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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

阿沖看樣子也是對老王這個安排默許了。繼續說道,「我們休整一下,安頓好老人的屍體吧。」
當下幾個人把老者的遺體整理一番,吭哧吭哧地抬回到石墓裡,心想把他就葬在野王身邊吧。
回到石墓,剛才大戰的場景似乎歷歷在目。幾人小心翼翼地將野王的屍首棺蓋重新蓋上,阿沖在石棺前鄭重的磕了幾個頭。
小黑神情肅穆,兩手合於胸前,頭低到手拜了下去,雙腿膝關節觸地,上身匍匐,用頭叩觸地面三次。然後起身,同樣的動作做了三次。
梓楊在旁邊看了心想,這三拜九叩是覲見帝王及祭拜祖先的大禮,早就不興了,即使在農村這樣傳統的禮儀也很少人知道了。小黑這一套應該是老者自小就傳授的,這野王無異於鐵騎後人的帝王祖先,想必每年都有隆重的祭拜儀式。
梓楊心想我跟你雖然無緣無故,但敬你的氣節和為人,也拜一拜吧。
老王嘴上說著,「我們無產階級不興磕頭這一套,我給您老鞠躬罷。」
但是走到跟前,想到剛才野王魂魄附體大顯神威這一節,不禁雙膝一軟,還是跪了下去。
當下幾個人將老人的屍體平放在旁邊的石板上,心想老者守衛野王陵墓一生,死後就繼續在陵墓裡與野王相伴吧。小黑又跪在爺爺目前莊重地磕了幾個頭。
眾人手忙腳亂地把黎叔手下的屍體和裝備歸攏到一起,準備在外面挖個坑埋了,這時候梓楊突然咦了一聲,「黎叔的屍體呢?」
眾人四下一看,四處都不見,連那個被阿沖打成重傷昏迷在地的刀疤臉也不見了。不禁駭然,難道屍骨都被融了?
阿沖憂心忡忡地看著地上的一溜血跡,「應該是逃了,還是大意了,剛才我們出去後沒有封住出口。」小黑本來就心智不全,看到爺爺重傷之後更是只顧得救人,完全忘了封門這一事。而阿沖跟梓楊等人慌亂中也沒有顧及,只以為野王還魂之後把黎叔和其他手下全部給滅了。
老王一拍大腿道:「真是隻老狐狸,感情他剛才裝死,躲過了一劫,趁我們聊天的時候,偷偷地跑了。」
黎叔跟刀疤臉兩個人不見蹤影,眾人心裡都是隱隱覺得不安。
收拾完石墓,小黑在外面扳動機關放下了封門石,眾人又是好一通收拾,終於把殘局整理妥當。
正堂裡石像倒在地上,洞口已經亂石一片,任誰也想不到這下面發生了什麼。斷龍門一下,封門石一降,除了當場的幾個人之外,誰也不知道這破堂之下的古墓了--當然還有黎叔,不過再給他十二個膽,他也不會回這裡來了。何況這裡除了野王的屍體之外別無他物,對他這種盜墓賊來說,也沒有什麼價值了。
阿沖麒麟凝血服下之後,神色已經恢復正常,看來屍沉香的毒性已經解了。等一切都收拾完畢,對著梓楊跟老王說道,「我們就此分手吧。」
老王急了眼,「你這個人,每次怎麼說走就走呢,這不是……」說著歪嘴裂舌地拱向旁邊的小黑,意思是還有個人沒有解決呢。
此時的小黑大概還沉浸在悲傷裡,兩眼憂鬱地望著埋葬祖父的方向。
阿沖帶著歉意地說,「我一向獨來獨往,而且這一去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帶著小黑並不方便,現在除了你們兩個之外,連我都不確定還有什麼人可以信任。小黑,就交給你們照顧吧。」
老王急了眼,「我們自己都生活不能自理呢,怎麼能照顧他人?」
梓楊說,「別整這些沒用的,我們先回鎮上吧,腳程快的話,我們天黑之前還能幹回去,我可不想在這外面荒山野嶺地過夜了。」
當下一行人匆匆趕路,小黑一路遠遠地跟在眾人身後。
梓楊心中頗為煩惱,這老王說的沒錯,兩個人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怎麼看管這個半大的活人呢,兩個人還都在上學,靠家裡養著呢。
而且現在城市裡生活成本這麼高,昨晚親眼見著小黑風捲殘雲地消滅了四個饅頭,半條羊腿,一包火腿腸,估摸著這小黑平常飯量應該也不小,以後吃什麼,住哪裡?他有沒有戶口啊?難不成以後自己也要跟天橋底下的丐幫搶地盤麼?
