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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節


三舅抱著小老頭的屍體嚎啕大哭,不斷喊著「師父……」
我想走過去安慰他,卻怎麼也走不到茅草屋前,正遲疑時,忽然聽到遠處有海的聲音。奇怪,剛才還沒有,大海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受到了某種召喚,一步步走過去,撥開層層的樹葉,來到一處沙灘。
高懸的紅色太陽照耀下,眼前出現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沒有風,海水似乎也沒有流動,更像是一種近乎瀝青的半凝固體。
我緊緊盯著這片大海,似乎陷入到一種極其迷離的境地,海面一會兒顯得明亮,一會兒顯得幽暗,一會兒又變得如墨般漆黑。
我緩緩走到大海邊,看著靜靜的海水,深吸一口氣,把腳踩了進去。
海水溫柔地包在我的腳上,我似乎感覺到了海水裡孕育的生命力,它在感知我的存在。它顯得機敏而好奇,而眼前這浩瀚無邊的海面相比,形成了某種強烈反差。
我蹲下來,用手撫摸著海面,它像是寵物小狗一樣,好奇而又友好地回應著我,同時我也能感受到海水深處似乎蘊藏著無窮的智慧。
這時,身後有人說話:「知道這是哪兒嗎?」
我趕忙回頭,三舅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他不再是年輕人,而是中年人,就是平常見到的樣子。
「三舅,這是哪裡?」我問。
三舅道:「剛才情況危急,鐵面要把你的魂魄收入佛牌封禁,所以我使用了獨門的降靈術,先他一步奪走你的魂魄,把你封在這裡。」
「這裡是……」我疑惑地問。
三舅道:「這裡是我的中陰境界,你的魂魄現在就在我的身體裡。」
「啊?」我真是吃驚非小。難怪剛才看到龍婆坤死前的情景,原來這一切都來自於三舅的回憶。
我看著眼前的這片大海,想必這也是三舅的回憶了。「三舅,這片海好安逸。」
三舅站在海邊,看著大海深處說:「這片海就是師父龍婆坤臨死前,在我的中陰境界裡留下的神念。」
我倒吸一口冷氣,事情出乎了認知。
三舅道:「每次我坐禪入定,都會來到這裡,看著這片大海而手足無措。我能感受到它宏大的存在,它強烈而絕對的沉默,那種無法描述的生命氣息……但我卻參悟不透它,無法和它溝通,不知道師父留下這片海的用意。」
說完這番話,三舅的身影漸漸暗淡:「你先留在這裡。鐵面瘋了,我正在想辦法逃出去,等安全了我就放你出來。」
他走了,只留我一個人在他的中陰境裡。
我坐在海邊,天空無日無夜,時間似乎在這裡凝固。
緊盯著海面,我忽然發現海水並不是不動的,它在以一種無法覺察的緩慢速度,在上下翻騰。
我腦子裡始終想著一個詞,溝通。怎麼能和龍婆坤大師留下的這片神念之海溝通呢。
我慢慢走進海水裡,一步也沒有遲疑,逕直走向大海的深處。海水越來越深,一直快沒到我的脖子。我似乎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張開了,在吸納著海水裡的一切。
突然一個瞬間,我忽然明白了鐵面一直在追尋的靈魂家園的意義。在那裡,靈魂或許就是一片大海。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逃出魔窟
我在海裡沐浴了很長時間,飄浮在浩瀚的海洋上,沒有波濤沒有起伏,我感知著龍婆坤生前無窮的智慧,似乎觸摸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感受到。
正在徜徉之時,我感覺到海洋的深處傳來經文聲,有一種澎湃之力包容著全身,舒服勁就甭提了。我看到自己的全身變成一片金色,這是怎麼回事?我有些惶恐,忽然大海深處傳來一股吸力,要把我吸進去。
我害怕了,拚力往外游,身體總是動不了,海水如同厚重的瀝青把我包圍。我不會像是琥珀一樣,被這片海水封禁吧?
就在這時,頭腦一陣昏迷,我眼前一花暈了過去。不知暈了多久,有人在扇我的嘴巴,打個哆嗦,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四周很黑,勉強看見了三舅。
三舅手上還戴著鐵箍的銬子,只是腳上的鐵鏈已經斷開。我馬上明白了,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
我坐起來,摸了摸身上,三舅道:「你沒事。魂魄已經歸身。」說著,看我的眼神有點詫異。
我問怎麼了。
三舅道:「沒想到你這麼有天賦,魂魄已經凝聚成形。」
「什麼意思?」我問。
三舅道:「魂魄本來是靈體,易散不易聚,魂魄和身體的關係就像是刀刃和刀的關係,沒了身體,魂魄就沒有意義了,在很快的時間就會消散而去。而你的魂魄現在已經凝聚成形,出入肉身竟然無礙,這就厲害了。」
「怎麼厲害?」我問。
三舅道:「鬼境你去過了,以後你再出入鬼境,將不會受到任何傷害,而且想出就出,想進就進,通行無礙。強子,這可是許多大巫師夢寐以求的境界。你還可以隨意和陰氣鬼氣打交道,而不受起干擾。你小子可以啊,咱倆分開這段日子,你是有什麼奇遇嗎?」
我嘿嘿傻笑,沒想到自己會強到這種地步,捏捏手心,好像感覺不到自己變強。現在不是細想這個的時候,我輕聲問:「三舅,咱們這是哪?」
三舅從黑暗中拉出一個人來,我一看大吃一驚,竟然是二龍,他的面具沒了,身上卻還披著那件紅袍子。
三舅道:「鐵面本來要對付我的,不知怎麼竟然瘋了,估摸和吸食阿贊娜木的腦子有關係。我趁機逃了出來,在鬼境裡發現了二龍的魂魄,我費勁心力才把他整出來,其他人管不了,我把他的魂魄重新歸身。強子,現在的你很強,回歸肉身馬上就能甦醒,這小子還在昏迷中。別說那麼多了,趕緊走!」
三舅手不方便,我扶著二龍,我們一路出來。有三舅領路,任何鬼境都不成問題,我們很快衝出了陰間教的總部大樓。
三舅的腳鐐只是一時切斷,兩頭箍依然固定在腳上,走路很不方便。我和他攙扶著昏迷的二龍,天很涼,全身卻因為緊張而熱氣直冒。
大街上沒什麼人,夜半深秋,天寒無比。按照回憶,我帶著他們兩個回到了內蒙路88號。看到這棟破樓,我呼吸急促起來,無法確定妹妹在不在,一旦她偷著溜出去,還沒有回來怎麼辦?我肯定豁出命來,再回頭去找她!
三舅明顯來過這裡,對此地的地形非常熟悉,他帶著我們進了破樓,然後一路找到了機關。不過這個機關他破不了,便用硬物砸著紅磚牆,大聲叫著:「老張,別他媽裝了,我出來了,快點!」
敲了能有十幾分鐘,紅磚牆的暗門「嘎吱」一聲開了,張文濤鑽出頭來,看著三舅,一時間沒回過神,等了好幾分鐘,他過去一錘三舅的肩膀:「你可嚇死我了,沒死啊?」
三舅苦笑著,把手亮起來,兩隻手都被鐵箍鎖著,腳上還有鐵鏈,左手無名指被切斷,簡單用一塊破布包紮著,整個一隻手鮮血淋漓。
「我他媽的差點就死了。」三舅說了一句粗話。
張文濤探頭四下看看:「沒人跟蹤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