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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節

不能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他很懂。為了保證安全,黎叔現在沒有固定的住所,經常是十天半月就換一次住處,有的時候是住旅店,有的時候是租民居,有的時候是住賓館,幾路人經常分散開,防止被一鍋端。
在謹慎小心方面,黎叔自忖是已經做到了極致,就算沒有龍頭的保護,自己也能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官面上的問題好對付,但是同行競爭實在是很麻煩。最近邙山已經發生過幾次團伙之間的爭鬥了,都是家族跟家族之間的糾紛,最後發展成幾百人的火拚。
發生了幾起人命事件之後,大家都感覺到這樣拚鬥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因此道上幾個比較有勢力的家族聚在一起開了個會,口頭達成了一個「盜墓公約」。
公約的整個精神其實就是「先來後到」,誰盯好的墓都會做一個特定的記號,其他的家族如果看到了別人的記號,就不好再動手。
之所以有這樣的公約,是因為有些大墓往往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盜完的,從踩點探穴到挖坑入墓,可能要準備十幾天、甚至幾個月才能得手。
像有些平原的地方,人來人往耳目混雜,為了掩蓋大規模盜墓的蹤跡,會先把墓穴周圍種上莊稼、青紗帳,等莊稼起來了再動手,這樣就不會引人注意。
有些地方甚至在古墓上直接搭房子,房子搭好後你在裡面幹什麼都方便了。
有些時候盜墓過程中遇到突發狀況不得不暫時停止,他們也會留下記號,告訴別人這地方是有主兒的了,別亂動。
當然,這種記號不一定好使,因為盜墓這個行業也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大家族做的記號,小家族不敢動。但是小家族做的記號,說不定會被大家族給搶了,那麼小家族打又打不過,拼也拼不贏,只能忍氣吞聲。
黎天明沒有參與這個公約,他跟當年的黎鎮北一樣,根本不屑於跟幾大家族平起平坐。他現在兵強馬壯,跟當年的落魄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仗著人多勢眾就不跟人家講道理。
而且父兄當年替整個邙山的盜墓賊背鍋,他心裡也憋了一口氣--我看上的就拿,都別跟我嗶嗶,這是你們欠我的。
所以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沒人敢還手。
但沒想到這次吃癟了,而且還是吃了個大悶虧--黎天明判斷,這批黑吃黑的,肯定是早就盯上自己了,是有備而來。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對方肯定在等自己出招,他必須解這個局。
老辣的黎天明其實心中已經想好怎樣渡過這個劫了。
他希望那批人最好能繼續把銀子他們押住,千萬不要放回來……如果就這麼算了的話,那麼自己以後在邙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那幾大家族會輪番蹲在他頭上拉屎。
所以他希望金子能把事情鬧大。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死幾個人。
黎天明知道,在一行當,要想混得好,就是比誰更狠。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我人多,我不要他們的命了,那麼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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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短兵相接
金子帶著十來個精壯的小伙子一路奔襲數十里,終於趕到了那個唐朝大墓所在的山腳下。
墓穴在一處山坳裡,從遠處看,大墓被山坡上種的玉米和高粱擋的嚴嚴實實。走到近前才發現青紗帳中有一大片作物被砍倒,大墓就在這下方。
大墓所在的方位並不是一個風水寶地,最起碼現在不是。
這塊地方曾經三面環山一面臨水,是塊絕佳的陰宅寶地,但是千百年來地質變化嚴重,山還在,河改道,水沒了,運勢已變,風水已破。
大部分盜墓賊懂風水但是沒學過地質,這種千百年前就已經運勢變幻的地方,早已破了風水,所以才能逃過很多人的「眼光」。
當然,這種地方是逃不過黎鎮北的天眼的。好在他有養墓、藏墓的習慣,所以這座大墓基本上是完好保存的。
現在這個貧瘠的地方被種上了青紗帳,說明這塊地方洩了氣,已經被高手盯上了。人家做上記號了。
銀子也看到記號了,不過他根本不屑一顧,他才不管那個三七二十一呢,老子最大,你算個什麼東西。這個「你」,泛指除了黎叔之外的所有人。
盜洞在山坡上,是一個高1米,寬半米的長方形洞口,周圍的作物都已經被砍倒、放平,清出一塊很大的空地,銀子和幾個垂頭喪氣的兄弟坐在墓前的一片空地上,周圍四個端著56式衝鋒鎗的人看著他們。
有個瘦幹幹的老頭坐在土堆上正斜視著銀子等人,嘴裡還叼著一根老煙袋,但是沒有點火,腰裡別著一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德國造的駁殼槍,俗稱「盒子炮」。
盜洞裡仍舊有人進出,看來東西還沒有搬利索。
雖然槍口就懸在頭上,但銀子臉色仍然陰鷙凶狠。
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人擺了一道,他嚥不下這口氣,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
昨天晚上銀子帶著一批兄弟把盜洞打好,如黎叔所說,果然是個唐朝的大墓,裡面墓室保存相當完好,陪葬的金銀玉帛無數。
眾人大喜,這次發了大財了,銀子記得黎叔說過,那些錦緞、竹簡之類的東西也能賣大錢,所以特意叮囑手下要仔細小心地把這些東西保存好,誰弄壞了就捏爆誰的卵。
大家都見識過銀子的手段,雖然他話不多,但是在陰毒方面遠勝其兄。當下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挖寶出貨。
就這麼一耽擱,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早上。正準備吃點早飯繼續干的時候,路口把風的小武回來說,抓到兩個傢伙,一大早在青紗帳外邊探頭探腦,看樣子也不像是莊稼漢。
銀子知道,可能是之前在這邊做記號的那批人回來了。
當下話也不多說,抄起一把鋤頭就跟著小武走了出去。
來到山腳下,看到另一個望風的牛二手裡抓著武裝帶,腳下蹲著兩個漢子。
兩人臉上都被抽了幾條血印--這個牛二也是個暴脾氣,看來之前已經給他們顏色看看了。
銀子走過去,命兩人抬起頭來,一看不認識。兩人都獐頭鼠目,神情猥瑣,加上臉上的幾條血印子,看起來相當滑稽。
「幹嘛的?」銀子陰著臉問。
「上山幹活的。」兩個人囁嚅著說道。
「幹活不帶傢伙?」
「忘、忘帶了。」
銀子翻了翻兩人的手,抖了抖他們的衣服,一眼看出來不是尋常出來幹活的莊稼人。
「還他麼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