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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節


第四百二十九章 悉達多
我們在森林裡走了很長時間,景色沒有變化,依舊是高大的樹木群,靜肅巍峨,聽不到鳥叫,沒有其他植物,感覺不到生命的氣息。
這裡就像是由這些樹木構成的一座巨大墓葬。
難怪千年前的高僧要組成法陣阻擋這片樹林的擴散,如果真的無休止的發展下去,很可能整個地球都會變成這個樣子,就沒有人類文明後期的發展了。
我們來到一棵大樹前,這棵樹看起來和其他樹沒什麼區別,它們像是用同一規格設計出來的,粗細、長短都極為相似。
豆豆指著大樹上的一處抓痕說:「這是我做出的標記,當時我看到那個光頭就是在這棵樹的旁邊進行鏈通的。」
安歌過去摸了摸大樹,他似乎在對豆豆說著什麼,我聽不到。大樹參天,樹冠以上都灰濛濛的,看不真切。
豆豆過來說:「那位大哥說,既然解鈴在這裡鏈通過,他讓你們也坐在這裡,鏈通大樹。」
我有些擔心,問它有沒有危險。
豆豆道:「我也不知道啊,從來沒和這種樹鏈通過。」
我走過去,拍拍這棵樹,感覺不到有什麼異樣。我對豆豆說,我同意鏈通,你告訴他們吧。
我們三人通過豆豆在其中傳遞消息,我們分別坐在這棵大樹的東南西三個方向,盤膝坐好,以身入定。一開始是緊張的,總是呼吸不勻,後來慢慢鎮定下來,心跳漸漸平緩,達到一種似睡非睡的境界。
就在這個時候,這棵樹慢慢伸出了枝條,在空中蜿蜒伸展,猶如大樹張開了懷抱,伸出了手。一根枝條落在安歌的身上,另一根枝條落在二龍身上,最後一根枝條落在我的脖子上。
我的心情還是很緊張的,盡量控制呼吸,只覺得那根枝條在脖子上纏繞了一圈,然後表面突然豎起無數小刺,扎入皮膚。疼倒是不疼,但因為過度緊張,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正要對抗,後一轉念,看看再說,如果真有危險,我還有心咒保護,大不了把這棵古丸樹給吸收了!
我們通過枝條和這棵大樹鏈接上了,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一台計算機被接進了網絡。一瞬間,我就感覺有很多律動的信息在波動,這棵大樹裡似乎集結了很多人的神念,它並不是強行灌輸給我,我有很大的自主權,可以訪問,也可以保持現狀。
我在猶豫著,到底進不進入大樹的信息管道,便偷眼看向二龍和安歌。他們兩人閉著眼睛,表情竟然在微笑,極為沉浸,很明顯,他們沒有我的這般顧慮,已經介入了大樹內部。
我看著豆豆,它盤坐在樹根下,正看著我。
我一咬牙,這般機緣實在難得,豁出去了。我迅速入定,嘗試用心念去和大樹交流,就在接觸的這一瞬間,我的意識突然像是被抽進了什麼裡,下一秒鐘大腦一片空白。
這片空白持續了多久呢,說不好,已經沒有時間概念,可能只有一瞬,也可能是很久很久。
我緩緩睜開眼,看到這片樹林沒有了,只有眼前這一棵蒼天大樹,在樹根下坐著一人。這人穿著一身古代僧侶的露肩衣,一身雪白,剃著光頭,是個很俊秀的外國人,長得就跟電影明星差不多。
這是什麼地方?他又是誰?
這個外國人正在入定,閉著眼睛,臉上不自覺地露著微笑,和安歌、二龍的神情差不多。我對修行很有經驗,知道這種微笑是人在入定禪悅時,不自覺嘴角上翹發出來的,是人類最純淨的笑容。
我沒敢打擾他,圍著樹四下裡看看,這個地方似乎只有這一樹一人,再往遠裡看,一片灰濛濛的,這裡似乎已經被世界隔離開了。
我圍著大樹轉了一圈,又回到樹下,那外國人輕輕地睜開眼,他看到我,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意,彷彿我的出現是意料之中。
「你是誰?」我問他。
他說道:「悉達多。」
那是誰,並不認識。
奇怪的是,我明知道他說的不是漢語,我也不會他的語言,可我們之間的溝通暢通無礙,似乎一說就明白,達到了心意上的溝通。
我明白,現在的我,心念已經進入大樹的信息管道裡。大樹內部的溝通,直接就是心念的流動,並不用肉體的語言,那些都是桎梏。
我坐在他的旁邊問,「你是怎麼來的?」
悉達多沒有回答我,而是說了一句話,讓人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說,「我不快樂」。
我靠著樹幹半躺著,看著灰濛濛的天空,歎了口氣:「都一樣。」
「我不快樂,便要尋找快樂的方法,我走過很多地方,試過很多辦法,直到有一次餓的奄奄一息,有一位少女救了我,餵了我熱湯。我忽然發現那就是最純粹的快樂,後來我找到了這棵樹,便在樹下入定,終於體會到了快樂的意義。」
他一口氣說了那麼多。
「那快樂是什麼?」我問。
悉達多說:「快樂就是從內在的認清自己。」
「你給我灌心靈雞湯呢?」我笑著說。
悉達多道:「不是什麼雞湯。要找到快樂,並不是形而上的談談理論,而是講究實證實修,沒有具體的法門,沒有一步步的修行,你就算知道快樂在那裡,也無法真正的抵達快樂彼岸。」
「說得好聽。」我說道:「那你找到快樂,然後呢?」
悉達多愣了一愣。
我說:「找到快樂的目的是什麼?」
「快樂還有目的?」他愈發的深思。
我說道:「我不知道快樂,也不知道得到快樂會什麼樣,或許快樂就是真正的上岸吧,你不要聽我亂說。」
悉達多深深地看著我,搖搖頭:「不,快樂不是最終目的,它不是上岸,它的背後一定還隱藏著更深的內核。你的問題很好,很對,我還要繼續修。」
我們正說著,從灰濛濛的空間裡忽然走出五個盛裝的異國少女,她們穿著紗衣,打著赤腳,留著長髮,一個個都非常漂亮。她們樹下結起了鞦韆,一個少女坐在,另外兩個少女在推著她。還有個女孩在旁邊唱著歌,翩翩起舞。最有一個女孩坐在地上,雙手拄著膝蓋,歪著臉看著我和悉達多,她長長的頭髮落下,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孩會有這麼憂鬱的眼神,似乎能融化世間的一切。
這五個少女各有特色,有的活潑,有的溫柔,有的能歌善舞,有的憂鬱,幾乎集全我對青春少女的所有幻想。
我不由自主坐直身體,合著那古老的歌聲,和那些女孩一起,拍著手渾身有韻律的舞動。
而悉達多不為所動,盤膝坐在地上,嘴角露著微笑,最牛的是他並沒有合眼,而是淡然地看著這些女孩的表演,既不抗拒也不迎合。我能感覺到,他真正達到了一種如清水潤物般平和的心態。
那憂鬱的女孩,忽然推倒了手裡的陶罐,大量的水流出來,一直蜿蜒而來,到了我們的腳邊。
她充滿魅力的雙眼看著我們,裡面散發著濃濃的愛慾。這種愛慾包含在憂鬱悲傷的眼神裡,簡直能殺死一切。我的心怦怦亂跳,手都跟著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