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龍紋身的少年 > 第18節 >

第18節


說著把頭罩套在頭上,雙手插在兜裡,頭也不回地走了。梓楊依依不捨地看著阿沖孤單的身影,心頭一陣酸楚。
老王雙手提著大包小包的飯菜,嘬著牙花子走了出來,碰了碰梓楊的肩膀道:「走了?留了電話號碼沒?」
梓楊說,「沒!」
老王道,「那他怎麼聯繫你?還後會個屁有期。」
梓楊不想搭理他,現在實在是沒心情跟他吵架,大踏步的往宿舍走。老王提著兩大包剩菜剩飯跟在後面,嘴巴裡仍然糾纏不休「噯,你倒是幫我提點東西啊,這麼一大堆飯菜,夠我們吃兩天了。」
「噯,說到底,你跟這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噯,你這個人這麼沒禮貌,跟你說話呢!」
------------
第十八章:瞞天過海
在老王不屈不撓的糾纏下,梓楊終於把小時候遇到的奇事講給老王聽,老王聽得兩眼都直了。完了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又直呼不對,按老村長說的,鬧饑荒應該是六幾年的事,阿沖活到現在起碼也三、四十歲了,這中間差了不少年呢。。
梓楊不僅暗歎,誰說這傢伙腦袋裡裝的都是豆腐渣,自己好幾年前才發現的事情,這小子一聽就發現蹊蹺了。
在這次離家歸校之前,梓楊終於把埋在心中那個疑問跟父親說了,雖然自從那件事情過後大家閉口不提阿沖,但是這件事實在是有一個很大的疑點,梓楊小時候不懂事,長大了才發現,老村長的描述中有一個很大的漏洞。
按照老村長形容的情景,應該就是六幾年那段特殊時期,如果那時候就有阿沖的話,那他現在也該有三、四十歲了,時間對不上啊,是不是老村長糊塗了,所以記錯了。此時老村長已經去世了,梓楊只得問當事人之一,梓楊他爸。
梓楊爸爸說,當年老村長年紀大了已經糊塗了,所以把兩個人搞混了,他說的那個阿沖,其實不是阿沖,是阿沖的哥哥,也叫阿沖……
這時候梓楊媽媽推了一把打斷了他:老傢伙嘴巴就是松,正事不幹整天就知道瞎咧咧……老村長那是故意這麼說的知道不知道,你別瞎咧咧再整出事兒來!
梓楊爸爸脖子一梗說到:有什麼不能說的?這十多年過去了,洋洋也長這麼大了,阿沖走了那麼多年了,說了還能害死誰?
梓楊媽媽看老頭子也發脾氣了,氣呼呼地往外走,「你說吧,你說吧,你那破嘴早晚惹出事來。」說著就朝村南頭走了,看樣子是去找四姑打麻將去了。
梓楊爸被梓楊媽媽這麼一激,男子氣概一下子就上來了,當下三下五除二把老村長「刻意」隱瞞的情節給補充出來。
原來,阿衝上面還有個哥哥,他才是老村長指的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其實到他父母出事的時候,「阿沖」已經是十幾歲的大小伙子了,人長得高高大大,也是心靈手巧,經常跟老爸出去一起幹活。
老村長還有一件事沒說,那天在發現阿沖父親不遠處,還有阿沖哥哥血肉模糊的屍體。而此時,阿沖媽媽已經身懷六甲,肚子裡的孩子,才是現在的阿沖。
阿沖父母感情深厚,經過幾天焦急的尋找,精神本來就在崩潰邊緣,此刻看到父子的慘狀,想到自己身懷六甲,剩下一個半癡半呆的小叔,這以後日子可怎麼過,當時就心神俱絕,悲憤之下一頭撞死了。
阿沖父母雖是外姓,但畢竟也是村裡人,雖然這一家人死的不明不白,但也不能就這麼暴屍荒野,那年頭家家戶戶也不富裕,老村長一狠心,就把自己跟老伴攢的兩幅現成的棺材板拿了出來,要葬阿沖的父母。
因為二人都是橫死,加上是外族,所以也沒顧上什麼禮數,當晚把屍首放在棺材裡就準備下葬,結果剛蓋上棺材蓋,就聽其中一幅棺材裡面響起了哇的一聲。當時把周圍人嚇尿了一半。後來有那膽子大的上去撬開,發現阿沖母親下體之處濕漉漉一片,鼓鼓囊囊似乎有什麼蠕動,原來這個時候阿沖竟然生出來了!
