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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節


這高人住在村委會招待所裡,好吃好喝供著,他每天晚上都在神泉那裡作法,周圍看熱鬧的人山人海。
說到這,妹妹笑:「哥,你說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這麼迷信。」
我陪著乾笑了兩聲。
老媽說:「你們小小孩不知道深淺,咱們農村這樣的事多了,忌諱也多,你們不要不當回事。」
這天早上,我正迷迷糊糊睡覺。電話響了,拿起來看,是張宏打來的。
我煩躁地問他幹嘛。
張宏在電話裡帶著哭音:「強子,你快過來一趟,快點!」
說著電話掛斷了。
我清醒了,翻身坐起來,匆匆穿上衣服去了他家。
到他家的時候,院門大開著,屋裡屋外死氣沉沉,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喊了幾嗓子,沒有動靜。
我的預感性很強,此時沒來由渾身發麻,這是要出事啊。我輕手輕腳來到門前,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探頭進去:「張宏,老張?」
喊了兩聲,沒有回應,這時飄過來一股很難形容的味道。那是霉爛的氣味,具體什麼爛了卻聞不出來,這種味道讓我有種錯覺,這裡似乎有麻風病人。
我捂著鼻子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喊張宏的名字,喊了兩聲,裡屋傳來虛弱的聲音:「強,強子……」
我來到屋前,推門進去,裡面是臥室。窗戶拉著厚厚的窗簾,炕上躺著一人,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
這人在被子裡蠕動,活像一隻怪裡怪氣的大蟲子。
別看是大白天,可屋裡關門關窗又拉著窗簾,不但悶熱不透氣,而且飄逸著濃烈的霉爛氣味,熏得我根本不想進去。
我隨手打開牆上的燈,燈光亮了,被子裡那人慘叫一聲,虛弱地說:「強子,關,關燈!」
聽聲音正是張宏,我趕緊把燈關了,低聲說:「張宏,是你嗎,你咋了?」
「你過來……」他虛弱地說。
我猶豫一下,捂著鼻子躡手躡腳過去,來到床邊,低聲說:「張宏,你咋了?」
被子慢慢掀開,露出一張臉。
我看到這張臉,嚇得倒退兩步,差點撞到後面的桌子。
這張臉全是鼓出來的橘紅色小膿包,一個挨著一個,要鼓破沒鼓破,不知是不是錯覺,黑暗中我竟然能看到那些小膿包裡還有膿液在流動。
張宏破相了,一張臉形似惡鬼。膿包還延伸到了他的脖子上,一直往下長,因為蓋著被,不知道身體其他部位有沒有。
張宏虛弱地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想來抓我,那隻手也全是膿包,大部分已經撓破,散發著強烈的霉臭味,顫巍巍伸過來。
我下意識往後躲了一步,冒冷汗:「張宏,你咋了這是?」
張宏抓不到我,他仰面躺在床上,像是怕冷一樣緊緊抱著被子:「強,強子,我怕是要死了,從昨天開始,我就開始犯病。先,先是做了個噩夢,夢見有個紅色的小鬼兒到處抓我,抓到我就咬……醒了以後,被咬的地方就生出這些膿包,一撓就破,又疼又癢……哎呀媽啊,遭罪,遭罪,太遭罪了。」
我怕被他身上的東西傳染,又怕他太敏感,便不經意地往後又退了幾步。
我說:「你這個病來的太怪,而且時機巧合,會不會是……」
「對,」張宏側過臉看我:「就是小杏家村那夥人搞的鬼。哎呦,哎呦,疼死我了,癢死我了……」
「那怎麼辦?」我沒招了:「要不然咱們去小杏家村自首吧。」
張宏看著我,兩隻眼睛藏在一堆膿包下面,竟然閃耀出妖異的光芒:「強子,咱們自首現在也是個死,而且名聲也臭了,千萬不能去!」
「那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你這麼遭罪!」我眼圈紅了。
張宏喉頭動動,艱難地說:「找,找師父,快去找我師父。」
我一想,對啊,找三舅。
這麼多天,他閉關也要出來了吧,不找他不行了,我們被擠兌到了生死關頭。
張宏躺在床上直哼哼,我慢慢從屋子退出去,等到院子裡,陽光照在身上,才長長喘了口氣。
我蹲在牆角,頭上都是冷汗,呆了半晌,腦子裡亂嗡嗡的都是一些負能量的東西。
這次真的要去找三舅了,就算拼著他罵也不在乎,救人要緊。
三舅曾經給我發過一個定位。我冒著大太陽進了山,打著導航走了很長時間,才到了一處山坡。
難怪這裡信號很強,不遠處的山頭立著信號塔,三舅把閉關的地方選在這裡可能也是為了這個吧。
看定位應該就在附近,日頭當空懸掛,曬得地上都冒出一層煙。我站在石頭四下眺望,鬼影都沒有,四周靜悄悄的,哪有三舅的影子。
既然費勁巴拉來的,就不能這麼回去,我在周圍檢查了一圈,曬得昏昏欲睡,腦子都迷糊。
走著走著,發現山坡下面,有一個不起眼的山洞。洞窟的開口藏在一根橫倒的枯木後面,很多不知道從那裡延伸過來的根部和雜草都長了出來,幾乎包住了洞穴。如果不是路過這裡,感覺到陰冷的話,完全看不出這裡有個洞。
深山裡的洞穴都有一個特點,極其陰冷,往外散發著寒氣。
我站在洞口,用腳撥拉著雜草,勉強往裡看,裡面黑森森的,不知有多深多廣。
我掏出手機照了照,那點光根本沒用,照不到裡面。我猶豫了一下,輕輕喊著:「三舅,三舅……」
第二十四章 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