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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節

不一會兒指揮部傳來命令,除了留下現場檢測的工作人員之外,其他人都歸隊。
幾個小時之後,在指揮中心裡眾人看到了一個失魂落魄的老人,過去兩個小時裡,秦祥和不知道經歷過什麼,容顏似乎瞬間蒼老了很多,坐在那裡似乎一尊枯木。
老人中間喪偶,膝下無子,秦祥林和陳瑞希是他最親的侄兒和外甥,他從小看著他們長大,看著他們出息,本來他把山村未來的希望寄托在這兩個大學生身上,現在一個死了,一個被關押,對他來說這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將軍道,「你們回來之前已經跟老人說明了現在的情況,這麼大的變故下,老人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只是坐在哪裡不吭一聲。」
張教授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讓他靜靜地在那裡不去打攪,應該是最好的安慰了。
靳國強小聲問:「要不要帶他跟陳瑞希見個面?」這個鐵漢做事雷厲風行,但是此時卻展現了柔情的一面。
將軍不語,看來是默認了。雖然他戎馬一生,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但是人又孰能無情?
在村支部裡兩人見面了,一直表現堅強的陳瑞希一下跪倒在二舅的跟前,雙手抱著兩腿痛哭。
而一直面無表情,木木呆呆的秦祥和也是老淚縱橫,嘶著嗓子喊:「這是咋的了,這是咋的了,造的什麼孽啊!!!」
眾人不忍再看這畫面,紛紛退出屋子,在院子裡默不作聲。
過了一會兒指揮部傳來訊令,這裡的工作告一段落,山頂和湖裡的採樣工作已經安排專門的部門去完成,搜集的大量採樣將進行進一步的化驗。深水探測人員也將在半日內將趕到,進行後續的探測工作。
目前搜集到的樣本和數據要進行後期處理、分析,需要一些高精的儀器設備才能完成,這裡的條件沒法滿足。因此相關人員和資料運回省城繼續研究。
接下來會有專業的隊伍處理剩下的工作,當然,這些已經不是梓楊他們能參與的了。
靳國強來到他們的帳篷,問他們是否願意跟隨直升機回去,其實這是客氣的說法,本身運送他們出山就是將軍的命令。
與來時的落魄不同,這次出山,一干人坐的是那架米-17運輸直升機。飛機上除了梓楊等人之外,還有大量的採集樣本。
張教授特別問了下靳國強,直升機是否能從天池頂上飛過,要觀察下山頂全貌。
靳國強示意駕駛員在山頂上盤旋了半天後才正式返程。
在返程途中突然又接到上級指示,因為事件的機密性和敏感性太高,所有隊伍和人員不必返回省城,直接在縣城就地展開後續工作,需要的人力和設備不日即將運到。上級已經安排人在縣城專門開闢了指揮所和研究中心。
指揮部臨時辟出的地點是一個廢舊的紡織廠,由於經濟效益不好已經倒閉,現在廠房附近已經有一批武警在站崗,全是新的面孔,靳國強的那批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廠房雖然廢棄,但是裡面建築林立,看得出鼎盛時期規模也挺大。
上級已經在廠房裡搭設了臨時的冷藏室,化學檢驗室,樣品檢測室,還有幾台梓楊從來沒見過的電腦。
這個地方還專門設置了隔離室和無菌實驗室,甚至臨時宿舍裡也是都安排的井井有條,看來上級想的很周到,這裡應該是在第一時間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作為指揮中心的後備方案之一。
不日,相關的採樣材料和屍體樣本,化驗需要的各種儀器就通過卡車、直升機等浩浩蕩蕩地運送進來。
看到這些梓楊才明白上層的真正用意,這種規模的行動如果在省城這種地方,早就被媒體和好奇的路人給捅到網絡上去了。
在這種人口只有幾十萬、相對落後的小縣城,媒體說不定就那麼幾家,上級一打招呼,沒人敢胡言亂語,相對來說更容易控制。
隔壁老王倒是沒有體會到上級的真正用意,反而挖苦靳國強道:「沒想到軍隊認真起來,效率還是挺高的嘛!」
因為張教授還要參與接下來的工作,所以梓楊跟老王他們作為「隨從人員」也不能走。出於保密的需要,廠房實行軍事化封閉管理。