一行人匆匆地回到鎮上,阿沖讓梓楊打聽了一下鎮上有沒有銀行什麼的,有人告訴他有個農村信用合作社,可以辦農業銀行的儲蓄卡--快點過去的話,現在還沒關門。
阿沖讓梓楊用身份證去辦了一張卡,記下來賬號後,對梓楊說道,「以後每個月我會往這個卡上打三千塊錢,應該足夠你們的生活所需。時候不早,咱們就此別過吧,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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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青春幻想
看著阿沖匆匆消失的背影,老王道,「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這天快黑了他能去哪兒呢?想擺脫我們,也不用表現的這麼直接吧--起碼請我們吃頓飯再走啊!」
梓楊道:「他不肯跟我們在一起,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這幾天發生的事兒,你也看出他總是跟什麼人打交道了吧?」
老王縮了縮脖子道:「你說的沒錯兒,這小哥跟瘟神一樣,走到哪兒,禍到哪兒。每次碰見都沒好事。」
梓楊心中想,應該是禍在哪兒,他就出現在哪兒,每次碰到危險阿沖都會出現,就像自己的保護神一樣。這些話他覺得也沒必要跟老王講。
老王看著旁邊木訥的小黑道:「這位老兄你打算怎麼辦?瞅他這樣子,好像是個啞巴,人雖然呆,不過倒也是老實聽話。不如送到老家給我老爸養著算了,反正也就是添一口飯的事情……我爸也有練小號的習慣,說不定一番培養,前程比我更加遠大。」
梓楊說:「小黑的身世一點不簡單,再說老人最後是把他托付給我們,可沒說托給你爸。這事你崩操心了,我自己心裡有數。」說著轉頭就走。
梓楊嘴上雖然說有數,但是心裡一點也沒底。他知道老王也是一番好心,但是黎叔還沒死,危險仍然存在,梓楊可不想貿然地把家人給牽扯進來。
老王看梓楊不理他徑直走了,在背後急眼了,一疊聲的叫:「唉唉唉,你去哪兒?這麼大的人了使什麼脾氣啊?我們全部家當都在你身上呢!你一賭氣走了,剩下我們兩人孤苦伶仃的怎麼辦,做人要講道義啊……給我留點飯錢啊!」
老王這總是沒溜兒的態度讓梓楊是又好氣又好笑,沒好聲地說:「找個吃飯的地方,堵上你那破嘴。」
當晚兩人吃飽喝足,給小黑買了一套現代點的衣服換上,省的招惹麻煩,晚上又回到旅店繼續再住一晚。為了節省錢,三個人仍舊住在原先的那間房裡,梓楊跟老王睡兩張單人床,又拿出備用的床單枕頭,給小黑打了個地鋪。
半夜梓楊尿急起身的時候,看小黑不在地上,心裡一慌,看到窗前有一個黑影蹲在那裡,嚇的一個踉蹌。
藉著月光才發現,原來是小黑雙手合十,盤腿坐在窗前打坐。
梓楊內心暗罵了一聲:擦,這傢伙跟他爺爺一個德行,半夜三更的搞怪,嚇了我一褲襠汗!
第二天三個人忙不迭的趕路,馬車、公交一路奔到火車站,買了票。好不容易等火車來,黑壓壓的人群早就等在站台上,火車一停就呼爹喊娘喚兒地扛著各式包裹往車上擠,站在車廂邊檢票的列車員被擠得變了形,嘴裡喊著:「賊你媽……」最後一聲都被擠得沒了音,淹沒在人山人海裡。
梓楊跟老王被人群擠得腳不沾地的飄到車廂,一回頭沒看到小黑的身影,心裡一慌,透過車窗看到小黑孤零零地一個人站著,看著人群發呆。梓楊心想糟了,這孩子沒見過這千軍萬馬的場面,該不是嚇傻了。
這時老王已經拉下車窗向外面招手,「發什麼呆呢,快點上車……」
小黑看到兩人,神情一亮,踏踏踏地跑過來,右手往車身上一按,左手在車窗上一搭,整個人跟鷂子一般,一側身從窗縫裡翻了進來。
梓楊咋舌道,「乖乖,原來也是練家子。」好在現在人荒馬亂的,也沒人注意小黑露的這麼一手。
老王按著小黑的肩膀說道:「以後,有人地,不要這麼做的幹活,要低調,你的,明白?」
小黑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明白。
列車啟動,匡當匡當地震動起來。小黑睜著大眼,驚奇地看著火車兩側飛馳的事物和車廂裡來來往往的人群,對於從小跟爺爺相依為命的他來說,小鎮已經是個繁華的世界了,現在馳向更廣闊的天地,映入眼簾的都是新鮮。
在今天之前,那個小鎮和破廟,就是他的整個世界吧。梓楊心想,以後,你會見到更加光怪陸離的世界,看到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