一個人。
一個人怎麼可能連續死六次。
「這些屍體呢?都去哪兒了?」蕭玉兒問那個農村婦女盧選蘭。
「都是我收的屍體,都放在我屋頭的地窖裡了。」盧選蘭怯怯地說。
「這麼說,你的……你的六個丈夫,都有屍體?」我瞪眼問道,「你丈夫有兄弟嗎?」
「我也這樣想過,但我記不到他有冇有兄弟了,應該是沒有的。」盧選蘭搖了搖頭,說,「我姊姊會算命噶,如果他有兄弟,我姊姊也會告訴我噶,不可能什麼都不同我講。」
我看了看蕭玉兒,蕭玉兒神色凝重地讓女人帶我們去地窖裡頭看看,女人點了點頭。
我很是疑惑的問女人為什麼不報警,那女人卻歎了口氣,說:「我們這個村子早就沒有警察慣了,你們還不知道吧?」
接著,她跟我們說了這村子的歷史,一段有些駭人聽聞的歷史。
據說這個村子在解放初期也曾想要融入時代的洪流之中,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被邊緣化,而且,自古就有傳聞,九宮嶺一片區域地脈交錯,很可能是伏龍沉睡之所,龍脈不可破,所以這裡的人,雖然也想著要做黨領導下的社會主義新人,但是卻有一條底線,那就是絕對不從九宮嶺陰面的半山腰搬下來,寧願守著山窪過日子,也絕對不踏入都市。這一點,使得當時想要在這裡修建盤山公路的鎮政府非常惱火,因為這個村子所處的位置,是九宮嶺一帶最高的一座山峰,若是能連通公路,算是一次造福民眾的大事。
因此,在幾次勸阻無果的情況下,政府採取了強制措施。
可是公路修建到一半,卻事故頻發,不是塌方就是機械故障,甚至有人硬生生的被攪拌機捲了進去,和著水泥漿一起被打碎鋪到了路面上。
那個女人,在帶我們前往地窖的時候,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山頭一條似乎修到一半就戛然斷裂的公路,說道,「那條路上,還鋪著不少死人呢,死人都絞碎在水泥裡頭了。」
我一時間不覺有些脊背發涼。
--也正是由於那些事故,施工不得不停止,修到一半的公路,直接斷層,上頭長出深深雜草來。
而當時,並不信鬼神的一幫鎮政府領導,心內懷恨,總覺得那些事情都是村民們不願意施工做的手腳,卻始終找不到證據。
於是,在十年動盪期間,居然莫名其妙的流傳出了一條謠言,說這個村子盡出牛鬼蛇神,巫婆神漢遍地都是,早該打倒清算。
這件事情,對鎮子產生了極大的衝擊。
三四十年前的一個夜晚,一隊紅衛兵衝入了村莊,準備對鎮子裡的「封建殘餘」進行清算,但可怕的是,這些人一夜之間,居然全部消失了,一個不剩,之後調查組進入村莊,也沒能發現任何線索。接著,是第二波、第三波,越來越多的人在村莊裡頭消失。除了原住民之外,那些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只要是為了「清算」、「破壞」進入鎮子的人,就會離奇失蹤。
沒有人知道這幫人去了哪裡,只是有傳聞,有人在山間那條公路上見到過穿著綠色軍裝,帶著紅色肩章的人來回遊蕩。
那些人就像是已經迷失了方向,一直在原地徘徊。
那些人臉色青灰,骨瘦如柴,眼神淡漠空洞,只要遇見人就會問自己在什麼地方,問回鎮子上的路怎麼走,但即便告訴他們怎麼走,他們依然會莫名其妙的往九宮嶺的深山裡頭沒頭沒腦的竄。
自那之後,沒有人再來管小村子的事情,政府不管、警察不管,一般人更是不敢管。即便是圈子裡的人,也好想是說好了似的,沒人過問這村子上的任何事情。
於是,這個地方變成了真正的「方外之地」。共丸諷扛。
聽著這可怕的傳說,我們也來到那地窖裡頭,地窖在村莊的中央,我們走進去的時候,我頓時覺得一陣深層的寒意,自腳底冒了上來。
我看見,我們的兩邊,居然都是大冰塊,冰塊上散發出來的冷氣,與地窖裡本生的陰寒之氣相結合,讓我不停地打哆嗦。
而我們要看的屍體,就在遞交的中央擺著。
☆、【第一百五十三章】地窖
六具屍體,全都放在涼席上,鋪在地窖的中間,那些屍體。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地窖陰冷的緣故,那些屍體似乎都已經停止腐爛了,之前腐爛大半的那具屍體,這個時候也基本保持了照片上的樣子。
「這地窖是你家的?」我看著那些屍體,不禁問道。
盧選蘭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是我屋的,但是每次村子裡有人『過去』了,都要在地窖裡停屍半個月,然後再下葬,也就是我家這口,因為情況太特別了,所以停了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了,你才來找我們嗎?」林一撓著頭問。
「我打聽了很久你們在什麼地方呀。」盧選蘭歎氣說,「鎮上頭都冇有人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噶。」
我的目光。這個時候落到那幾具屍體上,我用手機光打過去,那幾具屍體,除了死法不同之外,身體的所有特徵似乎都是一樣的。
就算是多胞胎,也不太可能有這麼多的相似之處。
這六個人,似乎的確是同一個人。
蕭玉兒這時候也蹲下身子來,查看了好一陣子,說:「確定不是皮障,都是活生生的人。」
「對,都是人的。我的老公,我不會不曉得是什麼樣子,也不會搞錯的。」那農村女人盧選蘭說。
這件事,我的確從來沒有遇到過。
什麼樣的術法,能夠讓一個人變成六個。
這六個人,為什麼會同時死在這裡?
從盧選蘭的口中我們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就在幾個月前,盧選蘭的丈夫忽然得了一種怪病,越來越嗜睡,而且每次睡著了還容易夢遊,盧選蘭帶著他去了好幾次市區的醫院,檢查都查不出任何問題來,他們也沒多少錢住院。
直到有一天,她在丈夫離奇失蹤了,怎麼找都找不到。就在盧選蘭快要絕望的時候,有人告訴他,他的丈夫在幾里外的公路上躺著,等他跑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丈夫已經被車壓死了,死得非常慘烈。盧選蘭傷心欲絕,但是,他也明白這村子的情況,沒有人會來管著村子裡的事情,他們只能自認倒霉。而且村子裡有個傳統,也可能是無奈中形成的不成文規定。
那就是生死有命。共司頁才。
村裡人都相信,人的出生和死亡都是有命數的,與外界無關,不可能改變的,所以盧選蘭只能認命。把自己的丈夫停在了地窖裡,按照村裡的規矩辦。
但是就在兩天後的一個夜裡,盧選蘭起床上廁所,卻看見客廳裡的燈亮著,她當時自然是嚇壞了,跑到客廳裡,看見的一幕卻讓她癱坐在地上。她看見,那個幾天前就已經被車壓得面目全非的丈夫,居然活生生的坐在了客廳的飯桌旁,默默的抽著煙。
盧選蘭以為自己在做夢,呼喚了幾聲他丈夫的名字,而那男人也「嗯嗯」應答,盧選蘭確定了自己不是做夢,便覺得老天可憐她這個年輕寡婦,顯靈了,於是擁抱了自己的丈夫,甚至還和丈夫一起回了臥室。她告訴我們,她確定那是自己的男人,沒有任何不同之處,唯一不對勁的就是那男人不怎麼說話,一直嗯嗯回答問題,即便說話也只是簡短的幾個字。
她當時只道是丈夫心情不好,畢竟是死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