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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我做了一宿噩夢,起了三四次夜,天濛濛亮的時候,實在睡不著,坐在床頭抽煙。
三舅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反應,全家人該怎麼著還怎麼著。
就這麼過了一天。晚飯後,三舅回後院的小樓去了。他的飯量很小,每頓飯基本就是一小碗,能有三兩就不錯了,菜基本上都沒怎麼動過。
我想過去再和他聊聊,剛要去,便來了信息。是張宏發過來的微信,讓我馬上到他家,有急事商量。
昨晚他離開三舅屋子的時候,鬼鬼祟祟的,藏著什麼秘密。我當時不好意思問,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我和家裡打了個招呼,趁著夜色,來到張宏家裡。
他正在院子裡等我,看我來了,神神秘秘領進後屋。那間屋子亮著一盞小燈泡。本來天就熱,還關門關窗的,屋裡一股說不出的味道,熏得我流眼淚。
我罵道:「你搞什麼鬼。」
張宏搬來凳子讓我坐,神神秘秘說:「昨晚前輩不是給了我一個任務嗎?」
我「嗯」了一聲。
張宏猶豫一下說:「他教給我一套簡單的法術,條件是,讓我用這種法術去害一個家裡人。」
我正聽著,一時沒理解怎麼回事。等聽明白了,馬上站起來。
「什,什麼玩意?」我說:「他讓你害家裡人?」
張宏點點頭:「這就是前輩的入門考試。前輩說,你如果連這個都下不去手,趁早不要學了。」
我聽得渾身發冷,三舅還說收我當徒弟,我要是入門是不是也得害家裡人?家裡還有誰了,老媽,妹妹,她們兩個都比我生命更重要,讓我害三舅?三舅就是玩這個的祖宗,他不害我就算好的了。
我說:「那算了,別學了。」
張宏說:「一開始我也下不去手,可我想起前輩交待的一句話,他說家裡人不一定是直系親屬,表的,堂的,老婆家的都算。我回來這麼一想,我靠,怎麼把她忘了,我知道害誰了!」
我喉頭發癢,看著他興奮這樣,隱隱覺得不妥。問是誰?
張宏說:「我媳婦啊!這麼個大活人怎麼忘了。我害家裡人怎麼可能下得去手,但是要弄這個娘們,我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他咬牙切齒,恨意充盈全身。
看著他的模樣,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會不會做法時情緒波動越大,法術就越靈驗呢?
我皺眉說:「張宏,要不算了吧。我總覺得不妥當,咱們老老實實過日子吧。學這樣歪門邪道的東西,也不知是福是禍。」
張宏不高興:「強子,我發現你真是端著金飯碗要飯,守著前輩這麼大的男神,你不好好學,還到處找什麼工作。村裡都說你三舅有的是錢,錢哪來的,肯定是他用大能耐掙的。有了錢,有了法術,誰還敢欺負你?都過來巴結你吧。」
我有些猶豫:「害你媳婦,總覺得有點不好吧。」
張宏道:「你不是也害過雷帥嗎?」
我勃然大怒:「你說的什麼屁話,我還不是為了你!」我站起來就走,張宏一把拉住我,又是作揖又是賠笑:「我說錯話了行不。你放心吧,三舅交給我的是小法術,就是小小的懲戒,讓她難受幾天,不至於丟了性命。那娘們害我害這麼慘,還跟警察告密咱倆的事,你就這麼放過她?」
我撓著頭看他:「張宏啊,她畢竟是你老婆……」
「現在我們倆還不如路人,就差一張離婚協議書。」張宏說。
「那你就弄唄,你叫我幹什麼?你讓我動手害你老婆?你想都別想。」我說。
張宏道:「你想哪去了。這道題是前輩留給我的,就算你想動手我也不讓。」
「那你找我幹什麼?」我不高興。
張宏說:「這是前輩交待的,說我作法過程中,可以叫你來幫忙,看看哪有疏漏的,他說你心仔細。」
我沒說話。
張宏拿出一根煙遞給我,我接在手裡,他顫巍巍用打火機點上,那卑躬屈膝的勁頭,讓我無話可說。
張宏說:「我如果能順利拜前輩為師,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不願意和我成一家人啊?」
我沒說話,一直抽到煙只剩下半根的時候,這才道:「昨晚你鬼鬼祟祟好像藏著什麼東西從我家出去,那是三舅給你的?是什麼?」
張宏讓我等著,他急匆匆跑到別的屋,時間不長拿著一個東西進來。
那是個紅包,解開紅包,裡面有個黑糊糊的東西,仔細一看嚇我一跳,這是用黑色黏土捏成的小人,有手有腳,臉上用紅色的顏料簡單點幾個點,算是五官。看起來既像人,又不太像人,十分可怖。
「這,這是什麼玩意?」我說。
張宏說:「這種法術叫咒殺,三舅跟我說,這個黏土小人講究大了,用的是新墳的土、黑蜘蛛、男人骨灰這些東西,放在一起搗碎了,捏成小人,最後還得用焚燒過女人頭髮的火來加熱,最後成了這麼個東西。」
我渾身發冷:「然後呢?」
張宏道:「把你想害的人,比如指甲、毛髮、皮屑這些東西揉進黏土小人裡,就能做法了。配合著咒語用針刺,刺哪哪疼,刺心臟直接完犢子。」
我頭上冒冷汗:「你不會真的想用它對付你媳婦吧?」
張宏咬牙切齒:「這娘們給我戴綠帽子,我都恨死她了!」
第十三章 刺針
我和張宏等到夜裡十二點,此類法術似乎都要在午夜進行。
我抽煙看著張宏忙活,他用幾根蠟燭在地上簡單佈置了一個三角形的區域,這明顯就是三舅教他的。
這種蠟燭佈陣的手法,我記得當時紙人張也用過。
張宏坐在陣法之中,拿出黏土小人,又把他老婆戴過的發卡按在上面,緊接著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往黏土小人上擠了一滴。
我目不轉睛看著,只見這滴血到小人的身上,竟然迅速被吸收,一瞬間不見了。還真有點邪門。
我忍不住問:「張宏,滴血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