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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節


具體什麼情形說不清楚,我夢見自己似乎在一條黑暗的甬道裡狂奔,身後有什麼在追著,這時有人說話,好像是女孩聲音,「跟我來。」
我正要跟著去,突然打了個激靈,醒了。我揉揉眼,那束光斑還落在神像的臉上沒有移開。
我頭上浸出冷汗,真有點邪門。趕緊從屋裡出來,外面是黑壓壓的樹林,起了風。我覺得胸悶異常,喘了好一會兒才平息。
此時天色將黑,阿贊汶洛下落不明,只留下三個休息修行用的木頭屋子。此處遠離人群,在山林的最深處,真不知道他平時是靠什麼生活的。
老太太說帶我們到了地方,她要告辭回去,我們沒有挽留,囑咐她小心一些。
等她走了,眾人商議了一下,今晚就不急著出去了,索性在這附近安營紮寨。打下帳篷之後,簡單吃了點東西,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吳法師告訴我們,他能感覺到這裡確實有很強烈的法力波動,而且不止一個人的,當時這裡很可能進行過非常慘烈的鬥法。
我聽得心跳加快,問他是不是三舅來過這裡?
「不好說。」吳法師道。他說自己今天晚上會在這裡施法,跟隨法力波動流逝的方向找,或許能有所發現。
我剛才睡了那麼一個瞬間,反而清醒了很多,毫無睏意。
吃過飯之後,他們都去休息了,只有我還在外面走來走去。不知為什麼,今天晚上我格外的焦躁,總覺得要出點什麼事,心始終安定不下來。
第七十七章 黑佛
我在外面呆了一會兒,山風愈來愈大,吹得遍體生寒。我回到帳篷,外面的風吹在帳篷上,鬼哭狼嚎一般,有的地方可能吹過了山孔,竟發出吹哨一般的聲音,十分詭譎。
今晚我是和兩個香港人在一個帳篷裡,他們都醒過來了,縮在睡袋裡。大家誰都沒有說話,我們三人都是臉色不好看。
就這麼的,誰也不說話,也無事可做,就聽著這個風聲,到了午夜十二點。
另一個帳篷裡有響動,兩個香港人從被窩裡鑽出來,收拾器材,準備一會兒拍攝吳法師作法的場景。
他們在忙活,我有些困頓,進了睡袋,眼皮子重似千斤。外面狂風怒號,一想到一會兒他們在大風裡工作,我反而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安逸。
我睡著了,他們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只朦朧知道這裡只有我自己。
不知什麼時候,我朦朧中坐起來,透過帳篷,隱約看到外面有一個很大的東西,影影綽綽的映在帳篷面上,不知是什麼玩意。
我揉揉眼,拉開拉鏈鑽出去,這一出去就嚇住了。
外面黑天黑地,那些同來的人都沒影了,最奇怪的是,阿贊汶洛修行的三間木頭屋子也沒了蹤影,在那裡取而代之的一尊巨大的佛像。
這佛像大概能有三米多高,身形極瘦,週身漆黑,盤膝坐在地上。頭上是尖尖的頂兒,帶有很明顯的小乘佛教特點,一看就是東南亞這邊的特色。它背對我,迎著吹過來的山風,身上飄忽著濃濃的黑氣,如同霧氣一般散而聚齊。
我小心翼翼繞到前面,想看看他的正臉,這一看嚇得不輕。這尊佛像竟然是陰陽臉,左邊臉雪白,而右邊臉漆黑。一左一右半張臉合成了一張臉,五官都是統一的,可左邊白臉讓人看了溫暖如春,右邊黑臉卻煞氣無邊,極其兇惡,偏偏組合在一起卻很契合,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感。
我站在它的前面,動也動不了,也不想動,心跳劇烈加速,彷彿整個世界的時間都停止了……
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朦朦朧朧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躺在帳篷的睡袋裡,推我的人是香港男記者,他用蹩腳的普通話連比劃告訴我,外面出了大事,吳法師受了傷。
我趕忙爬起來,和他出了帳篷,外面的風勢稍稍小了一些,我看到吳法師坐在地上,呼呼帶喘,臉色蒼白。
我低聲問旁邊的唐碩怎麼了,唐碩說剛才吳法師作法想要感知鬥法的氣息,卻發現自己的法力無論如何也出不去,這裡好像存在著一個奇怪的法陣,拘束了他的能力。吳法師強行對抗,結果遭到了反噬,幸好受傷不重。
吳法師站起來,盯著三間小屋,面色凝重。
我想起剛才的夢,湊過去說:「吳大師,我剛才做一怪夢,夢見三間小屋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巨大的佛像。」
吳法師看我,「什麼樣的佛像?」
「有一張陰陽臉,全身很黑,有些泰國風格的佛像。」我說。
吳法師盯著我好一會兒,告訴大家在原地等著。
他進到帳篷裡,時間不長,取出來一把折疊鏟。然後進了三間小屋中的第一間,吭哧吭哧把地板砸開,然後跳到下面的地面上,用鏟子挖起來。
挖的時間不長,周圍一堆土。他搖搖頭,重新回到上面,然後進了第二間屋,又開始挖下面的地面。
第二間木屋下面挖出來大概能有一米深,吳法師喊了一聲:「找到了。」
眾人趕緊湊過去。
因為是吊腳樓,上面還有房屋的地板,我們要進去看個究竟很麻煩,總不能鑽進去看。我們進了木屋,地板破了一個大洞,吳法師站在其中,週身都是土。香港男記者打著手電往下照,藉著光這才看到,在下面的土洞裡,吳法師挖出一樣東西,那是一尊埋在地裡的木頭匣子,很長,大概能有半米,全是土。
吳法師繼續往下挖,把這玩意全部挖出來,我們在上面接著,還挺沉,好不容易把它拖上來。
數道手電光斑落在匣子上,上面貼滿了符咒,足有上百張,都是深黃色的,挺滲人。
吳法師爬上來,讓我們避開,他把符咒都扒拉到一邊,然後慢慢掀開匣子蓋。這一打開,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愣是沒人說話,現場只有攝像機拍攝的電流聲。
匣子裡裝著一個黑色類似木乃伊的東西,半米來長,全身佝僂,手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週身漆黑,乾巴得沒有一點水分。
吳法師對我說:「這應該就是你夢見的那尊佛。」
「這不是佛啊。」我膽戰心驚。
唐碩看得稀奇,「這也不是人。」
這個東西確實不是人,最大的特點是手掌和腳掌奇大奇長,臉部也是尖尖的,側臥在匣中,猛地一看,有點像撲克牌裡的大王。
「此物名為山精,」吳法師說:「顧名思義,是山中的精靈,咱們中國也叫山魈。這東西最是靈性,可也是最不好長,此物是黑巫師修行最喜歡用的,據說開光導引後,可通陰陽。我說我的法術怎麼總是禁錮於此,原來法陣中樞用的是山精。」
攝像師扛著攝像機,把山精裡裡外外拍了個通透。我們問這東西怎麼處理。
吳法師沒有說話,能看出他非常喜歡這東西,想帶走,可又猶豫,最後一揮手說道:「如果是原始山精,我肯定要據為己有,可既然已被阿贊汶洛開光,那就留不得了,燒了吧。」
我們拿出汽油,澆在山精的身上,吳法師取出符咒,默默念叨經文,符咒無火自燃,燒了起來。他手一抖,把符咒扔到山精的身上,火苗子「騰」一下燒了起來,大火迅速在山精的身上蔓延,燒出了深藍色,火光極其妖異。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都站在原地看著,感受到熱浪撲面,空氣都在顫動,飄動著難以描述的焦臭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