當時,大家就懵了,死人生下孩子,通常被稱為棺材崽,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怎麼辦,老村長思忖半天,終於做出決定,這孩子身世這麼離奇,一定是阿沖父子死不瞑目,轉世托生來的,將來長大了要為父子報仇雪恨。阿沖父親對咱們族人有恩,咱們不能不管,咱們要成全這一家人。當下決定,孩子留下來,由眾人撫養。
那個時候,村裡還有一戶人家剛生了小孩子,說著梓楊爸瞥了一樣梓楊。
梓楊心裡明白,自己就是那個跟阿沖同年同月生的孩子。
梓楊爸爸說道,老村長把阿沖托付給咱們家了,起名字也沒費什麼事,就仍舊用了他哥哥的名字,阿沖。後來老村長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用阿沖的名字頂了他哥哥的戶口,這麼瞞天過海倒沒出什麼事,主要是當年人口統計不夠完善,所有文件都是手工記錄,小山村又比較偏遠,信息閉塞,而且村裡所有事物基本上老村長一把抓,算是「隻手遮天」,竟然給瞞過去了。
梓楊心想,老村長這麼做必有他的道理。畢竟行走過江湖,見過大世面,明白阿沖父子的死不同尋常,肯定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他們這麼心狠手辣,弄死一個小孩子也不在話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為了防止害死阿沖父子的人回來斬草除根,老村長才弄這麼一出瞞天過海之計,這一番苦心,想必也是報答阿沖父親解救村民之情。
梓楊爸爸說,那事兒以後,老村長就嚴厲警告村人誰也不許提阿沖的身世,誰提撕了誰的嘴。因為老村長的威嚴,村裡人也不敢犯忌諱。隨著阿沖跟著張專員一走,他們家的血脈在村裡就算斷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也都把這事給忘了。
現在你年紀大了,那件事過去有二十來年了,阿沖也走了十來年了,其實說不說都無所謂了。
梓楊突然想起一事兒,又問道,「按照你這麼說,我跟阿沖應該跟兄弟一樣,為什麼後來他是跟傻叔一起過日子?」
梓楊爸歎了口氣道,阿沖父母走了之後,他家就剩傻叔一個成年人,靠村裡的救濟在老房子裡過日子,你們兩、三歲的時候,有一天在外面打滾玩,被傻叔看見了,盯著阿沖又笑又鬧。後來一直跟著到我們家,死活要抱著阿沖,不給就是又哭又叫。
老村長一看沒辦法,說畢竟人家是親叔,再說傻子雖然腦子有問題,但是生活還是能自理,阿沖也斷奶了,多少懂點事兒了,就讓傻子抱回去養算了,然後喊人跟著陪護了半個月,看叔侄二人小日子過得也是其樂融融,就讓人抱回去了。為這事你娘還哭了好幾天。
梓楊跟老王交代完這些,又有些後悔不該跟他說那麼多。但是自從跟父親交流完之後,心裡一直憋著這事兒,總想找個人聊聊。
老王聽梓楊說完這段話,連連稱奇道,「怪不得這傢伙有通陰陽的能力,除了麒麟臂之外,還有這麼離奇的身世--原來也是個遺腹子。你剛才吃飯的時候怎麼不把這事告訴他?」
梓楊道,「我本來是想說的,但是一看到阿沖現在的情況又猶豫了,他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萬一知道這些精神受刺激,我怕他……再說,他走的這麼急,你這傢伙在旁邊又一直搭茬……我哪有機會」。
其實,梓楊心中還有一層考慮,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想查也不一定能查得出來,當年完整經歷過此事的老人基本上也都七老八十了,梓楊爸爸這一輩的當年也就十幾歲的小伙子,阿沖父母死的時候也不過才二十出頭的樣子,知道的並不一定有多少,很多事情可能永遠成了謎。告訴他也只能憑添煩惱。
梓楊內心深處,其實也不希望再去翻那段舊歷史,說不定還會給自己父母和族人帶來麻煩,現在,知道阿沖還活著,就已經足夠欣慰了。有些事情,知道真相或許不如蒙在鼓裡好。
接下來這幾天,梓楊跟老王又昏昏碌碌地混日子,除了老王每天早晚頂著宿管辦阿姨的殺氣去女生宿舍逛兩次之外,照舊是閒的蛋疼。
校園裡照舊是了無人煙,空氣仍舊是那麼的炙熱難耐,宿管辦阿姨的白眼照舊是犀利異常。
直到有一天,老王看望女神的時候,手賤接了她們宿舍的電話(老王說那是下意識的反應,想看看哪個狗男人勾引我的老婆),結果那「狗男人」大發雷霆:「你是誰,你怎麼在我女兒宿舍裡,你把我女兒怎了,你個小流氓……」沒幾個小時的功夫,一輛小轎車疾馳而至,一個中年男人怒吼著把女兒接回家了。
梓楊歎氣道,「你這未來老丈人,也是個暴脾氣啊!」
老王說,「就是啊,你說這以後成了家,日子可怎麼過啊,還不得天天被老丈人懟啊。」
不得不說,老王這個人,凡事都會想得美。
不管如何,女神還是被老丈人(老王語)接回去休養了,老王這一番惆悵。心想我這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想摸下手,怎麼就成耍流氓了,這幾天的早飯錢女神都不客氣的吃了,您老都沒給我報銷呢!
------------
第十九章:遇黎叔
這天梓楊正蹲在地上數螞蟻,老王捏著一疊錢喜滋滋地回來了:「工資發了,老子的生活費也到了,小李同志啊,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已經度過了,勝利的曙光在跟我們招手!」
梓楊哼哼著說道,「省著點花,還得交學費呢!」這些天跟老王的吃喝玩樂全部都是自己承擔,雖然兩人某種程度上算是勒緊腰帶過日子了,但是上網、零食、給女神買飯+營養品之類的,開銷也算不小。
老王道,「不用你操心,學費早就存了起來,剩下這些就是咱兄弟兩的花差花差了。」
梓楊翻身而起,「我去,你零花錢有這麼多?你爹被富婆包了?」