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節

「跟瑞林一起的是另外一個閨女，他們在山上死、死了……」
秦祥和終於開口了，一提起去年發生的那場慘劇，這個乾巴巴的老頭兒嘴巴一癟，臉上老淚縱橫。
「對對，還有兩個人是陳瑞希跟王娟，對吧？那個叫王娟的女孩子後來被那個姓張的壞人抓走了，我們剛把她救出來！」老王不要臉地把靳國強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秦祥和狐疑地看著他：「瑞希呢？瑞希還活著嗎？」
老王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我們也不知道，應該還活著吧？我們只救出來那個女的——你、你帶我們出去，我們一起找王娟問一下，說不定她知道瑞希的事情！」
老王也明白過來了，「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的秦祥和說不定掌握著離開地下溶洞的秘密，為了逃離這個凶險的溶洞，老王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要贏得秦祥和的信任。
誰想到不提陳瑞希還好，一提他的名字，秦祥和臉上一股怒容：
「這小B崽子闖這麼大的禍，把大傢伙兒害成這樣，早點死了算了！」
梓楊跟老王面面相覷，看起來老村長對陳瑞希怨念很深，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他偷炸藥去炸魚的話，秦瑞林和金霞還活著，秦漢村仍舊是太平盛世，村民們安居樂業，哪像現在流離失所，滿目瘡痍。
「老人家，村裡人都已經遷徙了，為什麼只剩您一個人留下來？您是怎麼下來這裡的？」蘇睿輕輕地問道。
梓楊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外面的潭水足有七八十米深，這秦祥和在沒有潛水設備的情況下難道能徒手潛進來？
秦祥和翻翻眼皮看看她，悶聲悶氣地說道：「你們是想出去吧？老祖宗當初建造這裡的時候，留下了一條密道。」
三人面面相覷，臉露喜色，果然有門兒！
這老爺子肯定是在張教授的人清場的時候鑽進密道藏了起來，躲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生存，也難怪一直沒人發現他。
「我想起來了，我們在大殿裡被石像鬼圍住的時候，外面有人吹口哨把它們引開了，那個人也是你吧？」老王興奮地說道。
秦祥和轉身說道：「你們想出去的話，就跟我來吧！」
雖然沒有回答老王的問題，但是已經等於默認了。
三人尾隨秦祥和在狹窄的山壁之間逶迤前行，梓楊忍不住開口問道：「大爺，住在秦漢村的人，真的是秦軍後代嗎？」
秦祥和頭也不回地說道：「秦漢村的村民都是秦軍後人。當年始皇帝陛下命九原軍北拒匈奴，即使大秦滅亡也無需增援。命嶺南軍出征百越，同樣如此！
大秦亡了之後，嶺南軍數十萬將士成無主孤魂，其中的一部流落至此，建造家園，一直傳承至今。」
這秦祥和說話老氣橫秋，而且言語裡仍稱秦始皇為「陛下」。
老王聽了之後連連咋舌：「我靠，幾十萬大軍如果打回去的話，劉邦跟項羽也幹不過你們吧？就因為秦始皇一句話你們就不回去了？老爺子你別跟我開玩笑了！」
秦祥和默不作聲。
蘇睿接口道：「當年楚漢聯軍確實沒有遇見秦軍主力。大秦南、北兩大主力軍團都沒有參戰，北方軍團在秦亡之後才向關中撤回，但是在巨鹿之戰中被項羽所滅。南方軍團則始終沒有回援。千百年來，歷史學家都對此大惑不解。」
秦祥和回頭看看蘇睿，嘀咕道：「你們這兩個小傢伙懂得還真不少。」
眾人明白，他說的兩個小傢伙一個指蘇睿，另外一個肯定不是指老王。
「我在解讀壁畫的時候，背後發出聲音的也是您吧？」梓楊試探性地問道，看來這秦祥和早就知道他們進來了，一直在暗中偷偷監視著他們。
秦祥和不置可否，繼續往前走著，邊走邊說道：「當年怯薛軍上千騎兵來到秦漢村，與村民發生衝突，秦軍後人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千百年來都是以漁獵為生，戰鬥力大不如前，加上這些怯薛軍本來就是忽必烈的精銳，所以族人們很快敗下陣來。不過當時怯薛軍中有位奇人，叫做天機道長，他出面阻止了怯薛軍的進攻，挽救了族人的性命。」
蘇睿跟梓楊互相看了一眼，看來梓楊的猜測是對的，壁畫上的那個道長是一個十分關鍵的人物，現在他們才知道這個人叫做天機道長。
秦祥和絮絮叨叨地說道：「後來天機道長跟族人和談，他答應族長，怯薛軍會幫助我們制服天坑裡的妖魔。族人都不相信他。但是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竟然真的從天坑裡抓了幾條飛龍回來。
見識了他的手段之後，族人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時候天機道長說：他可以幫我們永遠地封住天坑，免除族人的活祭之苦——條件是村民們要幫他們建造一個地下宮殿，用來鎮住這些地下惡魔。」
秦祥和說到這裡，老王回頭看著梓楊眨眨眼：「老李有你的，都被你猜對了啊！」
梓楊手指豎在唇邊，示意他閉嘴，仔細聽秦祥和說話。
「長生宮建成之後，天機道長又引水填滿了天坑。天機道長真是個神人，據說他造這個地下宮殿用了紫微斗數、奇門遁甲的絕技，天池封住了天坑，而且裡面還是活水流動！
天機道長說，只要這座宮殿不倒，天下百姓就會永世太平。天機道長還跟秦軍後人承諾，只要族人們守住這座古墓，他們就永生不會侵犯這裡。」
「所以說，你們成了守墓人？」
梓楊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些秦軍後人會跟怯薛軍締結和平協議，為什麼他們會世代守護忽必烈的地下宮殿。
壁畫上記載的，竟然真的是歷史事跡。
「嘿！秦朝都亡了，你守得是誰的墓？」老王突然開口說道，話裡不無諷刺。
秦祥和停下腳步，慨然說道：「我守的是大秦天下的墓！百姓就是天下！大秦亡了，百姓沒有亡！」
秦祥和氣勢威嚴地站在那裡，眾人一下被鎮住了！
這番大義凜然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讓人立時覺得他瘦弱的身軀高大了很多。
秦祥和挺直身子在那站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洩了氣一般，又恢復弓腰塌背的神態，繼續緩緩地往前走。
老王跟蘇睿和梓楊默默地跟在後面，沒人再敢吭聲。
過了一會兒秦祥和才說道：「我們不管別人怎麼想，最起碼長生宮建成之後，秦漢村千百年來都是風調雨順、世代平安。直到那個小畜生偷了炸藥，引來你們這些外人……」
秦祥和說到這裡情緒激動，扶住石壁咳聲連連。
「老人家歇息下吧。」蘇睿輕聲地說道，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這個地下縫隙七折八拐，也不知道前面還有多少路。
秦祥和咳的腰都彎了，搖著頭痛苦地說道：「我老了，不中用了。守墓人的秘密都是世代單傳，傳到我這裡就是最後一代了。咳咳……本來守墓人的衣缽是要傳給瑞林的，我看他從小就很有天分，一直暗中培養他，誰知……咳咳咳……」
「哎呀，大爺你別著急嗎，我看你身子骨還硬朗的很，起碼能再活個三五十年的，有這時間在村裡再找個好苗子培養啊……」老王滿不在乎地說道。
秦祥和停住咳嗽，抬起頭來氣喘吁吁地看著老王，眼神裡滿是悲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