接下來的日子就乏善可陳,所有人只能住在臨時宿舍裡,吃喝都有專門的人運送進出,雖然不再是軍糧,但是也算不上可口。結果沒出來之前,他們只能在廠區裡枯等,連走路都有人監視,娛樂更談不上了。
老王感覺自己是被軟禁在這裡了,只能祈禱張教授一幫人盡快研究出結果來,不然在這被囚禁個一年半載的,青春都給耽誤了。
靳國強作為軍事方面的負責人,在更科學更專業的領域也插不上手,而且現在外邊站崗的是常規部隊,他們的小組已經召回,他在這裡竟然也顯得有點多餘。
相對於其他人整天忙忙碌碌進進出出,這三個人反而閒雲野鶴般無所事事。
當然還有小黑,他是個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人物,只有吃飯的時候,大家才會強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小黑吃飯很有「特點」,一碗米飯三秒就能刨完。
這老王是個閒不住的主兒,沒事兒就撩梓楊,要跟他玩遊戲,不是斗地主,就是扎金花,要麼就是五子棋,反正就是些低級趣味。
而梓楊對他已經免疫,不管如何挑逗就是不搭理。
沒想到這傢伙耐不住寂寞,竟然鼓起勇氣開始跟黑麵包公靳國強交往起來。還纏著人家要切磋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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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湖底深淵
這靳國強看起來是個不苟言笑的嚴肅軍人,其實本質上也是喜歡聊天喝酒打屁的年輕人。沒接觸幾次,跟老王竟然一拍即合。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弱點,看似堅強的人,如果你觸碰到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他也會展示出「溫情」的一面。
老王跟靳國強兩個人溝通的方式,就是喝酒。
喝了幾次酒之後,這兩個本來互相看不順眼、身份地位天差地遠的對頭,就開始稱兄道弟了。
這個明明只有三十多,但是看上去至少有四十歲的年輕人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交往,被老王灌的,幾次動了真性情。
當然老王也好不到哪裡去,幾次都是被靳國強背回宿舍。
老王就是這樣的一個實誠人,別人跟他說點心裡話,他就把自己小時候偷隔壁鄰居家老母雞這樣的事兒都告訴了人家。
梓楊酒量不行,所以每次他們兩個人開始敬酒的時候他就遠遠躲開,即使偶爾陪坐他也只是在旁邊光吃菜。
老王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厲害了我的哥,這麼年輕就做到少校軍銜,前途無量啊。」
靳國強搖頭苦笑,軍旅生活雖然是他年少時的夢想,但是時間長了也是枯燥單一。經歷了血與火的歷練之後,很難再像正常人那樣面對生活。
他從二十來歲大學應招入伍,因為文化水平高,加上從小就有武術功底,陰陽差錯進了特種部隊,十來年休假加起來只有十幾天,加上極端保密的工作,十年如一日地訓練,演習,出任務,除了工作之外,很少與外界交流,所以三十多歲了,還是單身(處男?)一個。
梓楊明白為什麼老王能跟靳指導搭上火了,這傢伙那點三腳貓功夫跟這位深藏不露的雪豹突擊隊精英切磋不上的,不是一個檔次。肯定整天在靳指導面前吹噓大學裡的花花世界和自己勾女的輝煌經歷,而且把這些經歷添油加醋了十倍還不止,讓這個心如石佛的人都動搖了根基。
就這樣過了半拉月,整天看隔壁老王在靳國強面前唾沫飛濺地吹牛逼,而靳國強是個極好的聽眾,不管老王怎麼吹都是面不改色,既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也沒有表現出很喜歡。
這半個月的切磋下來,老王的武藝沒什麼長進,但是喝酒的功夫卻突飛猛漲,以前每次都是橫著回宿舍,現在扶著牆勉強能自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